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车厢内冲天而起,手中拿着一支紫玉箫,朱唇轻碰间,天地中都是动人的箫声,闻之让人心醉。
紫玉萧通体圆润,晶莹剔透,如凝脂美玉制成,在指尖流转紫色光华。
悠悠箫声,蕴含着无尽的杀伐之气而来,有针对性而无差别地攻击每一个人的神识,无孔不入,无远弗届。
因着毫无防备,几名黑衣人瞬间便灵魂失守,七窍流血,抱头嘶吼。
我运用元力,悬浮在半空中,轻吹玉箫,天籁之音自响彻天地。
此曲名为《灵》,可以让闻者忘却一切杀戮、仇恨、血腥,使人心态祥和。而吹曲之人必须身心空灵,才能吹出最好的效果。
先天大阵分崩离析,萧胤从阵中跌出,抬头看向那个从未被他放在眼里的女子,难掩震惊之色。
萧胤精神猛然一震,神色瞬间恢复正常。再看向半空中的女子,他只觉得骇然无比、通体冰凉,浑身寒毛都炸起来了——他并没有受到神识攻击,却被这玄奥的音波影响了神志。要知道,他可是真境巅峰,能轻易影响她的神智,至少也是化境初期高手。
再看向周围的人,个个目光呆滞、眼神空洞。
惊人的光彩闪烁在我的周身,那是无尽的天地灵气在为我补充所消耗的元力。
作者有话要说:
☆、白骨恸·第四篇·反杀
海量的天地灵气缭绕,就像穿上了一层晶莹的纱衣,很是瑰丽。可是此时此刻的我根本无心欣赏这美景,只想快速恢复实力。
脚步轻盈的落地,我知道,此刻我的脸色定是苍白无比。
我站在他的身旁,什么话也没有说,但是我的动作已经表明了我的立场。
此时,那些黑衣人眼神已经逐渐清明,只是他们看我的目光中多了一丝忌惮。
“你愿意相信我吗?”我知道,萧胤话里的意思。
姑姑告诉我,江湖中人,最忌讳把后背留给别人。
可是今天,我愿意赌一把。左右都是死,何不抵死一搏?
在我点头的同时,一柄长剑已经快刺到我的胸口。正在这时,另一把剑出现在我的眼前,挑开了剑的去势。
我看向他,莞尔浅笑,道:“不必担心,他们伤不到我的。”
是啊,这些修为低下的的死士怎能伤的到我?他们初入真境的武功在我看来根本不堪一击。
可是如此多的蝼蚁若是拼死,纵是神也难以招架。
况且我还不能一个人走,我有不得不留下的理由。
刀光剑影、生死拼杀过后,只留下一地残尸,活下来的,只有两个人。
那些黑衣人绝非泛泛之辈,为了将他们全部杀死,不仅搭上了三百随从的性命,萧胤左肩还被一剑透骨。
此时已是后半夜,远处的兽吼声清晰可闻。我们远离了那片充满血腥的地方,直到这时才感觉到饥肠辘辘。
萧胤拖着伤口,为我寻来了一只野兔。我们一起将兔子清洗干净,架在火堆上烤着。
隔着篝火,我静静地看着他撕下自己的衣服熟练的包扎伤口。
那么深的伤口,想必很痛,可是他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好似,这些,不过是家常便饭那般随意。
这般忍耐力,瞬间让我对他高看许多。
直到这时,我才有机会细细观察他的样貌。
他的身姿挺拔如松,气势刚阳,看起来很是英武。
他没有络腮胡,只有细密的胡茬。他的眉毛很浓,剑眉入鬓。他的眸子很亮,面庞棱角分明。我想,大概没有几个人知道闻名赫赫的大将军萧胤竟然还是个美男子吧?毕竟世上之人有几个敢像我这样对他行“注目礼”呢?敢抬头看他的人,莫不是被他瞪一眼便吓得双腿发软。
他年纪不大,顶多二十出头。可是猛地一看,却像是经历了万般沧桑,以至于很多时候不会有人去注意他的年龄。
我暗暗地打量着他,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在说,现在是杀人灭口的最佳时机。毕竟,他知道的太多了。
就在这时,一只被烤的喷香流油的鸡腿出现在我的面前。
“夕颜姑娘,多谢搭救之恩。”他无不诚恳的说道。
我轻轻地叹口气,接过他手中的鸡腿,没有理他。
其实我哪里是为了救你?我只是为了让你祝我一臂之力而已。
也罢也罢,我这一身武功总有一天会为人所知,何必为此再添杀戮。
可怜的萧胤,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在生死线上走了一遭了。
两只鸡腿入腹,我已经吃不下别的东西了。
借着微弱的月光,我拿出那跟寒针,细细的端详。
此物通体闪烁银光,针尖呈黑色,夕颜不敢触碰,因为那里涂有剧毒。
一瞬间,我联想到了很多。
这些人在混战中,还要将这支暗器射向我,如此高难度的暗杀技巧,定是精于暗杀的人才能做到。这一切,说明了什么?
我并非嗜杀之人,亦没有救人于难的喜好。
奈何,虎无伤人意,人有伤虎心。那些人根本就是为我而来,不管我出手与否,这些人,都不会放过我。姑姑曾说过,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我怎能给自己留下这么大的祸端?
这宫中,果然是波涛暗涌,生杀诡谲。我还尚未入宫,便被人盯上了么?
天色微亮的时候,我和萧胤自冥想中醒来,长身而起,我已经遥望到了帝都的城门。
以我们二人的脚力,想必不出半个时辰,便可入城了。
帝都的城门就在前面。雄伟的城门,高达数十丈,远远望去,波澜壮阔,震撼无比。跨过去,就是天子脚下,太平盛世。
帝王之下,便是太宰。当今的公孙太宰,正如日中天。听说,自翳王还是一介庶民的时候,便追随其打江山,可谓眼光独到,是个有大气魄的人。传言,两人关系微妙,亦兄亦友,翳王登机之后,不忘旧恩,封其为太宰,官职仅在帝位之下,为六卿之首,辅弼天子,权倾朝野。
翳王还为他在帝都建了一座无比奢华的府邸,位于帝都最繁华的地域。
此刻,我正在这座奢侈的太宰府中做客。
庭院深深、楼阁重重,这里就像一个华美无比的囚笼,锁住了青山绿水,也隔断了院外的繁华美景。
几日来,我枯坐于闺房,一直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待遇虽好,却不曾见到公孙睿一面。想必,他是想给我一个下马威罢。
书房里,公孙睿一手执笔,另一只手轻柔太阳穴,眉头浅锁,看着眼前的心腹。
萧胤单膝跪在他的桌前,道:“我不是她的对手,这个女子,绝非我们所能控制的。这次,大人恐怕要失算了。”
“不能控制,还不能利用么?”狭长的凤眸微挑,公孙睿轻笑道:“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罢了。”
萧胤欲言又止,最终退了下去。不知道为何,他没有说出她背后那位深不可测的人物。因为他知道,在这是非之地,多一份底牌,便是多了一条性命。
第五日,随着我的耐心渐渐耗尽,公孙睿也终于按捺不住了。
他让侍女给我送来一条裙子,与一应首饰头饰,件件价值连城。
可是看着那条裙子,我只觉得无比碍眼。为什么,所有人都把我当成那个人的替代品?要知道,她已经死了啊!
我对身旁的婢女说道:“这条裙子,我不会穿的。你给我换一件来,我不喜欢降红色。”
没想到,那个婢女甚是胆小。我话还没说完,她便“噗通”一生重重跪倒在地,双眼泛红,眼看就要哭出来了。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她不停地重复这句话,一遍一遍的向我叩首。
我心情正是不爽,看着她的样子,只觉得无比厌烦。
我挥挥手,不耐的道:“去找公孙大人领罚吧,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万万没想到,“公孙大人”这四个字一出,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连叩首都忘记了,只是呆呆发愣,好似我要她去找的不是那个一袭白衣、温柔儒雅的公孙睿,而是洪水猛兽一般可怕。
地上的衣服,散落成了一团,看起来鲜红的近乎妖艳,仿佛有鲜血在其中流淌。
血,一滴一滴自她的额头上落下,落在那条裙子上,瞬间便融入其中,再也找寻不到。
几名年纪更小的婢女弱弱地跪在一旁,抖如筛糠,泫然欲泣,不敢答话。
旁边,一名大胆的女婢“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辩解道:“姑娘息怒,是太宰大人让奴婢们拿给姑娘穿的,姑娘若是不喜欢,奴婢这就去禀告大人……”
“怎么会不喜欢?”突然,一句略带磁性的声音从院外传来,公孙睿迈步而入,道:“不要任性。你入宫是要去服饰陛下的,自然是陛下喜欢什么,你就穿什么。”
看到太宰大人,几名侍女更加害怕了,宽大的裙子已经掩饰不住颤抖的身躯。
公孙睿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几人,淡淡的说道:“知道害怕是好事,你们都下去吧。”
几人应声,躬身退下。房间里一时静寂。
“你终于肯见我了?公孙大人。”我看着他,率先开口道:“我只是不喜欢这裙子的颜色——难道你不觉得,这种颜色,太过惨烈与渗人吗?”
公孙睿依旧面色柔美,容颜祸国。他眉眼弯弯,嘴角永远挂着淡淡的笑。他声音很轻,仿佛没有包含任何多余的情感,淡漠的道:“可是你别无选择。要么,穿上它,学会我教给你的那些礼仪,然后努力取悦陛下,要么,从哪来的回哪去,让所有人都为你蒙羞。你是聪明的女子,知道该怎么做。”
我有些委屈,原本是他亲自去“请”我入宫的,可来到帝都以后非但没有被奉若上宾以礼相待,反而被冷落在旁。我就算懂得再多,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而已,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故此,我怒而拂袖,摔门而去。
公孙睿没有拦我,他就在旁边微笑看着。如此姿态,更是让我愠怒。
“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