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忍的心痛,使得陶心然几乎无法呼吸。她在大石之上“蓦”地坐直了身体,惨白得没有一丝颜色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说不出的担心之色……
眼泪,顺着陶心然的眼角,长线般地滑落下来,陶心然抬头,望着头顶几不见云天的浓浓的灰色,眸子里的暗色,再一次如水波一般地蔓延开来——
小唐的轻微含笑的脸,再一次地出现在陶心然的面前,倔强的、深情的,俏皮的,虚弱的,痛楚的——无数的表情,仿佛流星一般地交替而过,最后变成了他跌落崖底的永恒的凝滞——
陶心然伸出双手,轻轻地捂住了自己的脸——小唐,我不惜一切的追随你而来,可是,这山谷幽深,再也握不住你坠落的手,而这生与死的距离,是如此的遥远,此时。此刻,你又在宿命的哪一头?你又在何处看不到光的角落里,独自煎熬,独自焦急?
小唐,你能不能告诉我,要怎么样,才能找到你……
水流无声,水气无无声。
身边的黑暗,如墨如潮,那样的绝对的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就仿佛是一只巨大的兽,正盘踞在自己的领地里,正咬牙切齿地蛰伏着,一旦有了机会,就会张牙舞爪地朝着所有侵犯了他们领地的人类扑来。
凉意、冷意,如同饱醮着冰雪碎屑的海绵,足以将整个空间的明意,都吸纳殆尽。
没有风的空间,是一片凝滞的冷,那样的简直是无孔不入的凉,直到将陶心然全身的温度,全部都吸引殆尽。使得她的开始发抖的身子,如抱浮冰……
身下的大石,坚硬而且冰冷。陶心然睡在上面,就仿佛睡在巨大的冰块上。一阵氤氲的水气,挟着刺骨的凉意迎面而来,陶心然不由地、重重地、打了个寒噤——
那么,伤重的小唐,是否也和自己一样,在如此冰冷的天气里,如抱浮冰?而且,小唐的身体,一向不是很好。此时,若是伤重,再加上风寒,那么,此时的小唐,又是何种难以抑制的冷,以及痛楚呢?
小唐——我想找到你,如此漫长得看不到希望的等待,仿佛多等了一刻,就是一生……
陶心然重重地叹息。然后,重又坐回了大石之上,开始了长久的思忖……
小小的山谷之中,一目了然。若说是要上天寻人,那必定是上天无门。可是,这天上不得,这地也下不得么?
陶心然的眼睛,仿佛之前的无数次一般,再一次地落到了那方深深的水潭里——上天无门是不错,可是,入地,不是还还有路的么?
陶心然已经在这里已经长处久待地等了三天,也沉默了三天。可是,那么,接下去,她是不是真的要“入地”去看看呢?最起码,这最后的一条路,她陶心然得去看看,究竟小唐,去了哪里,究竟他在不在水流的那一端,在不在那个遥远的水的彼岸一方……
想来想去,陶心然还是决定明天一早下水去探一下,看看这天,究竟怎么安排她陶心然的命运,她倒要看看,她是否能在水的彼方找到小唐……
小唐,我一定会想办法找到你的,可是,在我还没有走到你的面前的那一分钟,请你,请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
是的,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
陶心然将自己的手抚在心口,然后,她轻轻地吁了口气——就在一个转首的刹那间,她想明白了,她要下水一探——
如果说,她本身的浮力,不足以沉下水底的话,那么,她若是抱上一块石头,不就可以了么?
没有了小唐,没有了出路,甚至没有了希望和明天。如此说,她陶心然就注定要在这个山谷之中,只能苟延残喘的话。如果说,她陶心然真的要注定在这个山谷中毕生终老的话,那么,陶心然实在是不知道,这样的生命,若真这样延续下去,究竟还有什么样的意义——
所以,陶心然想要找到小唐,最起码,本来应该在一起的两个人,就应该在对方的身边,无论是生是死,无论是贫是富,要不离不弃……
301——再见小唐
301——再见小唐
是的,陶心然的本意,就是追随小唐而来。那么,无论小唐身在何方,无论他是在天堂,还在在地狱。无论他是化为云,还是成了雾——无论寻找小唐的路途有多么的艰难,陶心然都要排除种种障碍,一步一步地走到小唐的身边去,然后,握紧小唐的手,再不用松开。
在越越深的暮色里,天地之间,一片漆黑。水流无声,寒气无声。四壁的山谷,就仿佛是一个巨大的铁筒一般,将整个世界紧紧地包围着。
乌黑的石壁,在无边的黑暗之中,显示着阴影般突起的棱形。那样的隐隐约约的黑暗,仿佛将所有的黑暗世界里的墨色,全部都囊括了。
黑暗无声,寒气无声。
在这个与世隔绝的狭小的山谷里,陶心然就靠在那块巨大的石块上,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为了明天的破釜沉舟的一搏,那么,今晚的陶心然,必须要好好休息,积蓄体力。只有那么,她才有可能会走到小唐的身边去——到了此时,小唐已经成了陶心然的唯一的信念——也是陶心然的心里,最难以割舍的牵挂。受伤的小唐,那个从崖顶上如被折断的梅枝一般地坠落的小唐,对于陶心然来说,就是扎在她心里的一条刺。而她,若是不把这条刺拔出来,那么,相信陶心然再也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陶心然首先得自己好好的。只有她自己能好好的,才可以有足够的、可以照顾小唐的能力……
为了小唐,陶心然愿意让自己辛苦一点,再辛苦一点……
山谷里的凉意,就仿佛是凝结的冰块一般,将陶心然身上的热气,慢慢地吸收殆尽。而陶心然就在这寒意入骨的大石上,静静地睡去……
端木阳回到京城之中的第一件事,就是和阿伦将军一起,去叶赫那拉家族,会见那个作为家主的叶赫那拉家族的叶赫那拉那措——
叶赫那拉那措,是叶赫那拉家族上一任家家阿莫的长房长子,在众兄弟之中,排行最大。同时,叶赫那拉阿措,也是个极具能力的人,在少年的时候,就在众兄弟之中出类拔萃,最后,在上一辈的家长阿莫退出了家长之位之后。叶赫那拉那措,便以半数以上的支持者,还有他自己的杰出的能力表现的方式,从众兄弟之中脱颖而出,再加上禧贵妃的暗中支持,所以,当年,年仅三十岁的那措,就一举地成为了叶赫那拉家族的第十代掌门人。
要知道,在叶赫那拉家族这样的一个显赫的家族之中,也有着许多大家族里,无可愕然的尔虞我诈。而身为一家之主的那措,却可以游刃有余地游走在各派的势力之间,而且,使得叶赫那拉家族,在近年来,逐渐地趋于平静。这不得不说,那措的能力,足以令世人侧目。
就比如此次,亦是那措兄弟首肯了端木阳的投靠之说,并接下了端木阳的本命佩/。那是因为,身为一身之主的那措,毕竟是一个看得比较远的人。也常常地知道墙倒众人推,无柱屋梁塌的道理。
他们更加知道,有了端木灼的叶赫那拉家族,在端木皇朝里,就是最显赫的家族,可是,若是没有了皇储的支持,那么,叶赫那拉家族,充其量,也只是一个平凡的宦官世家的家族而已,而随着端木灼的死,禧贵妃的失势,那么,树大招风的叶赫那拉家族,将会被排挤在整个政治中心之外。从此以后。端木皇族里的所有的辉煌,都将和他们无关。
向来最有远见的那措兄弟更加知道,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要帮叶赫那拉家族寻找一个更坚强的后盾,而不是将端木灼的死,挂在口边——别的不说,仇恨,是永远没有办法代表未来的,而强有力的支持,才可以带领端木家族走向更加辉煌的未来——
所以,在端木阳表示愿意归服于叶赫那拉家族的时候,在几乎所有的叶赫那拉家族里的人,都群情鼎沸地要求严惩端木阳这个杀人犯的时候,那措和阿伦两兄弟,却做出了一个令众人跌眼镜的决定——
他们收下了端木阳的本命佩,对于端木阳的臣服,表现了极大的兴趣。给予了最迅速的反应——
也正因为如此,端木阳才可以一步一步地回到京城里来,他才可以一步一步地走向权力的重心里去。也只有到了那时,他才可以将整个天下,都握在自己的手心,才可以凌驾于众人之上,成为端木氏里,又一个传奇一般的存在。
可是,传奇,却是要付出代价的。而端木阳首先要付出的,就是自己的自尊,还有自己的信仰——
所以,对于端木阳来说,这一次的京城之行。他回到京城的第一件事,并非去见那个早已翘首以待多时的端木术,那个正在等待着端木阳对于儿子的死,有一个交待的禧贵妃。端木阳的第一站,就是叶赫那拉府……
这是端木阳必须要走和路。也是他在交出了自己的本命佩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和那措达成最初的,和最后的协议。
这一日,是端木阳进入京城的第一天。这一天,盛京的天气,意外地放晴了。冬日的阳光,仿佛是隔着一层的薄薄的膜的发光体,在将整个大地照亮的同时,却没有泄露一丝的温度。
冰雪覆盖着的大地上,到处都是洁白一片。从半空上俯瞰而下,你就会发现,这原本繁华的京城之中,到处都还是白茫茫的一片。
枝头压满雪,屋檐覆冰棱,整个盛京,变成了一个冰雪覆盖的琉璃的世界。
天空的浓雾,逐渐地散了。车马辚辚之声,从马路上轻踏而过。冒着寒雪而为了生计而奔波的人们,都开始走出家门,然后,开始了忙碌的生计。
集市之上,也热闹起来,小贩的叫卖的声音,还有计价还价的声音,在集市之上,此起彼伏。热闹的京城,有着其他的城市没有办法企及的繁华,而这冰雪的季节,似乎也没有办法阻挡人们走出家门的脚步……
因为极度的寒冷,前几日落下的雪,都冻成了坚硬的一坨,此时,跟随着随从,走在这京城的大街上,只觉得脚下“咯吱,咯吱”地直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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