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辛苦马四叔了——”
“哪里的话啊,洛儿姑娘是我遇见的最爽性的大姑娘了。跟着你一起出来,倒长了不少的见识,也见着了不少的景致呢。这正是四月天里,到处花红柳绿的,一路上真是养眼之极!”
“啊,没想到,马四叔竟也会吟几个成语出来,真是让洛儿小看了。”
马四叔得意地说:
“这么些年来,一直跟着姜老爷,多多少少受了点儿熏陶的缘故吧,哈哈哈……早上空气好,跑起来真是带劲儿——”赶车的马四叔竟也像回到年轻时候的状态了。
陈洛儿的心情本就激动,现在经马四叔一感染,更是心儿早飞了出去,回到了日思夜想的陈家沟自家房子里去了!
虽然那是一个穷家,但那里有最在乎自己的养父母!这种感情,是任何感情都代替不了的!
“爹,娘,洛儿回来啦——当初给你们带来的痛苦,现在要一一地除去,洛儿,要给你们最幸福的生活啦——”
陈洛儿的心中,一个声音呼喊着。
终于,两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路边不远处的一座小庙子前面。
陈洛儿让马四叔停下了。马车停好后,陈洛儿说她要在马车里换下衣裳,让马四叔远远地帮着看看,有没有人到这里来。
马四叔绑好马,离开十来步,然后警惕地看着四周。
陈洛儿在马车里,进了空间,将以前自己的一件洗净了没有怎么穿的旧衣裳拿了出来,换上了。
全身上下,不施粉黛,而且穿着衣裳,也是以前从家里出发时穿的旧衣裳。
当也掀开帘子,走下马车叫了一声马四叔的时候,一旁望风的马四叔诧异不已。因为现在的陈洛儿的装束,完全是一个乡下贫穷家庭女儿的装束了!不再是锦衣,也不再是男儿打扮,就是寻常的村里姑娘的装扮。
“洛儿姑娘,你这是为何?千里迢迢回到家里,不就是让父母看到你现在过得很好么?怎么现在到了家门口了,反倒将漂亮的衣裳换了下来?老生真是有些看不懂了。”
陈洛儿笑了笑,说:
“马四叔啊,你现在看到的,就是洛儿原来在家里的时候,看到的衣裳。洛儿害怕真是锦衣华服回去的话,吓着了爹娘,觉得还是穿这一身回去见他们比较好,洛儿还是以前的洛儿,没有变呢。”
“听着似乎有些道理,但一般的人都不是洛儿姑娘你这样的作派啊。罢了,洛儿姑娘是聪明的姑娘,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陈洛儿吩咐道:
“马四叔,你现在先在这儿等着,去我家的方向再没有很宽的马路了,等到洛儿回去见着了爹娘,再让人出来接马四叔并拿行李的。”
“行,那我就在这小庙里歇息一下,你安顿好家里,就派人过来拿行李吧。”
马四叔也不是一个罗嗦的人,知道陈洛儿自有她的主张。处了这么久的日子了,他已经很了解陈洛儿了。这个姑娘不但人长得好看,有好手艺,而且还很有主见,根本不用担心她的。
“马四叔,你好好歇着吧,洛儿先走一步,后面再来接你!”
陈洛儿离开小庙,沿着小路轻快地往家的方向而去。
她穿旧衣裳,她不让马四叔先跟着去,实在是有自己的盘算的。
第二百六十八章 惨状
自古“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这实在是将人心说得透透的。
陈洛儿想,自己此番回来,再不是以前的样子了,若不是用以前的面貌出现的话,怎么能够知道谁是真心谁又是假意呢?
在大把的钱财和无比的富贵面前,几乎人人都笑着,不容易分辨出来谁是善良的笑,谁是笑里藏着刀儿。
眼下,只有自己的旧衣裳和空手,才能看清楚村子里的各色人心。那些真心待人的,自不必说,当是要感谢和帮扶,而那些眼里只有银子的可恶的假人,以后便是让他要多远便走多远吧。
自己不是救世主,重生一次不容易,当和最值得交往的人交往,少在那些虚情假意的人面前浪费宝贵的人生时光。
陈洛儿心里明镜儿一样,脚上的步子有力而且轻快,快到家了,养父母正在干什么呢?他们过得还好吗?看到自己回来了,会不会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对了,一定还会问起宝儿的,问宝儿到哪里去了,怎么没有跟着一起回来。
陈洛儿想,自己到时候一定悄悄地给他们说明真相,说宝儿正在京城好好的,在等着他们去见面呢。若知道宝儿在京城等他们,他们一定会再也呆不住,一定会马上要求就走的。
心情畅快,身边寻常的景致也漂亮得不行。
陈洛儿记得,刚离开家乡的时候。小路两边的麦苗儿趴在地上,绿绿的;而现在,麦子已经长高了不说,还正在抽穗,长势一片喜人。那些油菜子,也已经快黄了。
正走着,突然看见前面来了一个中年妇人,走近了些。才知道是村子里的一个婶子。陈洛儿的家离她家比较远,平常仅仅只是认识而已,并无多少交道。
终于见到了家乡人,哪怕这个家乡人并不是很亲很熟的人,陈洛儿心里还是一阵欢快,走到跟前,笑着,扬起脸儿主动打招呼:
“她婶子,你好啊。这么早往哪里去呢?”
那妇人并未十分注意到对面的来人,只是听了对方打的招呼,这才停下了脚步。眯起眼睛注意地看了起来。看了半天,嘴巴张开,答道:
“啊,这不是村东头的洛……洛儿姑娘吗?”
陈洛儿高兴地答道:
“婶子,正是洛儿呢……你是往哪里去?这么早?”陈洛儿其实并不是真要打听别人往哪里去,只是一种习惯性的问候罢了。
按陈洛儿的经验。这种时候,自己久未在家,突然回来,村子里的人应该是很热心的,至少应该寒喧几句。问自己是从哪里来的,怎么现在才回来。在外面都还好吗之类的话。
哪知道,事情却完全不是自己想像的样子。
当认出眼前站着的身着旧衣的女子正是陈家的姑娘陈洛儿的时候,那妇人突然脸色都有些变了,尴尬地笑了笑,慌乱地回答道:
“哦,我啊,我出去有事呢……”说罢,竟不顾陈洛儿的热情,匆匆走掉了,甚至有些小跑起来的味道,那感觉,仿佛陈洛儿不是一个平常的姑娘,而是一个瘟神,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
陈洛儿站在原处,看着那妇人远去的方向,十分不解,心想:我又不是洪水猛兽,她见了我为何这般害怕的模样?好像多和我说几句话便会不吉一样,太奇怪了。
又想,可能是自己当初的冒然离家在村子里引起的震动太大,人们都将她当成了一个无情无意的人,甚至以为她不怀好意地拐走了自己弟弟的缘故吧。
陈洛儿转过身边,苦笑一下,然后安慰自己道,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情,好在一切都过去了,现在是越来越好,就是养父母曾经有些恨自己的话,也是会慢慢原谅自己的。毕竟,当初走的时候,也是为了家庭和弟弟的前途的。
人世间的误会无处不在,解释清楚了,真实的状态摆在那儿了,那些误解便会冰消雪融的。
陈洛儿调整好心情,继续沿着田地间的小路往前走,有时候是走田梗,有时候是走小路,有时候跑过一片草地。这一段回家的路程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走了约半个时辰的样子,远远地就看见了那树丛里的家所在的位置了。
不过,今天那里实在有些奇怪。
陈洛儿清楚地记得,以前走到这个角度和位置的时候,朝家的方向看去,会隐约看到树丛里房子的顶部的,而现在,竟是什么都看不见了。
难道今年春天的树木长得特别快,竟一下子将自己家房子的屋顶都盖住了?
陈洛儿觉得不可能。
但那为什么看不到自家的屋顶呢?
陈洛儿心里有一点不好的预感。她的心跳得有些快起来,心里念叨着,老天保佑,千万别让自己的父母出点什么事情啊!
陈洛儿朝家的方向小跑了起来。
路上,又遇见了一些熟悉的不熟悉的大人和小孩子,当他们看清楚眼前的女孩子是几个月前离家出走的陈洛儿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十分得奇怪,也不上前与她说话,只是躲开,然后等到陈洛儿回头再看他们的时候,发现他们都站在原地对着她的背影指指点点。
陈洛儿现在已经根本顾不得人家怎么看她了,更顾不得去揣测村人内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她加快脚步,朝着家的方向跑去。等她跨过一条小溪,上了几十米的一个缓坡,走到家里房子前面的院坝里的时候,抬头一看,却发现眼前一片焦黑。
她登时就觉得脑子里“轰”的一下,眼睛一闭,身子摇晃几下,差点儿摔倒在地上。
她顺手抓住了旁边的一棵小树,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再次睁开眼睛,看着曾经的有自家房子的这个地方。
那里现在再没有什么房子了,哪怕是破旧的房子也再没有哪怕一间了。这里十分沉寂,到处是被火烧过的痕迹,那些粗大的房梁,也乱七八糟地倒地地上,被烧得乌黑一片。
土墙垮了,没垮的一截儿也是黑的,上面有被火烧过的痕迹。
她住了十几年的闺房没有了,厨房没有了,父母的房间也没有了,宝儿的小房间也不存在了,猪圈更是看不出来了。
一只没心没肺的鸟儿飞过来,停在一根焦木上,叽叽喳喳地叫着,好像在嘲讽她一样。
陈洛儿的身子根本动不了,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好半天,她才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爹啊,娘啊,你们在哪里啊——”陈洛儿泪如雨下,浑身颤抖,几乎都快站不稳了。
难道爹娘被火烧死在了这房子里了吗?连尸体都没有找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