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的事多奇怪啊,往往你上下求索,踏破铁鞋,亦得不来的梦想,只转了个身,在你根本想也想不到的瞬间,就实现了。
如今想来,她一味的要离开,其实还真不知要走向何方,即便将孩子托付于他,她就一定能够放开牵绊吗?
如是,倒不乏是一个最好的结果。
只是她,要白白的占着一个夫人的名分,当真是……
最近,有人亦找到她。
那些人,她一个也不认识,但是她知道他们所为何来。
她都应下了,倒不是想博得个宽容大度的好名声,而是……她不能给与他的,她希望他能从别处获得,而且他,值得拥有真正属于他的,喜欢他关心他的女人。更何况,这些女人都是名门贵女,与他真正匹配,对他的事业也有襄助。
他越强悍,南宫苑便对他愈有忌惮,然而总归是忌惮,为何不令忌惮者望而生畏?
来自他人的恐惧,有时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
而且,他应该有属于自己的孩子……
如是,她便放下了心事。
外面响起一慢三快四声更响。
新的一天就要到了呢。
她冲着镜子勾了勾唇角。
今日,她就要嫁作他人妇,阿墨,你可知晓?
即便说要面对,但依旧一直努力回避的问题终于再次跃至心间,而心仿佛承载不了这份沉重,在轻微作响。
☆、665今日大婚②
待她缓过这份疼痛,居然发现自己正攥着胸前的坠子。
坠子的底端,有他篆刻的“云”字,这个“云”字,曾被他深深的烙在胸前。他说,他怕一旦喝了孟婆汤会忘记前事,所以要带着这个印记寻她,而若当真忘了,希望她可以帮他记得……
可是阿墨,时至今日,我们还会相遇吗?
其实我并不恨你,那一刻,我只是伤心,伤心得无以复加。待一切平静,我明白了,其实你亦没有骗我,当初的种种……一言一行,一颦一笑,你的包容,你的体贴,你的温存,你的关爱,你身处其中,亦是真心。
错的,只是时间,只是一个不该出现在这个时空的人。
自那之后,我没有再留意你的任何消息,就让时间静止在那一刻吧。
但是曾经拥有的,我没有忘记。
前天是你的生日,我在这边偷偷为你祝福了,不知你在那里可否开心?
是了,聂紫烟不在了,你再开心亦是觉得心无所寄吧。
还记得我在宫中的最后一年为你做的生日蛋糕吗?
四只可爱的小猪在洗澡……
笑。
你不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心思,可是这个蛋糕……
那夜,紫烟重现,我不知所措,只在碧迟宫等你。
好漫长的等待,漫长得竟让人忘记这个蛋糕去了哪里。
我把它彻彻底底的忘了,直到后来,轩辕尚拿来几只晶莹剔透的水晶小猪……
只不过他又拿走了。
我发现,我所珍重的就像这几只水晶小猪,皆来了又去,不留半点痕迹,那么现在呢?我一直渴望的平静安然,要什么时候离开我呢?
笑。
其实,这种平静何尝不是一种牢笼?只不过以前,面对牢笼,我总想冲出去,可是现在,我愿意老死其中。
阿墨,我会在这牢笼中慢慢的想你,直到无法想念的那一天……
青丝在碧玉梳下散漫,仿若望不到头的绵绵思绪。
烛影在轻轻摇动,即便隔了数堵墙,亦仿佛受了吱呀开启的门扇的震动。
有脚步声,渐渐的近了……
她放下梳子,对着镜子,浅浅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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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真漂亮!瞧这眼,瞧这唇……啧啧,就像画出来的一样,倒弄得我这本事没处使了……”
“李婶,瞧你这话说的,夫人若是不美,国公爷怎么会拿兵权换了那赐婚圣旨?”
什么?
洛雯儿霍然抬眸,睇向镜中一直立在身后的轩辕尚。
兵权……
他交了兵权?
他可知,兵权能够令一个王者有多大的忌惮,就对他有多么的重要?
“这你倒说错了,其实像夫人这样的人物,又美,又有能耐,就是奉上半壁江山又能如何?”
半壁江山,半壁江山……
洛雯儿忽然觉得心口发痛。
“依我看,不管是失了什么,还是得了什么,总要两个人和和美美,平安喜乐,才算是真正的幸福……”
“噫,国公爷特请了咱们这几个全和人来给新娘梳妆,若是敢不幸福,咱们可不答应!”
众人便笑。
镜中的轩辕尚也弯了唇角。
这一回,他笑得真正开心,整个人如同浸了光的美玉,愈发温润明和。
“瞧,国公爷还在这,你就敢这般说话,小心一会掌你的嘴!”
“我才不怕。人家新娘梳妆,新郎都在外面等着,哪有像国公爷这样的,守着夫人不撒手?所以,我只要伺候好夫人,到时请夫人说两句好话,怕是还要得了金山银山的赏呢……”
众人又笑。
洛雯儿瞧了瞧那始终嵌在镜边的半张脸,弯了弯唇角,垂下眸子。
画蛾眉,点绛唇,扫脂粉,贴花黄。
摇曳的烛光下,人影忙碌而喜悦。
终于,坐在后方一直一声不吭的老妇人被人搀着走过来,接过李婶递来的双鸟纹玉梳,沿着如水青丝一点点滑下。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哈哈……多子多孙,同心富贵。”
众人齐声祝福,然后拿篦子蘸了桂花油,要为她绾一个最为繁复的发髻。
“等等,”轩辕尚终于开了口,上了前,有些迟疑道:“那个……太重,还是简单些好。”
众人面面相觑,李婶噗嗤一声笑出来:“国公爷是怕累到夫人呢……”
“可不是?这御前大婚,没个一天工夫下不来,听说晚上还要在宫里办宴,若是累到夫人,这洞房……”
洛雯儿立即装作没听见,一向稳重的轩辕尚也顿时有些不自在。
老妇人瞅了瞅他们二人,咳了两声,颤巍巍道:“国公爷,这是规矩,总要隆重非常,尤其还是在御前,不能失了礼……”
“礼在心中,不必拘泥于形势。”
既然宁国公开口了,她们也不好多嘴,然而所谓的“化繁为简”,依旧是在洛雯儿头上弄出了个惊人的效果。她梗着脖子对着镜子瞧时,只觉自己是顶了个暗纹浮凸的泡菜坛子。
宁国公脸色不善,那几个女人便再不敢玩笑,急忙打散头发重新梳理。
几番折腾下来,终令宁国公颜色稍霁。
是温婉轻灵的垂云髻,不大对应大婚的场合,倒是很适合洛雯儿的柔美,如今为了加强隆重,只能往上堆珠砌玉。
洛雯儿在镜中见轩辕尚屡次睇向她手边的描金长盒,目光紧张又期待,唇角紧绷,似是生怕自己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她垂下眼帘,待身边人要为她加上最后的“压轴”宝簪时,忽然抬了手,从描金的小盒里取出那支金凤出云点金滚玉步摇。
那是御赐的宝物,亦是出自“天下第一巧手”丁子峻之手,甫一点染烛光,便映得满室华彩。
金凤展翅,栩栩如生。
浮云嵌玉,莹莹生辉。
众皆叹此真乃宝物,洛雯儿却见那光彩一点点的落进轩辕尚的眼中,仿佛灿烂星河。
她笑了笑,垂了眸子。
众人自动让开一条路。
轩辕尚大步上前,接过她手中的步摇。
他的指因为激动而微有颤抖,却是稳稳的将步摇簪在她的发间。
☆、666我可以等
卯时初刻,仪仗自宁国公府出发。
按规矩,婚礼要在晚间举行,然而因为是御前大婚,轩辕尚身份贵重,要行数不清的仪式,而第一项,便是拜见国主。
婚车出了大门,洛雯儿忍不住挑开窗帘张望。
正常情况下,嫁入公府的姬妾要提前入府,待到他们礼成回来再行家礼,这个时辰正是入门的时刻,可是……
肩头多出一只手,将她温柔却执着的拉了回来。
“你的计划落空了,”耳边有个声音淡淡道,带着笑意:“她们都被我辞了……”
“轩辕尚,你……”
气息忽然逼近:“我只想要你……”
看着他光彩迫人的眼睛,洛雯儿忽然觉得气息一滞,急忙向旁边躲了躲。
可是他揽着她,不见使力,却令她动弹不得,属于他的冷梅之香淡而清的萦绕鼻端。
而他亦没有侵犯她,只是将下颌抵着她的鬓角,眸子看着那只颤颤巍巍的步摇,口中喃喃:“阿云,我今天真高兴,真高兴……”
轻嗅她发间清香,又忍不住搂了搂怀中的柔软,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叹息般的说道:“我不需要太多,你只要让我能够这样抱着你,看着你,一辈子守着你,便好……”
洛雯儿鼻尖一酸,一下子别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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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国公府的仪仗以从未有过的煊赫,缓缓驶过雪陵国都的主街道。
十月深秋,对于雪陵而言,已是滴水成冰,更何况,此际尚未天明。
但是街道两侧挤满了人,皆穿着厚重,踮脚张望。
人声打蒙着厚重帘幔的车窗钻进来,皆是对轩辕尚的敬仰与赞赏。
洛雯儿不禁想到,当年她随千羽墨前往凉阈,亦是这般百姓夹道,然而听到的却是……
不同的评价,却是同样的成功,可是那个人,为什么总是得不到该属于他的赞誉?
又有人嚷着,要见一见宁国公夫人的真颜。
轩辕尚便笑,然后撩开车帘嘱咐了从人。不一会,洛雯儿听到外面有人欢呼,想来是撒了金银,引得人们疯抢。
他从不张扬浪费,如是,倒真是开心的。
只是他越开心,她就越难过,越发慌。她觉得自己是个骗子,在骗取一个人的真心。而当他将真心交给了她,她该怎么办?
原来事情并不像她想象的那般简单,她能算准自己,却永远算不准他人。
她已是负债累累,她不想亏欠更多,可是……
手被一只宽大的掌握住,温暖的掌心立即包裹了她的冰冷。
“不要想太多。我所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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