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嬷嬷正自为难之际,慕容九又淡淡一笑,“既然吴嬷嬷不语,那么我权当您老答应了,现在,我去做活了。”
说着,径直走到一处泡了很多衣物的木盆前,拿起衣服便轻轻的搓了起来。
吴嬷嬷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不过心内打定主意,只要慕容九在她这浣衣局一天,那么,惩治她的机会还多的是呢,何必急于一时。
如此一想,面上便又得意起来,朝那些忙碌的宫女们嚷道,“都听好了,这里的可都是皇上跟后宫嫔妃们的衣物,大家可得当心点,不但要洗的干净,更不能碰坏一点,知道了吗?都手脚麻利点,活干不完,今天都不许吃饭。你…还有你,这丝绢的衣服要轻点洗,若洗坏了,拿你这条小命可都赔不起,哼……”
皇上?轩辕烨的衣服也在这里吗?
慕容九手下一僵,脑海里本能的又想起了那个俊美的如妖孽般的男人,他的衣服……会否有一天落在她的手上呢?
不……
想什么呢?慕容九猛的朝自己额头拍了一记,想要拍掉自己的胡思乱想。
她和他早已没有交集,就算是替他洗衣服,那也只是分内的工作而已。
而且,她对他不是早就失望到绝望了么?今儿还会想他……
哼,慕容九,你果然是个记吃不记打的家伙,活该被人看不起。
这边,慕容九一边自责,一边木讷的洗着衣物。
那头,轩辕烨站在院门外看了半日好戏,这才凝着眉一语不发的往前走,身旁的侍卫白羽立刻跟了上去。
“皇上……”
轩辕烨猛然停了下来,转身,冷眼注视着白羽,“你将朕诳来这里,就是为了看这无聊的一幕?她又给了你多少好处?”
第六章 心疼了?
“皇上……”
轩辕烨猛然停了下来,转身,冷眼注视着白羽,“你将朕诳来这里,就是为了看这无聊的一幕?她又给了你多少好处?”
面对着轩辕烨带有几分愠怒的眼神,白羽暗自委屈,明明是皇上自己走到这里来的哇,他是一直跟在后面的呢。
可是,他竟不知道,慕容九竟然会在这浣衣局做事?
刚才,那一抹纤瘦苍白的身影是她吧?可是…却又似乎不是。
“皇上,刚才那位姑娘是皇后娘娘?”顿了顿,白羽还是硬着头皮问。
“你不知道?”轩辕烨挑了挑右眉,薄唇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明明是这小子将自己诳到这里来,目的不就是为了看慕容九吗?现在,竟然还敢如此问?哼…想当年,慕容九之所以能随时随刻的与自己巧遇并且成功的粘上自己,这白羽实属首功。
白羽知道他的意思,却也只能无奈苦笑,“属下知道皇上的意思,但是,自从皇后娘娘进了皇陵,属下便再也没有了她的消息。今天,也是皇上您要去沁园,属下可是一直跟在您身后才来的这里呀,不想……”
“哦?”是这样吗?轩辕烨微微凝了凝眉,心内有些疑惑,是他走到这里的?奇了怪了,到沁园的路又不止这一条,他怎么偏偏选了这条又偏又绕的远的一条呢?
难道,慕容九这厮阴魂不散,只要一出皇陵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勾着他来了?不然,他实在想不到理由,自己为何无缘无故的出现在了这鬼地方,还看到讨厌的她。
可是,刚才那个纤瘦苍白却又倔强淡定的不容侵犯的人儿是她吗?
是慕容九吗?
怎么可能?
她遇到不公,遇到这样的羞辱,竟然能如此淡定自若,自始至终犹若恬淡的秋菊,不张扬不喧嚣,却自有一种不容侵犯的高贵气质。
是他眼花了还是她真的改变了?亦或者是……一出戏而已,曾经这样的场面很多很多。
就如,他好端端的走在林荫小道上,她却突然迎面笑嘻嘻的跑了来,随后很欣喜的望着他,“哇,好巧哇,原来你也在这里?”
可是,他明明早就注意到那棵樱桃树后绯红的身影了,那分明是等候已久的。
还有,他路过假山,却突然见她挡在面前,一手扶着假山石,另一手拿着绢子轻轻的扇着,小脸绯红如霞,连气都喘不匀,却连眼睛里都带着浓的化不开的笑意。
“耶,烨哥哥,你也来这里欣赏风景吗?看…天边的云彩,真好看。”
他脸黑如墨,这里欣赏风景?看天……他的品味什么时候这么低了?
还有,他刚才分明看到那头水边凉亭内,一抹湖蓝色的身影像一阵风似的跑到了这里来,目的不就是为了中途拦截自己么?
看吧,现在连气都喘不匀,居然还能在他面前脸不红心不跳的撒着谎呢。
他对她的厚脸皮,实在是钦佩的五体投地。
还有。
……
像这样的事情举不胜数,似乎每天都会在他身边发生。
一想到过往被缠的焦头烂额之时,轩辕烨微眯起狭长的凤眸,眼底流露出一抹莫可名状的光芒,唇角微微扬起,划出一抹嘲讽的冷笑。
呵,他倒忘了,她是谁?她是慕容九,演戏,那不就是她一贯的伎俩吗?刚才,他还真的差点被她骗住了呢。
“皇上,您让皇后娘娘进了浣衣局?”见轩辕烨迟迟不语,白羽忍不住又问。
“怎么?心疼了?”轩辕烨眼角一挑,无比邪佞的问。
“属下…不敢。”白羽心下一颤,立刻正色道。
就算他是皇上最宠信的贴身侍卫,就算他差不多是跟着皇上一起长大,就算他们平时的关系亲如兄弟,他依旧明白,轩辕烨是君,自己是臣,而慕容九是曾经的皇后,是轩辕烨的女人,就算现在被休,她也是过,而皇帝的女人,哪怕是他不要,也不是什么人想要就能要的。
所以,就算对慕容九多了一分与众不同的关爱,他也不敢说——那其实也是爱。
“不敢?…”轩辕烨深深的望了他一眼,幽幽的笑了。
白羽一怔,立刻又补充道,“属下一直当她是妹妹,从未有过非分之想。”
……
第七章 警告
“不敢?…”轩辕烨深深的望了他一眼,幽幽的笑了。
白羽一怔,立刻又补充道,“属下一直当她是妹妹,从未有过非分之想。”
“其实,慕容九能有你这样的一位兄长是她的福气。”轩辕烨轻叹一声,又露出他那独有的魅惑人心的招牌式笑容,轻浅的嗓音格外动听。
白羽没有说话,唇角不自然的勾起一抹苦涩的笑痕。
其实,他很想问,皇上究竟想要怎样处置慕容九,是让她一直待在浣衣局,还是以后再回到皇陵呢?难道…他对慕容九就真的一点情分也没有了吗?
只是,他最终还是忍了下去,他知道自己这时候问,会是多么的不合时宜。
从刚才轩辕烨的语气中,只怕他已经对自己和慕容九的关系有所忌惮了。
如果这时候,自己表现出对慕容九的关心,只怕会适得其反。
他很明白,一个帝王独占的心,就算弃之不用,也绝不允许他人染指半分。
见他不语,轩辕烨嘴角的笑意渐渐冷了下去,他都已经给他台阶下了,他竟不自知,难道做慕容九的兄长,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不过…”接着,轩辕烨又淡淡的哼道,“白羽,朕还是要提醒你一句,慕容九已经出了皇陵,但并不表示她就是自由的了,她所犯过的错就能一笔勾销了。你,最好还是离她远一点,朕不想当年的事再重演。你,要时刻记住,你是朕的人,清楚吗?”
“属下明白。”白羽沉声回道,心尖儿却隐隐作痛。
轩辕烨淡淡瞥了他一眼,随后快活的道,“对了,烟妃和宇妃今日在沁园有一场蹴鞠比赛,我们快点过去看看。”
说罢,翩然走在前面,愉悦的神情好似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是。”白羽应了一声,紧随着轩辕烨的步伐而去。只是,脑海里却不停闪烁着浣衣局里那清瘦的让人疼的身影。
——
不得不承认,人的适应能力真的很强悍。
就如当年进入皇陵一样。
第一年,她很不适应,非常的不适应,整天就像个疯子似的,不是踢打着木门,就是趴在唯一的小窗户边上,声嘶力竭的朝外喊着。要么愤怒的喊:放我出去;要么哭着念着:烨哥哥。
当桃花尽落,漫天飘雪的时节,她早已没有了嘶喊的力气,只能颓然的靠坐在墙角。
在举国同庆,漫天绚烂的烟花绽放时,又是一年过去了。
而她,这时才想起真正的害怕。
望着阴森森的石壁,想到这里睡的都是些死人,她怕了。
却不再叫喊,因为她终于明白,在这里,就算她喊破了嗓子,也不会有人来救她。
于是,她捂着嘴,嘤嘤的抽泣流泪,甚至不敢发出声音。
她,竟然害怕自己的声响会惊扰起地下那些熟睡的人。
可是,最终,失望到绝望,恐惧到麻烦,她还是跪坐到了蒲垫之上,戴起了檀香木珠,一遍遍的虔诚诵经。
心,似乎也跟着空了,只有那一遍遍轻吟低诵飘荡在这阴冷的皇陵中是那样的真实。而如今,从未做过粗活的慕容九,经过些日子的锤炼,不但能洗干净衣服,还能区分的清各种衣服面料的特质,知道哪些颜色的衣服不能放在一起洗,什么衣服不能搓,还有各宫妃子的衣服宫女的衣服…都有一套特洗的法子。
搓着手里的薄纱衣裙,慕容九嘴角噙起一抹自嘲的浅笑。
爹临死前很自责,说是这一辈子做的最大的错事,就是太娇宠他的小九儿太纵容他的小九儿了,他只怕等他死了之后,他的小九儿无法在这混沌的世上生存。
可如今,慕容九很想自豪的对爹爹说:爹,你看,你的小九儿并非一无是处,她如今已经能洗好衣服了呢。
“爹,小九儿一定会活的好好的,您…放心。”吸了吸鼻子,慕容九努力将心中的酸涩藏了回去。
就在这时,一名衣着华丽打扮惹眼的宫女怒气冲冲的走进了院子,手里还捧着一件鹅黄色的金丝长裙。
“喂,你们,都给我停下,全部都过来。”
“唉哟,这不是绿儿姑娘吗?怎么亲自来我这小地方,有什么事差人告诉小的一声,小的亲自帮您去办不就行了吗?”吴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