嗯,亲亲的爹说他才是老大。这点,他很满意,不由对亲亲的爹更生出几分亲近之意。
说来也怪,他虽然讨厌这个人,还有些害怕,表面上对他的存在不屑一顾,心里却是莫名其妙的想要接近他,得到他的关注,还想要跟豆豆争夺他的宠爱。
这种强烈的感觉,在大爹和小爹身上还从未遇到过,当真奇怪呢。
而且,不管有没有人说,他也觉得自己和亲亲的爹生得很像,难道说,他真的是自己的亲爹?
毛毛摇着小扇子,陷入沉思。
那边厢,豆豆还在抽抽搭搭:“娘,豆豆错了,豆豆不该埋怨娘,说娘的坏话。娘,豆豆不是故意的。娘,你原谅豆豆好不好?娘,你千万不能不要豆豆啊……”
仰头,张开没有门牙的嘴,大哭起来。
洛雯儿叹气,揽过她:“娘怎么会不要豆豆呢?人都是会犯错的。过
☆、598又见紫烟
每每此时,他便很不能将老天揪出来痛骂。可也只是想象而已,更多的时候,他都是看着主子的背影,强自咽下喉间的酸涩。
就像现在,他默默的跟在主子身后。主子的身影在夕阳中拖得长长的,就铺在他的脚边。
落日的余晖总是暖暖的橙色,可是主子的影子却是那么孤单,那么落寞。
他急忙别过头,拿袖子擦掉不小心滑出眼角的泪。
“其实,也没有多久了……”
秋风衔着主子的轻语与一枚落叶擦过耳边。
他微一愣怔,急忙做出开心的样子:“是啊,这一天又要过去了……”
见主子的脚步突然一滞,他立即发觉自己刚刚那句说得不妥,赶紧再道:“秋天过去就是冬天,待过了年,小主子又要长一岁了……”
的确,无论小主子如何不懂事,毕竟是父女连心,主子这会怕也在后悔今天太过冲动,结果吓到豆豆了吧。
眼见得主子的脚步又是一滞。
主子抬了头,这回是望向夕阳。
夕阳的光很柔很软,但依旧刺目。
主子半边脸沐在夕阳中,遥远而飘渺,就连声音亦是梦幻:“是啊,又要长一岁了,是大孩子了……”
主子的话没错,可是胡纶却觉得怪怪的,只是一时又想不通怪在哪里。
而主子已经走远了,长长的身影铺在地上,线一般的晃动。
几枚晚秋的枯叶斜斜飞来,斜斜扫过主子的影子,又向主子追了两步,却不知想起了什么,窸窸窣窣的滚到了草丛里。
胡纶呆怔的看了一会,按下心中不安,向主子追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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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上,胡纶都有些精神恍惚,直到踏上通往碧迟宫的青石板路,闻到竹子特有的清香,方缓过神来。
他急忙上前几步,扶住千羽墨。
每每在宫中行走,主子多是要做弱不禁风之态,虽然现在十三公主决意离去,已不再着人监视主子了,然而做戏要做全套,所以主子一直“虚弱”着。可是今日,他明显感到主子的无力,他方一上前,主子便恰好顺势一歪,好像将全部重量都倚靠在他身上。
他有些担心的看看主子,但见主子抿着唇,脸色微有苍白,显得眸子更黑,却没有光彩,仿佛滴在雪中的墨,目光毫无落点的凝视前方。
心中一惊,手顺势移至主子的脉关,惊觉主子脉象轻而促,如鱼戏浅水,如风动蛛丝。
“主子……”
“别说话,扶我回去!”
主子声音低哑,透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他只得拿身子撑住主子,快步往碧迟宫走去。
宫人纷纷跪地请安,默然无声。
他的心慌得不行,因为主子的脚步已经开始凌乱了。
他不敢声张,只想将主子扶到床上,然后赶紧传太医。
他不明白,不过是出去一趟,他盯得好好的,主子也没有受伤,怎么就……
被小主子气到了?
可是童言无忌,主子再怎么着也不至于跟小孩子置气,何况还是自己的女儿……
在外游逛太久着了凉?可是……
他心绪烦乱,结果扶主子上台阶时脚下一绊,主子旋即跟着晃了晃。
恰在此时,一声呼唤带着怯意,微弱的传来:“阿墨……”
胡纶勉力撑住主子,然而落在外人眼中,主子是听了这声唤方停住脚步。
聂紫烟于是惊喜的赶上来,走到千羽墨旁边,微低着头,却抬了眸子,长睫轻颤,使得泪水就含在眼角,欲坠未坠,楚楚可怜。
只是如此动人之姿,每每她做错了事,或使了小性所流露的令人不忍责怪倒会赢得更多宠爱的怯怯娇娇,她所希望关注的人却不曾看上一眼。因为那人正闭着眼,剔羽长眉与紧闭的黑睫如同墨线,在脸上勾出触目惊心的斜线。
她方发现他的脸色很苍白,额角还布着细密的汗珠,唇微开,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阿墨……”聂紫烟一惊,急忙要去扶他。
可是千羽墨袖子一挥……
聂紫烟生生退开几步,瞠目结舌的看他。
“阿墨……”
见千羽墨就要进门,聂紫烟当即在后面尖叫,而且拎起裙裾,只几步,就迈上台阶,拦在千羽墨面前。
“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吗?”
胡纶满心焦躁,却又不好造次,只得道:“梦妃娘娘,王上身子有些不舒服,您看是不是……”
“本宫在此,哪有你个奴才说话的份!”
话音未落,聂紫烟伸手便推了胡纶一把。
胡纶站在台阶边上,又撑着千羽墨的全部重量,这么一推,脚下顿时踩空……
一股热流顺着托住主子手臂的掌心透入,刹那运遍全身,顿令他生出力量,站稳脚跟,而主子……
主子的脸更白了,额角汗珠滑落,手已捂住胸口,忍了又忍,依旧剧咳出声。
“主子……”胡纶急了。
可是梦妃就在前面挡着,死活不让他们进门。
“你到底想怎样?”千羽墨勉强止住咳嗽,微启了长睫,睇向聂紫烟。
“阿墨……”聂紫烟顿时再露出楚楚可怜的神色,就连那半张银质面具都闪着令人心颤的光彩。
然而千羽墨疲惫的闭上眼:“来人,梦妃娘娘禁足期间私自离宫,还不请她回去?”
宫人立即围了上来。
聂紫烟当即脸色一变:“谁敢动本宫?”
众人停住脚步,面面相觑,又睇向千羽墨。
有关梦妃被禁足的原因,宫中讳莫如深,众人只知一个死去了十年的宠妃一夕复生,于是洛尚仪失宠继而被驱逐出宫。
梦妃的荣宠无以复加,在宫中的地位举足轻重。王上病重之际,就连当初倍受宠幸的淑妃都进不得碧迟宫,梦妃却得以贴身伺候。所以虽不知她因何被禁足,然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万一一朝恢复恩宠,他们这些得罪梦妃的人还有活路?
见众人怔愕,千羽墨眉心一紧,冷声一笑:“孤倒不知,如今这碧迟宫已非孤的天下了。小纶子,去慎刑司……”
但凡去宣慎刑司,便是有宫人做了罪大恶极之事,而一旦入了慎行司,便再无出头之日。
聂紫烟不可置信望着他:“阿墨……”
千羽墨闭着眼,不去看她。
她的脸色几度转变,如同暴雨欲来的天空,最终面色一狞:“好啊,去唤慎刑司。不过似乎还不够,还应去传内务府,去六局,去凤池宫……哦,别忘了再去告诉十三公主……”
她顿了顿,似是要刻意提醒人的注意,然后轻飘飘的甩出一句:“就说王上根本没什么病,这么多年来缠绵病榻,只是不想同她圆房……”
千羽墨霍然睁开眼睛,死死的盯住她。
对着这样的目光,聂紫烟粲然一笑,笑中却是透着凄凉与残忍。
☆、599恩断义绝
这一刻,一双美眸泪水全收,只余冷然,亦是回视于他,一字一顿道:“至于原因,很简单,不过是想为个尚仪守身如玉!”
“聂、紫、烟!”千羽墨大怒。
聂紫烟忽然狂笑:“阿墨,我们相识多年,恩爱多年,我躲在暗处思念了你多年,你说,我要如何不了解你?你骗得了天下人,却骗不了我!我陪尽小心,同你演这一场戏,只为了全你的心意,可你是如何对我的?你为了那个女人,疏远我,拒绝我,伤害我,甚至……”
她捂住胸口。
方才他袖子一挥,虽未触及她,然而那自打内里透出的寒气与厌恶却生生将她逼退。
那一刻,她觉得,他推开的不仅是她的人,还有她的心。
也便在那一刻,积压了数载的委屈、愤怒与憋闷,统统爆发出来,化为烈火,不是燃烧自己,就是焚尽他,亦或者,同归于尽。
对,就是同归于尽!
“即便她走了,你也不肯接受我。我求着你,等着你,讨好着你,可是你呢?若不是你,我何至于此?你在埋怨我狠心的同时,可曾想过,我因何变成了今天的模样?我的脸,我的脚……这到底是为了谁?我已卑微到如此地步,可是你……她到底比我强在哪?”深深的吸了口气,冷冷的睇向他:“你既是如此无情,也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上前一步,虽是仰着头,却透出居高临下的气势,唇角噙一丝冷笑,狠厉而绝然:“我不否认,禁足期间,我屡屡出宫,只是想来看你一眼。可是,他们总是跟我说,你身体有恙,需要休养。我也不是没有透过窗子,看到有人伏案批奏,当真兢兢业业,废寝忘食。可是那个人,是你吗?”
夕阳西下,青雾冥冥,宫灯次第亮起,落在那半张银质面具上,闪着诡异的光:“真正的无涯国主,已经偷偷溜出了宫,去会他的老情人了。躲在碧池宫的那个,是当今丞相英秋冉。英秋冉胆敢冒名顶替,触犯天威,理应削官夺爵,定为死罪。而你同那个女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欺瞒了十三公主,哄骗了元玦天朝,此等欺君之罪,你又该如何担当?”
疯狂的声音又尖又利,已穿过密密的竹林,传到碧迟宫外……
“梦妃娘娘,您在说什么?您可知,这些话会给主子,给无涯带来多深重的灾难?您若真对主子有心,又怎能……”胡纶急了:“你们怎么还愣在那,还不把梦妃娘娘送回去?”
“我胡说?”聂紫烟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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