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他原本一直做得很好。他以为他会一辈子好好地做下去,谁知却……
“嫂子,你帮我和我哥说说,我……我不想娶妻。”
家里的案子平反下来,他们都很高兴。这种忽然下来的平反圣旨,对于长欺生活得与世隔绝的聂谨行来说,感受到的欣喜远远没有他的哥哥更深厚。
他也是高兴的,是那种发自内心深处的高兴,可他万万没有想到高兴事之后,就是无法形容的糟心事。
虽然为了他的安全,他暂时还是不能离开那个小院,但那些以前不可以做的事情,却可以渐渐地提上议程了。比如,他的婚事。
“你为什么不想结成婚呢?你也二十五了啊,放到外面,孩子都可以议亲了,你哥哥这么多年都很内疚,觉得没有照顾好你、耽误了你……”
温小婉实话实说,为了避这最后一击引来的风暴,她被聂谨言秘密送到聂谨行的院子,她来也不能白来,做为一只很好的润滑剂,她得把聂谨行与聂谨言这对弟兄之间的情感沟通方式改一改。
聂谨言给聂谨行看中一门婚事,小门小户里的小家碧玉,姑娘年方二十,瞧着性情那是极好的——聂谨言总怕找个性子强硬的姑娘,那姑娘会欺负他弟弟聂谨行。
做媒的是温小婉的嫂子潇潇郡主,这姑娘据说是潇潇郡主的闺蜜。因着家里老人,近几年来,接连出事,一直在守孝,这才错过嫁期,耽误下来。
潇潇郡主为了能叫温小婉亲眼替小叔子把把关,还曾把那姑娘约过靖王府做客,温小婉见过后,中肯地给出四个字:贤淑柔美。
那姑娘绝对是一汪水似的,瞧着就没有多少心眼子,大婚后定是三从四德,服侍聂谨行绝对比老妈子还周到。
只是……哎,聂谨行就已经很没脾气了,再找一个这样的媳妇,这家成了以后,真能立得住?
温小婉觉得不妙,聂谨言却不这么认为,他的弟弟怎么可能立不住,
谨行如今瞧着没脾气、软了些,那是与世隔绝得太久了,等着以后,谨行成家立业,经常与人来往,经了些事后,必是顶天立地的。
再不济的……不是还有他在吗?他这个当哥哥的,还能叫弟弟吃亏,主要是成亲,亲是必须成的,以后怎么样再说以后的。
“嫂子,我……我……我一想到……”
聂谨行当着温小婉,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吞吐了好一会儿,也没有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温小婉皱着眉,决定替他说出,“你……你不会是不喜欢女人?喜欢男人吧?”
如果真是,也是不可避免的,在那声色场所呆得久了,什么事都不好说。早说早想办法,总比捂着太久,事到临头再想好上许多。
“不,不是,我……我是男人,我怎么会喜欢男人?”
聂谨行那张本来就白玉似的小脸,更白了,他连连解释着,他是在那里呆过,也在那里学过些污秽的东西,还险些真上了男人的床,但他对与男人做那事,有的只是深深的厌恶,他怎么会喜欢男人呢?
是男人,就不能喜欢男人这个观点,在温小婉这里立不住,但她仔细瞧了瞧聂谨行的反应,这段时间又常常与聂谨行接触,他不喜欢男人这点,还是可以肯定的。
但是,不喜欢男人就一定能代表着性向正常吗?这个谁也不敢说的,毕竟这世上还有一种性向,它叫无性向的。
这比喜欢男人更可怕,这种是男女都不喜欢,一个人过得久了,还不觉得如何的寂寞,还过得很适应,最易得这种病了。
温小婉心里暗叹,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她怕吓到聂谨行,她刚才说的那句话已经有些重了。
她实是为了聂谨言,聂谨言操劳了半生,惟二惦记的只有家里的冤屈和聂谨行。
“那就好,”在别的雄性面前,温小婉难得地抒情派了,还是发自真心的,“你哥哥不易,你也不易,你们哥俩熬了这么多年,总算熬出来了,定要好好过才是……”
她话还没有说完,聂谨行已经抢了过去,“我一个人过也挺好的,为什么非要娶妻呢?哥哥有了嫂子你,以后家里会添侄儿侄女的,这……这不是很好吗?”
温小婉像泄了气的皮球,瘪在那里。
聂谨行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吧,他哥什么样子,他是真不知道吗?自己与他哥两个能添什么侄女侄女,毛蛋都生不出一个啊。
退一万步说,别说他们两个不能生,就是他们两个能生,聂谨行想一个人过一辈子,想不成家,那也是不可能的。
与聂谨言生活这么多年,她还不了解聂谨言吗?聂谨言多少有些大男子主义、封建正统思想。
在聂谨言眼里,成家立业是一切根本,独身什么的,都是邪魔歪道,都该是被打倒的。
聂谨行的婚事,根本沦不到聂谨行说个‘不’字的,而温小婉瞧着聂谨行那张白得发青的小脸,有些不忍了,她觉得姻缘,不是这种强着来的。
安抚了聂谨行几句,温小婉去找聂谨言。
“谨行不太喜欢那姑娘……”温小婉小心地措辞,“他说他自己性子闷,不想找个性子和他一样闷的,想找个性子活泼些的,能带着他一起笑起来。”
温小婉说前面那句时,聂谨言一口气憋在胸口,听到后面时,才算舒解开了些。
原来不同意,是不喜欢啊。这不是什么问题,喜欢活泼的,那就找个活泼的呗。想要过一辈子的人,还是要顺心顺意些才好。
聂谨言瞧了温小婉一眼,心底一片熨贴舒坦。婚姻还是要顺心顺意才好,过一辈子的人,怎么能是不喜欢的呢?
谁也不会想到,温小婉今日替聂谨行的一句开脱,却成了聂谨言以后为聂谨行寻找妻子的主要标准。
更是谁也不会想到,这一语成谶,聂谨行日后找到的妻子,不但附合了活泼的性子,还是数着晋安国都难找的‘活泼’呢,简直可以用‘泼猴’来形容了。
‘苦逼’这两个字,聂谨行觉得他一生都摘不下去,如影随行了。好在他后半生的‘苦逼’,与前半生大有不同。
☆、第124章 阴险恶贱
听到温小婉说着那么棉里藏针、足以针针扎到睿亲王龙麒心口上的话;聂谨言和龙骏都放心了。
何况堂里还有个扮猪吃老虎的靖王爷为温小婉掠阵;那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双剑合壁、举世无双,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啊。区区一个睿王龙麒何足挂齿。
聂谨言把龙骏拉到他和温小婉住着的院子,莫绯漾还在那里半死不活呢;龙骏这一剂药下得太猛,莫绯漾没个十天半个月都恢复不过来的。
这还是有莫绯漾的内功抗着,要是换个别人,怕是早就黄泉下面终身游了。
聂谨言和龙骏走到安置着莫绯漾的屋子时;聂谨言之前留在那里的小太监;已经把莫绯漾周身侍候干净;换了一身聂谨言的衣服,如今瞧着可顺眼了许多。只是脸色依旧青白,唇色淡泊如锡纸;一双硕大桃花眼紧紧闭着,长眼轻颤。
“你到底给他用了什么药?”
聂谨言也不是说责备龙骏,但他确实觉得龙骏这药劲太强了,用起来有点糟心呢。
“你可别错怪我,我可是一颗好心,我这是帮着他舒解身体里的存毒,免得他活不过三十。”
龙骏做了一个揖首,又拿出济世渡人、慈悲为怀的神棍模样了。
聂谨言,“……”
男人不射发那种东西,就是有毒吗?就会憋死吗?那像他这样的……不是早就死了……
龙骏一瞧聂谨言那模样,就猜到聂谨言是误会他的意思了,难道他给人的感觉就那么幄龊吗?
他这一派道骨仙风的气质,他这一身度人出世的诚心,难道就没有人看得到吗?他有一种遗世独立的孤独感,汹涌袭来。
“你那师父对你们一定是没安好心的,我已经着暗卫调查他了,暂时还没有消息汇报上来,他这个假和尚做太久了。”
龙骏长而轻地叹息了一声,“你师弟身中藏花毒,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一月两月甚至一年两年的事了。”
藏花毒?聂谨言微忡愣了一下,他不是用毒的高手,但市面上大体流行的毒和各门派各世家的独门毒术,他还是清楚些的。
比如第一次遇见温小婉,温小婉身上散发出来的夜来香,他当时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依着温小婉那家世,这么顶端的入脑麻痹型高级春/药,她怎么能弄得到呢?
特别是在前一段时间,得知这药并不是嘉妃黄沛莺给的温小婉后,聂谨言越加怀疑起来,他心里清楚这事必定与他师父开光大师逃不开关系?这难道是那时……开光大师就早早地与睿王龙麒有了联系吗?
聂谨言猜测着这夜来香,是睿王龙麒从他师父开光大师手里弄来的。在通过某种他们还不知道的途径放到那时还不是温小婉的婉儿小宫女身上的。
——睿王龙麒是活过一遍的,他肯定记得若没有温小婉的到来,按以前事情发生的经过,婉儿小宫女那一晚要爬的床,是晋安帝龙耀的。
若这事是睿王龙麒做的,那他这么做的惟一目的,就是想扶持爬床的婉儿小宫女,利用婉儿小宫女扰乱晋安帝龙耀的后宫,他从中渔利。
但是,这人算不如天算,经着一世后,睿王龙麒以为他自己未卜先知了,谁成想老天爷又给他出了另一套路,温小婉突然来到这里,又把一切都改变了。
聂谨言觉得温小婉的意外到来,是他这一生惟一的也是最大的安慰,他才能有一个不好的开始,却善意圆满的结局。
聂谨言微动着的嘴角带出一丝温暖来,可看着躺在床上半死人状的莫绯漾,唇角那点温柔尽褪。
“你是说小莫中了藏花毒,而这毒还是开光大师下的?”
哪怕心里已经有了开光大师这人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的印象,听到这个消息后,聂谨言着实还是震惊不已的。
“应该是你们那怀着阴险心思的开光大师下的,依我瞧着你师弟的样子,这毒中了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