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嫔则睇了洛雯儿一眼,目露深思,但什么也没说。
“快开始吧!”禄贵人永远是个急脾气。
“这是个连环谜题,娘娘且听好!”洛雯儿拿着扇柄轻磕桌面:“米的娘是谁?”
“米的娘是谁?米是谁?我问你们,你们认识叫‘米’的宫女吗?”琪才人转了头,一脸严肃的望向自己的宫女。
洛雯儿拿素绢纨扇掩了口,轻咳两声:“这个‘米’就是咱们平日吃的米饭。”
“米饭?米饭有娘吗?米饭怎么会有娘?”琪才人犯起了愁。
“莫非是厨娘?”禄贵人忽然插了一句。
洛雯儿也险些喷茶。
“会不会是水稻?”一个小宫女怯怯道:“奴婢家就是种田的,奴婢知道,是水稻结了穗,然后磨出了大米。至于黍、粟、糯稻……莫非此谜底不是一个?”
洛雯儿笑了笑,也不忍心再为难她们:“这个谜底我可以告诉你,也可以免罚,下面的谜自是可以根据这个路子往下猜。”
众人立刻睁大眼睛,全神贯注的盯住她。
“米的娘就是……花。”
“花?怎么会是花?”众人惊愕。
她们太吵了,所以没有听到,有一个怪腔怪调的声音也在惊叫。
“因为‘花’生‘米’啊……”
“‘花’生‘米’……花、生、米……花生米?!”
“对,花生米!”
“哈哈,真有意思!”
“太有趣了,还有谜吗?”禄贵人已经迫不及待了。
“接下来的是……”洛雯儿神秘一笑,压低了声音:“米的爹是谁?”
“米的爹?米还有爹吗?”
“有娘自是有爹!”
“这个‘米’还是方才那个‘米’吗?”
“刚才不是说了,这个是个连环谜题。”
“哦,那米的娘是花,那么米的爹自然也是花了……”
“不对,若米的娘是花,米的爹也是花,那怎么会生下米?应该生下花才是!”
“笨哦,米长大了自然就开出花了……”
“这么说,米也可以当娘了?”
众人各说各的,顿时乱作一团,早已无了主仆之分。
洛雯儿只觉头痛,她万万没有想到古人的想象力竟会如此强大。
众人争执不下,都找她来评判,她只得弱弱的答了句:“米的爹是蝶。”
“蝶?”
“怎么会是蝶?”
“因为‘蝶’恋‘花’啊。”
……
“哈哈,对哦……”
“不对!”宁贵人一拍桌子:“怎么只是‘蝶’恋花?还有蜜蜂呢,蜜蜂不也恋花吗?”
这个谜底的答案取自词牌名《蝶恋花》,可见宁贵人是个不读书的人,又或者这个时空尚没有发展词这种文学形式?
“可不是?”立刻有人响应:“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小虫子,它们也喜欢花……”
头更痛了,然而接下来却更崩溃。
禄贵人一拍手,恍然大悟:“我知道了,这是‘同母异父’!”
==========
绿荫掩映下的蓝袍小太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又怕发出声音,将手指塞进嘴里使劲咬。
==========
“还有没有了?”
众人似乎已经忘了这个猜谜游戏会有彩头,亦会有惩罚,只一个劲催洛雯儿出下一个谜题。
“好,下一个……米的外婆是谁?”洛雯儿撑住了额,有气无力。
“米的娘是花,米的娘的娘自然也是花!哈哈,快把东西交出来!”琪才人立即向洛雯儿伸了手。
洛雯儿看着那白白嫩嫩的手,摇了摇头。
“怎么,你要赖账?”
琪才人觉得自己好容易猜对了一次,定是要拿个大的,跟宁贵人炫耀。
“真的不是!”洛雯儿郑重道。
“你……”
琪才人刚要发火,就被豫嫔拦住:“是与不是,你且听了洛姑娘的答案再说,若她解释不明,东西自然是你的。”
“你说!”琪才人认为豫嫔说得有理,便气哼哼的坐下,恶狠狠的看着洛雯儿。
“是‘笔’”
“笔?怎么是笔?”琪才人气得娃娃脸都扭曲了。
“因为……妙‘笔’生‘花’。”
竟是有一句自言自语与洛雯儿的解释同时脱口而出,只可惜这边如此紧张,那边距离又远,众人竟是什么也没听到。
“嘿,主子真是高明。小的这就问她要彩头去!”小太监说着就要从树丛里钻出来。
肩膀却搭上了一只毫无装饰的紫色敞袖,袖口露出四根修长白皙的指尖。
☆、103争奇斗艳④
他只得立在原地,同他的主子一样望向那个身穿鹅黄衣裙的女子。
从他们这个角度,只能看见那个女子的小半边侧脸……她很瘦,下颌尖削,却别有一种惹人爱怜之姿。脸型精巧,线条犹美,风时而牵起她的秀发,丝丝缕缕的拂过细嫩的耳朵,雪白的颈项,就仿佛一幅流动的画。
偶尔,她会微偏了头,于是便看得更清楚了些。
眸子黑亮如星,即便隔着这般远亦可见其清澈如水,无意间的眼波流转,便是顾盼生辉。
纤鼻挺直小巧……不知为何,主子说,看这姑娘生有这样的鼻子,定是个脾气倔强的主儿。
他却见她一直笑着,唇角弯得极是好看。而且他觉着,仿佛就因了这笑,整个园子的风景都跟着灿烂起来。
“主子,要不咱过去仔细瞧瞧?”
紫衣的男子摇了摇头。
黑发披散在身后,与他的袍子一样,一丝装饰也没有,然而亦是同样华贵非常,如缎子般披垂至脚下。发梢在风中轻轻的飘着,仿佛在挑逗阳光。
因为没有束发,散落的头发便挡住了神色,然而依然能够感觉到他的目光正专注的望着那个笑意粲然的女子,小太监胡纶甚至觉得那唇角亦是勾着春意盎然。
==========
“米的丈夫是谁?”
“是柴,因为柴米夫妻。”
……
“米的老家是哪里?”
“是‘鱼’,因为鱼米之乡。”
……
“米的同母异父兄弟是谁?”
“是果,人称花生果。”
……
==========
“哎呦喂,主子,您都猜出来了,这若不要彩头可实在是太亏了!”
胡纶急得抓耳挠腮,却只听得主子轻笑了两声。
==========
“唉,都没猜中……”
“怎么这么难啊?”
“不是难,是你笨……”
“你呢?你不是也没猜中?”
几个人如同泻|了气的皮球,相互埋怨。
“还是宁贵人运气好。唉,今天是什么日子啊……”琪才人不满的撇撇嘴。
“洛姑娘这几条谜出得当真好,果真聪慧非常。”豫嫔摇着纨扇慢声道。
“不过是事先得知了谜底,否则我也猜不出几条呢。”洛雯儿实话实说。
“哦?”豫嫔眸光一闪,又很快隐入黑睫之内:“但不知洛姑娘除了猜谜还会什么?”
话题怎么又绕回来了?
洛雯儿暗自纳罕。
“其实作为女子,琴棋书画德容仪工一样少不得,仅凭些雕虫小技哗众取宠……”豫嫔摇着扇子,唇角是显而易见的一抹嘲讽。
那几个正在争执的女人回过神来……对啊,她们是一国公主,是王上的女人,怎么被这个乡巴佬牵着鼻子走了半天?
顿时怒目以对。
洛雯儿也皱起了眉。
豫嫔得体一笑,顺手拿过宫女呈上的一块绷在绣架上的帕子,动作极优雅的绣起来。
她已听回来报信的小宫女说王上早往这边来了,可是怎么半天不见人影?是拐到别处去了还是藏起来了?
藏?
她也没敢四处打量,
然而若是王上看到她们疯疯癫癫的被个乡巴佬戏耍得团团转,更是要对她们了无兴致了吧,好在她足够聪明,方才表现的也足够端庄得体,浑不似那几个,跟没见过世面似的。
可话又说回来,洛雯儿不过是个乡巴佬,就算花样百出,又怎敌得上她们的尊贵?既是她赖着不走,倒也不妨留给她们当陪衬。
于是牵引丝线的动作愈发优雅起来。
另三人也安静下来,不忿的瞪了洛雯儿一眼,然而她们一向以豫嫔马首是瞻,但见豫嫔做起了女红,也吩咐自己的宫女将她们的活计拿出来。
这本就是要在王上面前上演的一番美妙图景,却是被洛雯儿打乱了,真可恶!
==========
小太监胡纶见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顿时觉得无趣。
装了四锭小银子的荷包尚在怀里揣着,心里却暗恨,不让我看戏,还打算让我把王上引到你们跟前?休想!
“主子,要不咱们先上别处逛逛?”
紫袍的男子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向前迈了一步,长指缓缓划开遮掩的枝叶……
枝叶的阴影落在他的眼上,轻轻摇曳,掩去了凤眸中的神色,让人不知那里是光彩明灭,流辉熠熠,还是静寂如海,波澜沉沉。
胡纶无法,但见主子唇角又翘了起来,不觉也跟着望了过去……
主子是永远都不会错的,只要多个女人聚在一起,就难免明里暗里的比较,这不,那几位落魄的娘娘又嚷着要同洛雯儿较量,这回比的是看谁手最巧。
一个时辰内,拿出一份令人叫绝的作品。
胡纶看着她们手里的绣活,顿时苦了脸……一个时辰绣出那么个东西来,不是鸳鸯就是并蒂莲,有什么意思?
这群娘娘整天就知道拿着针扎啊扎,弄得心眼比那针鼻还小,心思却比那针尖还利,难怪王上看都懒得看她们一眼。而王上现在眼睛里唯一装的那个,却是大将军的女人,这事可不好办呐……
眼见得远处的洛雯儿摇扇的手一滞……难道她也遇到难题了?
胡纶看见洛雯儿叫过念青轻语两句,忙竖起耳朵,却听主子道:“去御书房取两只紫毫过来,不,有几支拿几支。再拿一柄小刀和一团鱼线,还有……”
千羽墨又交待几样让胡纶摸不着头脑的东西,末了又道:“让念青在那边等……”
胡纶急忙冲出去,先拦住念青。
念青往这边一瞧……
虽是枝叶掩映,但她唇角一勾,垂了眸子,不动声色的福了一礼。
胡纶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将东西往念青手里一塞:“你们主子想要做什么?”
按理,胡纶应该称呼洛雯儿为“洛姑娘”,此刻却说成了“你们主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