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青气死了,一片好心碰上这个搅局的。
南音却笑着靠向她,“姐,你对我真好!”
彩青不惯这种柔情攻势,推开她说:“知道为你好就行。”
南音点头,在她心里,真是觉得一家师兄妹的关系极好,纵然吵吵闹闹,也是因为自己人不设防,对着外人,谁不是端着架子。特别是彩青,南音见过几次别的男人和彩青说话,她都替那些男人捏把汗,可有时候,彩青还是想的太过简单……
她说道:“姐,奢侈品这种东西都是配套的,你身上都是名牌,而你就算给我一条上万块钱的裙子,我也撑不起,你想,你每次出门的时候什么样,穿个好衣服,你总得配个好包,配个好包更要配一双好鞋,配个好鞋,自然头发化妆都要跟上,等那些都配都跟上的时候,我也就不是我了。你见过一个月只有两千生活费但浑身名牌的古玩经纪吗?”
彩青看着她,忽然感到一阵绝望,人有时候的无畏是因为无知。
但想到南音一个月只有两千生活费,她又忍不住说道,“你何必把自己逼得这么紧,那边又没人逼着你还钱,你现在是一个女孩子一辈子最好的时光,好吃的好喝的,好玩儿的,手上钱太紧,就没机会经历这些了。”
南音笑起来,“姐,多少人没有我这福气,我跟着你们,吃过多少好吃的,见过多少好玩儿的。”
彩青心中又难过起来,南音很早就能挣钱,但她所挣的钱,真正花到自己身上的,却一个月只有两千块。她何尝不知道,衣服要得体,搭配应该得当符合身份。
可她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谁能理解她的苦心:
南音是孤儿,六岁时候来到他们家,在他们家长大。她和君显从小就好,是搭着肩膀站在一起,能把大人激动到哭的那种两小无猜。可小时候再好,如果走上不一样的人生道路,大家也会越来越远……
这种变化,出现在他们15岁那年,那一年,君显被家里人送来了英国,而南音,也突然有了一位从未露面的爷爷。
南音高中毕业,就跟着这位爷爷走了,其实到了今时今日,彩青都想不明白,当年父亲是怎么做的这个决定?南音甚至连大学都没有上,跟着她的那个爷爷去学艺。直到两年前才回来。
南音和君显,就从那时候起,中间就隔起了看不见的天阙,那天阙中包含,一年年的学历,见识,阅历,还有截然不同生活轨迹。
空姐从旁边走过,柔声问后面的宾客需要什么,男人用英文说了一串名字,不多时,彩青看到空姐拿过来一小瓶的威士忌,没见过的牌子,另一手杯子里装着冰块。这一刻,彩青有些心灰,纵然是她,到了国外几次,也在习惯融入别人的生活,更何况是南音。
她要学的东西太多,没有见过的东西更多,这些,也许只有经历过她才会懂。
脑海里忽然浮现一个身影,穿着法式克夫衬衫,她闭上上眼,第一次希望方星说的是对的,也许阿显的心里,也和南音一样……她有些心烦意乱,自己这弟弟,其实她也早已不了解。
☆、第八章
飞机在下午时分准时降落在希思罗机场。这是南音第一次出国,说不激动是假的,也许之前还没什么,但此时看着飞机打斜降落,地下房屋密集矮小,她想到,现在,隔着不到一会,她就可以见那个人了,才真实地激动起来。
这种激动,变成一种身在梦中的不真实感,飞机颠簸降落,她和大家一起离开飞机,随着人流走到签证大厅,那里人山人海,世界各处的人通过这里涌向伦敦,密集度堪比香港过深圳的海关。
大家都是中国护照,需要排队,见过临时签证官才能够过关。
南音的第一次挫折,从这里开始。她起初想的很好,以为一会儿就出去了,能够见到自己想见的人,可事实上,他们在这里排队排了将近一个小时。
终于轮到她了,那位柜台后的先生是一位黑人,表情还算和善,他说:“¥!#¥%¥……”
南音,没有听懂,她在家也练过,但是这一刻她发现,原来,这种语言是要这么用的,真的要用来交流,信息可能来自四面八方,而不是书本里面固定的内容。
那位先生看着她,她也看着人家,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儿,不过这种情况这里每天都有,那位先生见怪不怪,对着周围喊有没有人讲中文。
旁边的彩青已经办完手续,连忙过来帮着翻译。
南音觉得很窘迫,拉着行李箱出来的时候,心里还在想,如果多说两次或者说慢一点儿,能听懂了。
旁边大师兄放慢脚步安慰她,“没事,你看刚刚周围多少人都要翻译,你第一次来,以后就习惯了。”
南音点头。
方星说,“过了前面转角,往外面走就是出口。”
南音说,“接机是在外面吗?”话音未落,几名穿制服的男人走过来,指着旁边的桌子说了几句话。
方星无奈地说,“这一趟可真不顺,要检查行李,这没办法了。”他看向彩青,知道彩青最不喜欢当众打开行李,可是在这里,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英国人做事最是一板一眼。
那几位穿制服的人却指着南音的箱子。
方星说,“他们通常都是从最大的箱子检查。”另外几位人家都是公干,提的箱子都是半大的,只有南音选了一个留学生才会用的大箱子。
方星怕南音担心,安慰她说,“没事,这是正常的。以前我每次来都能在这边看到人检查,不止检查咱们中国人,他们都是随机的,从这里出关都有可能被检查。”
南音点头表示理解,箱子被放在桌上,她掏出钥匙来,一打开,众人头皮都发麻了。
她清晰地听到,一位先生抬手一挡她,“stay back,please。”
那几位先生的脸色堪称精彩,和她的师兄妹不相上下。
就见一位戴手套的拿起最上面的两包抽真空食品,看了看说:“Is this roast chick?”
南音听懂了,连忙老实说:“duck!”
那人看着她,样子说不出的古里古怪。
另一个瘦高个又拿出一包,南音连忙说:“Ham。”
瘦高个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放去一侧,继续翻。
南音觉得他们的表情都有些奇怪,看向方星,“怎么了三哥?”
方星无奈地说:“熟食肉类不能带。”
南音愣住,怪不得在家从来都不带,她还以为,他们觉得带这些吃食不够洋气上档次。
彩青拿出墨镜戴上。大师兄带着老四,站在旁边只感慨,我们中国人说祸福相依,在国内机场真是……那时候如果能打开行李,一定不让她带。
超过15公斤的熟食,东西全被没收,却说还要在护照上警告一次。
几个人都是精英范,来了几次却都没处理过这种情况,警告一次会怎么样?最多可以警告几次?方星拿出手机,征得同意后打了电话给君显,觉得还是换个英语本地的来沟通更好。
南音从没想到,三年后第一次见面,是这样窘迫丢脸的情况。
那人被工作人员带着走进来,身上穿一件黑色的衬衫,南音看着他,她再也没有见过一个人,能把黑色穿成这样,谁说过这是最优雅的颜色,一定是见过这样的男人。他笑着和那几个人说话,南音听到他说话,觉得一颗心都要揪在一起,简直能窒息着死掉。这个贵气雅气,细腻精致的男人,是阿显。
她听到方星说,“看见阿显穿黑色,我以后再也不穿这颜色了。”
南音觉得这句话说出了她的心声!此时,她明白了为什么彩青让她换裙子,别说一万不到两万的衣服,那就算穿上十万二十万的衣裙,她依旧觉得没有勇气站在他旁边。
解释过后,只没收了东西,并没有警告什么的,南音完全脱离了状态,终于尘埃落定,大家一起往外走,南音连脚步都失了控,就听前面,方星给君显说,“我们是真不知道,谁知道她敢带那么多吃的。衣服没几件,全是吃的。”
南音想找地缝钻进去,她不懂,却也忘记查看一下相关规定,害大家都跟着丢脸。这就是没见识……
前面的人却忽然回头,手上的小羊皮手套抬了下南音的下巴,“怎么变得这么贪吃?”
南音的心,揪成一团的狂跳起来,如被电击,跳得近乎疯狂。三年后的第一次见面,他笑着问她:“怎么变得这么贪吃?”
******
君显早已搬到了伦敦,住在北边,他带了一位朋友来接,两辆车,南音和彩青,加上大师兄和他一辆。君显自己开车。
南音坐在副驾驶后面的位置上,彩青坐在副驾驶。
英国的方向和国内相反,南音半低着头,一路只敢看那人换挡的左手。
听到彩青抱怨:“以前我不懂,为什么爸妈一定要你出来,现在看看,过了几年,咱俩都像两个世界的人。”
他说:“当时我记得妈妈和你谈了好久,你说女孩要富养,所以不要出来吃苦。”
“我现在依然这样想。”彩青说,“所以你要努力多挣点钱,到时候把姐姐妹妹都养起来。”
南音的心,犯病似的跳起来。感受到前面的人从倒后镜看了自己一眼,她把左手放在座位下面捏的死紧。那是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企图用这种方法减低紧张。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紧张,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不这么紧张。
她努力在心里想着小时候的样子,小时候是怎么相处的,却好像忽然脑子断线,一点也想不出。
只能茫然地听着他听完彩青的抱怨,安慰了她一会,又和大师兄聊天。
大师兄说:“你现在看,当时师傅为什么让你出来,而且那么小就出来?”
那人顿了一会,说:“以前我也不明白,这些年,渐渐的好像明白了,咱们国家在文化上这块,曾经遭受过重大破坏,但国外这块没有……而且现在我们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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