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听说宁国公对哪个女子动情,如今却是连性命都不顾,莫非二人早就相识?莫非他们早就……
若此女当真是无涯国主的专宠……
这是不是有点乱?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
众人皆是混乱,却有一人道破“天机”:“此女当年令雪陵在斗香大会失尽颜面,如今,宁国公便为雪陵寻回这颜面,此等忠心,天地可鉴,此等意志,无人能及,而且听说……”
此人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嗓音:“此女乃是苏氏之后……”
众人愕然,转瞬明了……莫非此女本是潜伏在无涯的细作,此番是“荣归故里”?
怪不得宁国公非卿不娶。
怪不得王上会如此重视,亲自主婚。
怪不得……
且不管外面是如何议论频频,众说纷纭,宁国公府却是热闹喧天,喜气洋洋。
虽是大婚之日定在了十月初八,然则从接到消息就开始忙碌。
因为宁国公府是第一回办喜事,难免有些手忙脚乱,顾此失彼,但是无人责备,每个人都沉浸在即将迎来女主人的喜悦中。
而这些人中,数章矛最为兴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中毒结果留下了后遗症的缘故,他最近又爱说又爱笑,见谁都跟人家逗乐子,上蹿下跳,比只猴子也不遑多让。
“小豆豆,看过来,看过来……”
他在食指上竖了只盘子,轻轻一拨,盘子竟然在指尖转起来。
豆豆就要拍手叫好,他却竖指唇间,又拿了只盘子,立到了前一只盘子的上方,微微一动,竟也转动起来。
“哗……”豆豆兴奋得眼都亮了。
章矛不以为然,而是又拿起一只盘子……
“呀,章矛哥哥真棒!”
豆豆小巴掌拍得脆响,又喊又叫,引得众人纷纷来瞧热闹。
章矛又亮了几个姿势,最后直接把一串盘子搁到脑门上去转。
待他“收功”,豆豆兴奋的蹦到跟前:“章矛哥哥,你这叫什么戏法?”
戏法?
章矛揉揉脑门,他这练准头练臂力练平衡力的功夫什么时候成了戏法?
不过既然豆豆主子认定是戏法,就是戏法吧。
豆豆羡慕的看着他,大眼放光,而后忽然抓住他的胳膊:“章矛哥哥,我将来嫁给你吧?”
“什么?”章矛大惊:“为什么?”
“这样我就可以天天看戏法,还可以跟章矛哥哥学戏法……”
章矛怔了半晌,忽然大笑,捏捏豆豆的小髽鬏:“小丫头,你将来是要嫁大人物滴……”
“为什么要嫁大人物?章矛哥哥不是大人物吗?豆豆跟你在一起很开心呢……”
章矛这回犯难了,抓了抓头,正要解释,但见轩辕尚打廊柱后面转了出来,面色不善,牵了豆豆的小手就走,话都没跟他说上一句。
豆豆一个劲回头,嘬着小手指,满脸不舍。
章矛看着那一大一小的背影,愣了半天,忽然跳脚:“还没娶人过门呢,就护成这个样子。不就是说了几句话吗?还当真能拐了她不成?”
他早就听说有些当爹的嫁女儿的时候哭得比死了亲娘还惨,如今看主上这个模样……
再一扭头,正见洛雯儿领着毛毛打回廊的另一头路过,他立即端正了姿势,抬高了嗓门:“给夫人请安,夫人吉祥……”
大概是因为距离太远,那边没有听到,但眼瞅着走路的速度加快了。
章矛冲着那身影傻笑,冷不防被人拐了一下:“诶,你早前不是很讨厌她吗?说什么带着拖油瓶,说什么扮可怜缠着主上不放,如今怎么这般殷勤起来,莫不是真想做人家女婿?”
“我呸,不懂别胡说!”章矛遥望那一大一小的背影,轩辕尚正折了花枝给豆豆赏玩:“你不觉得主上最近越来越有人情味了吗?”
“人情味……是什么味?”
“就知道你不懂。”章矛哼了一声:“还不如小豆豆,她方才有句话说得很对,人和人在一起,不就是要开心嘛……”
摸着下巴,再若有所思的睇向反向离去的洛雯儿。
身边人拿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我说你可别表现得太开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要娶亲呢。你难道不觉得主上最近对你越来越冷淡了吗?”
冷淡?
有吗?
章矛再转了眸子,正对上轩辕尚阴森森的目光。
他打了个哆嗦,似乎……或许……差不多……有可能……
他清清嗓子,整理一下衣襟,慢慢悠悠的向梅林走去。
梅香淡雅,点着自入秋以来又开始飘起的雪花,一派清冷名贵。
主上对花不甚喜,这梅花是每个府邸都栽种的花事……谁让雪陵太冷,只能开梅花呢?主上也应景弄了这片梅林。
因为当初没有什么算计,所植品种并不贵重,而且是清一色的红,色彩单调。如今要娶夫人了,夫人偏又是个“香凰”,主上的脑筋开始活络了,要把这片梅林改造一下,最近正四处打听哪里有珍稀品种,但凡说谁谁谁家的梅花是少见的奇物,定是要派人讨来一枝,细心培育,于是雪陵竟一时出现了“轩辕好梅”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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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4今日大婚①
主上岂止是喜欢梅花?
他将那暖房又扩大了,简直要占据半个府邸,最近正不断有人往里运入奇花异草,按照主上的意思,是要暖房里的花在大婚那日齐齐开放。
这可是个大手笔。
章矛想,主上说是只给人家一个安身之所,只用一个名分来保护她,可是这心里……
主上,你栽了花,用心培育,或许会得了满树灿烂,可是她……她可是一朵石头花,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让她开放呢?
章矛捏了捏拳,还有他刚刚得来的消息,到底要不要……
轩辕尚乜了他一眼,一看那陡然凝重还有点神思飘忽的样子,就知他有事要禀。
轩辕尚弯了腰,神色专注的瞧了瞧豆豆手中的几枝梅花,对着皱紧小眉头的豆豆道:“我觉得这枝最好……”
豆豆眼睛一亮:“豆豆也觉得这枝最好看,最配娘房里的那只青瓷美人觚!”
“豆豆好有眼光!可是若再不给花培上水,这花就要谢了呢……”
豆豆立即紧张起来:“我这就去!”
小家伙撒腿跑了。
轩辕尚望着那雀跃的小身影,满脸都是身为人父的幸福,然而待转目章矛,顿时冷了神色:“什么事?”
章矛哀叹待遇的不公,仍是往前凑了凑,即便梅林只有他二人,依旧压低了嗓子,快速说了两句。
轩辕尚轻抚花枝的手忽的一滞,立即睇向回廊那边的人。
豆豆正跑到洛雯儿身边,将梅花献宝似的递给她。她接了,摸了摸孩子的小脑瓜,又紧了紧毛毛的小披风,然后母子三人一同走了。
章矛也关注着那边的动静,待了片刻,轻轻道:“主上,要不要告诉她?”
轩辕尚看着渐渐远去的背影,缓缓的,但坚定的摇了摇头。
花枝弹起,细雪纷飞。
风中,飘落一声低语……
“就让她,像这雪一样,无忧无虑,轻松自在的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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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十月初八,是雪陵宁国公大婚的日子。
一大早,洛雯儿便起床了。或者说,她根本就没睡,只在床上闭了会眼,就悄无声息的下了地,坐在桌边,对着蒙着层柔光的窗子发呆。
外面很静。
其实这段日子,确切的讲是自打宁国公要大婚的风声传出后,府中就没断过人,经常日里夜里的往来不休,她每每睁开眼睛,听到的便是隔院的寒暄,而今天……当是怕扰了她休息吧。
可是她偏偏睡不着。
地龙烧得暖暖融融,她却一阵阵的发冷,即便裹了银鼠长披风也无济于事。
她在屋里转了几圈,重新坐回窗前。
她知道,许多人在婚前会精神紧张,胡思乱想,她也经常会神游太虚,然而今日,偏偏无从作想。
她是怎么了?
叹了口气,目光一瞥,看到放在描金首饰盒里的一支金凤出云点金滚玉步摇。
指尖方触到细若蚕丝的流苏,便不觉想起轩辕尚。其时,他站在自己身后,有些犹豫又有些忐忑的取出这只步摇。
“这是我母亲留下的,你……帮我保管吧……”
流苏轻柔,温润,就仿佛他落在身上的目光。
其时,她岂是不知他想说什么?
这支步摇定是当年那位公主的遗物,定是特地嘱托了,要留给未来的儿媳妇。
可是她,是吗?
她望着镜中的自己。
这张脸,与十年前比起来似乎没有什么不同,然而多了沧桑,多了些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眸光一转,仿佛看到他在身后看她,几分期待,几分忧思。
似乎自打他们相识,他就一直站在她的身后,目光虽不是如芒在背,却是如影随形。有谁曾想,她以为的生命中的过客,竟会成为她的丈夫,成为或许将要与她相伴一生的人。
其实轩辕尚,当真是个好男人,是做丈夫的好人选。
他成熟,沉稳,内敛,深情。
他英俊贵重,他睿智多谋。
他是谦谦有度的正人君子,他是落落不凡的一品国公。
他涉猎颇广却不沉迷其中,他无所不能却可浅尝辄止。
他满足一个女人对男人的所有幻想,就包括她,在许久许久以前,在那个她几乎已经遗忘了的时空,跟会馆的小姐妹兴奋谈起,她未来的标准老公,就是这样一个人物。
只是,那时她已经有了季晴川,而一切,不过是茶余饭后的幻想,在这世上,哪会有这样优秀的男子?即便有,又怎会属于自己呢?
可是如今,倒当真让她遇上了,还对她一往情深,而她,何德何能?
她的心,早已千疮百孔,再也装不下什么,让她如何去承受那一份深情?然若当初,她来到这个时空,遇到的第一个人,是他,或许……
可是世间哪有那么多如果呢?
人不可以太贪心,她以前就是因为太贪心,所以……
如今,有人愿意给一直向往安宁的她一个温馨的所在,已经足够了。
这世间的事多奇怪啊,往往你上下求索,踏破铁鞋,亦得不来的梦想,只转了个身,在你根本想也想不到的瞬间,就实现了。
如今想来,她一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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