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到这句话,李恪的眼睛里总算恢复了一丝精明。“母亲要你转达的?”
“不错。”莫迟攥住李恪的手,“母亲到最后的时候,终于不再想要让你放弃你所能争取的事情了……”
李恪露出惊讶的神色,但那种惊讶之中很明显的带着一丝惊喜的味道。
这句话对于李恪来说,无异于是破解了他内心深处的一个心魔。杨妃再忽视他的感受,再极端,也是他的生身之母,就算相处时间有限,就算她最重视的还是丈夫,但对他的疼爱并不是假的。所以对于违逆母亲的意思,争夺皇位这件事本身,李恪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能彻底释然的。
这种感觉虽然不会阻挡李恪决定去争夺皇位的信心,但却始终是他内心的小小负担。杨晏筠虽然没有明说,但莫迟却将她的这份意思借机挑明,假说是杨晏筠留下的话,也是想为丈夫解除这个心魔。
果然,李恪听了这话,低头沉思了一阵,又想起一直不敢过分和自己亲近,刚刚又对自己欲言又止的弟弟,心中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这种心境上的变化虽然不能对眼下的局势立刻造成什么变化,但莫迟相信,能够不再为此所桎梏的李恪,以后做起事来,一定会更加大胆,更有冲劲。到时候,她在大唐重臣中故作贤良王妃布下的棋局,才是时候由李恪去接收那份战果。
“想不到,母亲到了此时,居然还是被你说服了。”李恪虽然不知道杨晏筠并没有明说这种话,但也知道母亲思想的这种转变,一定和面前的妻子脱不开关系。
但是莫迟却并没有露出平日被李恪赞赏时那种故作得意或是骄傲的模样,而是忧心忡忡道:“母亲之所以改变主意,并不只是因为我的劝说,而是因为她知道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而母亲要传达给你的重点,也正是这件事!”
看到莫迟神色如此慎重,李恪这才发觉不太对头。莫迟虽然经常为了李恪的未来安危提心吊胆,但大致总还是镇定的,很少露出这种复杂甚至可说是有些不安的表情。
而莫迟的心中,也确实是不安到了极点。杨晏筠那日单独留下莫迟所说的秘密,可说是莫迟亲手推动之下发生的。若是这件事的结果不如莫迟所愿,那所谓作茧自缚恐怕也不过如是了。
——李世民,竟已经暗中拟定好了传位的遗诏!
一三八 金龙矫矫自有威
更新时间2013…10…18 23:52:59 字数:3486
【我的天呐,这文写到快结局了,居然头一次卡剧情了,卡的我从上次更新一直到现在风中凌乱了这么久……我是该郁闷啊还是该郁闷啊还是该郁闷啊……】“遗诏?”这件事着实李恪有些意外。“父亲怎么会想出这个主意?”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还没听说过哪个皇帝是不在生前就立下太子倾心培养,反而用一纸遗诏来宣布他的接班人的。即便那些太子们,很少有人能够无风无浪的登上皇位,其他的兄弟们或许会用尽各种办法来与之争抢,可那也是这些皇帝选定的继承人们成为帝皇之前的一种磨练。成,君临天下;败,便是一无所有甚至丧命的结局。
“母亲告诉我这件事的时候,曾说她也只是隐约知道父亲已经拟定了遗诏,但遗诏上究竟写的是谁,她也不得而知……”莫迟苦笑了一声:“为德,你有几分把握?”
李恪自然明白莫迟所谓的几分把握是什么意思,怔了一怔,也是苦笑着摇了摇头,“老实说,我也不知道。”
莫迟叹了口气,知道这是实话,不过也同时松了口气。如果李恪说他有十足把握,她反而会放心不下,知道他是用话安慰自己,反而比现在这样更让人心里没底。
若是没有把握,那就只能想办法……让这事变得更有把握一些了……夫妻两人对视了一眼,均看出了对方心中的决心。
“其实……这个遗诏的主意,是我给父亲出的。”看着李恪,莫迟终于缓缓的把这句话说了出来。“我想或许这样,才能真的有十足的把握。”
当晚,吴王府中格外热闹,李恪得胜凯旋回到长安,莫迟自然安排了接风宴,李愔也带着妻子和嫡子一起来和兄长相聚,也好借机把宫门外没能说出来的话说下去。
为了今天李恪回来这顿难得的团圆饭,又多了李愔一家这样的亲戚,莫迟拿出了自己吩咐木匠定做的大圆桌,全家围坐在桌边,一起用餐。如此虽然不合唐朝一贯的饮宴规矩,却比平日每人面前一个食案,多了几分温馨之感。
“嫂子这儿的东西都新奇的很。”李愔的妻子马氏啧啧感叹。“大家团坐在这桌子旁边,可不比单独一个人一张桌子,各自离着对方八丈远要贴心得多?”
莫迟笑道:“你若喜欢这桌子,明儿我叫府里的木匠给你也做一个去!”
妯娌二人都不是笨人,知道这对兄弟为了杨妃去世,必定心情沉重,所以餐桌上故意带着孩子们谈些家长里短,让这股温馨的感觉,冲淡两人心头的伤感。这兄弟俩本来就不是循规蹈矩的,夫人自然也不是那等谨守规矩的脾气,于是食不言寝不语的圣人教诲,此时早已无人理会。
李愔看看孩子们团团围坐在桌旁低声谈笑,兄长的神色也比刚刚好了不少,心里也觉得高兴了起来,语气也轻松不少,“用这桌子,一家人一起吃饭才有个团圆的味道,嫂子果然不同寻常。弟弟当初就知道哥哥是个有福气的。”
莫迟觑了一眼马氏,掩口笑道:“也不知哪个悄悄扯了你哥哥炫耀自家夫人煮得一手好茶,还说绝不肯叫第二个人吃了去?”
这话说得马氏心头甜丝丝的,倒把之前李愔纳妾引起的心火熄了不少。
李恪不动声色的看了妻子一眼,嘴角含着一丝笑意,微微的点了点头。李愔的眼神亦是十分感激。
李愔和妻子马氏感情原本很好,只是近一年来为了李愔身边美女不断的事儿,夫妻俩心里总是小有疙瘩,莫迟用这玩笑借机开解马氏,兄弟俩自然听的出来。吃过饭之后,莫迟和马氏识趣的带着孩子们去内院玩耍嬉戏,单独留下李恪兄弟俩在书房谈话。
“这些日子,真是为难你了。”看着形容憔悴不少的弟弟,李恪怔忡半晌,终于叹息了一句。
李恪越是能干,李愔就越是荒唐。只有这样,才能叫人觉得这兄弟俩不会联手合作。谁都看得出李愔是皇子之中的最大草包,也就不会有人把这位六皇子,当成李恪的助力。李愔这些日子放纵自己于声色犬马之间,甚至惹得李世民斥他禽兽不如,夺他的王位,贬为刺史。这些事,李恪知道的时候,只觉得万箭穿心一般。
“哥哥说哪里话。”李愔摇了摇头。“当初弟弟不懂事,都靠着母亲和哥哥包容照顾,如今……母亲不在了,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李恪只觉喉咙哽住一般。兄弟俩天各一方,联络越来越少,但这个弟弟,显然却已经比任何人都早早的看出了哥哥心中的野心和企图,然后就这么无声无息的以自污的方式,把李恪的后顾之忧化于无形之中。
他本想过要道歉,可是当弟弟等在宫门外,只为早早确定兄长平安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些话说出来,反而辜负了弟弟的一番心意。
“哥哥也不用太担心我。”李愔看向兄长,神色镇定,亦没有什么不满。“我可也不是当年的小孩子了。做这些事,也是我自己的决定。这后果……我还承受得起。只是,叫母亲为我担忧,实在是……”
“愔儿……”想起母亲杨妃最后还为自己担忧,李恪的心头也是沉甸甸的。
“哥哥也不必多说了。若是你真的输了,我就算荒唐如此,也绝不可能独善其身。斩草除根的道理,只怕你的对手比我们兄弟俩要狠得下心。”李愔轻哼了一声,随即又露出一丝有些调皮的微笑。“况且哥你若是成功……弟弟我还能跟着沾点光呢……哥哥切不可因我而有什么动摇的心思。”
李恪苦笑。想不到他本想劝慰弟弟,反而倒被弟弟鼓励了一番。但是李愔说的很对。他们是兄弟,这种演戏,能骗过所有的朝臣,甚至能瞒过父亲李世民,但是只有他们这些兄弟才知道,杨晏筠的这两个儿子,不论进退,都是会永远站在一起的。
第二日,李恪带着赫赫军功,同出征的将领们一同上朝,并历陈各位将领的功绩,自己的功劳反而轻描淡写一带而过。如此一来,是李世民封赏时,便是李恪所得最少。尽管众将都想为这位年轻的元帅表功,但是他的身份偏偏敏感特殊,这些当兵的大老粗也不是傻子,还是没有开口。
不过当晚,李恪的吴王府里就迎来了一位贵客兼稀客。
“元帅。”程知节走进来的步伐虎虎生威,丝毫看不出已经人到中年。这近一年的征战下来,他早已不用吴王称呼李恪,代表着这员虎将对于李恪带兵的认可。
“程将军。”李恪看到程知节暗中来访,便知道之前房玄龄所说铺路之事已经成了十有八九。
“俺老程是个粗人。”程知节大剌剌的坐下,并不客气,但眼神却锐利之中带着精明。“粗人便不会说好听的话,老程只知道,和俺一起上过战场拼过命流过血的,那就是自己人。今天便是来自己人这里讨点酒菜吃。”
这自己人三个字,意味深远,李恪心知肚明,也不揭破,吩咐厨下送上酒菜,就陪着程知节随意的边吃边侃起来。两人扯天扯地,不动声色的聊了一阵,各自心里都有了默契。程知节借着酒意,把自己这边有意靠向李恪的将领都绕着弯借着闲话家常都说了一遍之后,酒足饭饱,满意的准备离去。
“对了,瞧俺这记性。”临走时,程知节才一拍脑门,“老李叫俺给你带封信。”
老李?李恪愣了一下,才明白程知节说的是李绩。
李绩这封信上只有七个字:“一时误,不误一世。”
看着这封信,程知节在时还一直保持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