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出口的话语都夹杂着几许生硬,“臣尉迟佑拜见萧郡王!”
随着尉迟大人这一动作,在后众人纷纷下马,跪地的跪地,作揖的作揖,一时之间高呼“萧郡王”之声响彻了这片田野。
要说萧家这异性郡王,听说是开国之时与先祖皇帝一同打下江山的,萧家功劳最大,便封了这世袭罔替的异姓王,轮到这一代的萧云,年纪轻轻却是京城有名的纨绔,享着国家的俸禄封赏,却丝毫无心政事,只知风花雪月寻欢作乐,虽然爵位在那里摆着,却是让很多文人仕官们看不起的。
也不外乎要对这样的人行礼,尉心大人一脸铁青的模样。
“本王只是偶然从这里一过,由着你们这顿呼喝,那不是众人皆知,本王还暗地里去寻什么乐子,这就该趁早打倒回府了!”
萧云用手指挠了挠耳洞,又看着眼前一干跪倒的人群,颇觉得无趣,甚至话语中还夹着一丝埋怨。
尉迟大人脸色变幻不定,咬紧了后牙槽,心中却暗道,既然你不想闹得人尽皆知,那何必要摆这副架式,平白让人行了礼还埋怨别人的不是,这真正是可笑至极!
眼下他们所处的这块地方算是华县与武县的交界,再往南行便是云州新城,两年前云州地动死了好多人,房屋也塌得不成样子,朝廷便拨款重建了这里,因为是试点城镇,再说还有官员时不时地要来巡访查看,所以半点不敢偷工减料,建得屋舍也参考京城最新的样式,又引入了许多新兴的东西,建成后那面貌真正是赶超京城。
云州新城的执政官又大力出台免税政策,吸引不少豪门富商在此安家做买卖,如此一来,这地方便越来越热闹了。
沈平他们的车队只是从城里路过,到底没有那时间留下来多看一眼,惹得尉迟夫人母女几多不耐,也只能在尉迟大人那里抱怨一通,暗道果然是两父女,同样是个不会转弯的性子,在哪里都不讨人喜欢。
云州新城如今倒是挺热闹的,想来萧郡王所说的找乐子便是在此吧,不然他一个郡王好好的京城不呆,偏生要抄小路走田埂道,这便忒没道理了。
“若是郡王要从这里过,咱们自当退回去!”
沈平抱了抱拳,态度不卑不亢,但话倒是很客气,却惹得尉迟大人瞪了他一眼,这如今已经走到里了,再退回去,岂不是耽误时间,不若从开始便走大道还省了这来回奔波。
“武国公大人就是客气,不像有的人!”
萧云翘了翘唇角,说到这里,目光还意有所指地扫向了尉迟大人。
“臣也是不知道竟是郡王大驾,不然我说什么也不敢如此!”
尉迟大人冷着脸说出这一番话来,已经掉转了目光向身后一吼,“程前,还不快来向郡王请罪!”
原来最初吼那一嗓子的中年男子便是程前,此刻被尉迟大人点到名了,他已经膝行几步上前,陪着小心地磕头,“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未识得郡王大驾,是小的该死,郡王请恕罪!”
程前嘴上虽然陪着小心,但垂下的眸中却是一片阴郁之色,许是萧云也听出了他没几分真心,唇角的笑一闪而没,却只是摆了摆手,道:“罢了,眼下都这般了,也没什么兴致再去,不若先让你们过了,小王再去寻他处妙地!”
萧云这样说着,抽开身后的折扇啪地一下打开,故作潇洒地扇着风,可低垂的眸中却闪过一丝精光。
萧云这一说,尉迟大人大喜,正待重新起程,却听得身后马儿一阵高声的嘶鸣,马车传来一阵碰撞声,接着便是众人的呼叫声,当下转过头去,不由心下大骇。
原本排列的整齐的队伍已是一阵骚乱,只见得当先的三辆马车齐齐拐进了田埂间歪倒在一旁,后面的两辆马车被车夫死命地给拉住才没有步了后尘,眼下只听得车上女眷呼救之声此起彼伏,他脚步才一动,沈平已经呼哧着跑了过去,口中对沈长健大声道:“快去看看你妻子有没有摔着,我去救长安!”
萧云挑高了眉,也不由跳下马车,看着前方不远处歪倒的几辆马车,右手拇指及食指轻捏着划过下颌,眸中闪过一丝兴味的笑意。
“哎哟!”
手肘碰在了车辕上,长安不由痛呼一声,秀丽的眉头深深拧起。
刚才不过是车队碰到前方来的队伍这才停了下来,她也没多想,不官是郡王还是勋贵,自有着父兄与之交涉,却是前方尉迟母女好似耐不住性子,催着那车夫打马上前看看,却不想马儿被突然蹿出的蛇惊了,这才声声嘶鸣,也引得后面的马儿统统乱了步伐,挤着向前冲去,这才撞在了一起,纷纷歪倒在了田埂间。
紫雨本是护着她的,却不想一个侧翻便被甩了开去,就这样她的手伤还是轻的,回过神来再看,紫鸳额头碰上了车梁,眼下都已是见了血,朱英虽然身手灵动,也勉强是护住了自己。
只因这车驾惊得太过匆忙,任谁都没有做好准备,这才生生地被甩翻了去。
“英娘,快去看看大嫂怎么样了?”
长安挣扎着起身,紫雨已经爬了过来扶住了她,只此刻马车侧翻,陷入了田埂中,湿水浸了进来,大家的衣裙都有些狼狈。
这一阵子在马车上的相处让她与朱英的关系增进了不少,若是没有外人在场,长安是亲昵地唤她作英娘,这可与谢旻君嘴上唤的不是一个味。
“安娘,你没事吧?”
朱英的目光投了过来,带着几分关切,见长安点了点头,她这才一撩车帘,动作利索地奔了出去。
“咱们也快出去,你扶着紫鸳,我没事的。”
长安这才推开了紫雨的手,转眼看着紫鸳有些头痛地抚住额,她不由皱眉道:“这可别要伤了脑子,出去再说。”
“是。”
紫雨点了点头也不客套,径直将紫鸳大半的重量都搀在了自己身上,那额头见的血已然凝固,只是那点点血斑看着还是挺吓人的。
长安刚撩了帘子想要爬出去,沈平已经奔到近前,连忙搀着她出了车驾,这才焦急地问道:“可有摔到哪里?”
“不碍事,只是伤了手肘。”
长安摇了摇头,又看向一旁的被紫雨扶着却仍然有些迷糊摇晃的紫鸳,不由担忧道:“父亲,咱们出了田埂道在下个镇上停停,紫鸳这模样定要找大夫好生瞧一瞧,万不能落下什么病来。”
“这……”
沈平有些为难的模样,因为这一趟车队可不止是他们,沈长健要赶着回京述职,尉迟大人也定不会为个婢女停住脚步,不然队伍也不会为了赶时间走了这田埂小道。
长安目光一闪便明白了沈平的顾虑,不由一咬唇,道:“父亲,若是这样,不若就请尉迟大人他们先行一步,咱们办完了事再赶上来。”
长安早就想与尉迟家分道扬镳,各种不和与不顺夹杂着一起,能一同走了这般长的路,连她都觉得堪称神奇。
“这样也好。”
沈平微一思忖便点了点头,这段时日的相处让他深刻明白不是一路人不进一家门的道理,他与尉迟大人本就没什么共同语言,不过是虚应而已,如今能够摆脱,他求之不得。
“就让你大哥同尉迟大人一块走,咱们随后再来,也便没这么赶了。”
沈平这样想也算周全,至少没怎么得罪尉迟大人,再说沈长健也是赶着日子回京,先行一步也好。
长安笑着点了点头,再看紫雨已经将紫鸳扶着坐在一旁,取了棉布和止血的膏药抹了一通,也算是暂时应应急。
再往前看,谢旻君已是被朱英扶着爬出了车来,只是形容有些狼狈,看她还能指着朱英暗骂几句的架式,想来也是无大碍的,只是见着沈长健赶了过来,忙又做小鸟依人状地靠了过去,嘤嘤低述几声刚才所受的惊吓之苦。
朱英只能在一旁看着,暗自叹了口气,只是接受到沈长健递来关切的目光,摇了摇头,甜甜地一笑。
最前面的车驾里已经依次爬出了尉迟夫人与尉迟婉晴,从背后看也是无甚大碍,至少不用人搀扶也是站得起来了。
说句不好听的,长安倒真希望这母女俩有点什么意外,可从这世道来看,坏人总是活得长的,遂也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可正待转身,却听得一声尖叫,即使这声音已经失了先前的柔婉与娇媚,可是她也能听得出来,这是尉迟婉晴的声音!
众人纷纷望了过去,却只见得尉迟婉晴尖叫一声后,一把扔掉了手中的菱花小镜,口中还失声叫道:“这不是我的脸,这不是我的脸!”
长安唇角一抿,又见得不远处双手掩面痛哭失声的尉迟夫人,她眼波一转,暗忖道,看来是出事故了。
正文 第【73】章 喜忧参半
也不知道是不是尉迟婉晴真地犯了霉神,马车翻了之后她也在车里一个打滚,恰巧头上的金簪脱落,顺势划过了她的脸庞,她当时只觉得一痛也没来得及去细想。
以至终于爬出了马车,尉迟婉晴拿来镜子一照,镜中人发鬓散乱珠花垂落,然而最醒目的却不是这些,而是她从右边的眉角一直延伸到耳廓处的一条带血伤痕,虽然只是脸侧一旁,但若是留下了疤痕,对爱美的女人来说无疑于是毁了容。
怪不得尉迟婉晴会失声尖叫状似疯魔,怪不得尉迟夫人会掩面痛哭,若是女儿真的毁了容,那还谈什么进宫,还谈什么今后的至尊荣耀?
尉迟大人见着这情景也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还是谢旻君第一个赶到,她已是来不及整理仪容,却在一旁安抚着尉迟夫人,却不想反被人给推了开去。
谢旻君一怔,脸色颇有些讪讪,但看着尉迟夫人两母女有些控制不住情绪的模样,还是识相地选择了闭口不言,只是往后退了些,抿起的唇角带着几许不屑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
谁让这两母女起初还这般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