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元宝皱了眉很苦恼的样子,“可以吗?”
“当然可以啦。”
“还是算了,那你不是亏大了?不好不好。”元宝的头摇的象拨浪鼓,“大公子很难伺候的。”
“大公子真的很难伺候?”如意不信的样子。
“是啊!半夜咳啊咳的要给他药,有时候他还吐啊吐的,有时候还把肺都咳出来呢!”
“啊?大公子病这么重?”
“是啊是啊。”元宝用非常、非常、非常、非常认真的表情点头。这么热的天,想让她外出风吹日晒?门都没有!
“过来看六公子赏我的东西。”如茗受不了她们两个忽视她到这个地步,跑过来拉了她们就到几上放的一个大箱前。
“哇……”
玛瑙,琥珀,珊瑚,松石……闪的人眼花。
“这些……都是六公子给的?”难怪传说六公子豪爽大方!天那!对一个丫鬟就这么大手笔啊!
“喜欢什么都自己拿吧。”如茗施舍的口气,“反正六公子还会赏的。”
“真的可以拿吗?”如意早忘了自己也是“见多识广”了。
“哇,真的好多好多啊。”元宝也装了副欣喜的样子,心里暗骂道,真是出了名的败家子。
她装着兴起在箱子了左翻右翻,忽然眼睛真的一亮:“啊~这两盒好多的宝石啊!”
两盒宝石?如茗纳闷,没有啊,好的宝石她都有藏起来啊,哪有可能放在这给她们选。于是凑过头去看了看,嘴角就浮现了鄙夷的笑:“元宝,你真该让你们大公子让你出去见识见识,这是棋子,不是宝石。”
“棋子不是应该上面有什么马啊象的吗??”元宝接道,依旧对那“宝石”爱不释手,似遇见了久违的亲人。
“这叫围棋,便只有白子黑子,是不值钱的东西。”如茗翻了个白眼。
“啊~这么高深的东西啊~如茗你会下啊?”如意倒是听说过围棋。
“我哪里会?”女人学这些做什么,不如正经绣个鸳鸯枕头的好。
“那你怎么会有呢?”
“哈,这就说来很长很长了。”看,又遇到她可以献宝的事情了,如茗到椅子上坐下,“这个啊,是一次我随六公子到一山谷里,山谷里的白发神仙送的!”
“有神仙吗?”元宝好奇的探头,“是白发老头吧?”
“哪里是老头。是神仙,虽然一头白发,却容颜不老,一身仙风道骨……”
“那你们那几天吃什么?”元宝忽然打断她。
“山中珍禽。”真是得意啊。
“不是吧,神仙也让你们杀生,不是该有什么琼浆玉露的吗?如茗,该不是六公子被人骗了吧?不过是个少年白头吧?”
“我说神仙就是神仙!”又是元宝!为什么和她这样气质高贵的女子一起入这样高贵的府里做最高贵的丫鬟的人里会有这样的夹杂不清的人存在呢?苍天啊,你给我个痛快吧。
“你……继续……”好恐怖,如茗从那妖山里回来居然连白骨精的表情都学会了。
“这棋子就是那仙人……”说到这,如茗瞪了元宝一眼,表情里写明白了“如果你再搞七搞八有你好看”威胁信息,“就是那仙人送于六公子的。”
“既然……”是送给六公子的为什么在你手上……元宝的话被如茗的白眼逼了回去。
“六公子接过来当场就哈哈大笑:‘他奶奶的风邪,你我都是男人,这样细小的棋子又怎么拿的出手?如茗,送你啦,喜欢就留着。’于是就将棋盒往后一抛便稳稳落在了我的面前。”
“仙人……”不会发火吗?……呜呜呜,为什么每次她的话没说完就要被白骨精吓回去?
“然后才是精彩的呢!”成功阻断元宝第三次插口,如茗心情大好,说起话来也眉飞色舞,“仙人说:‘那若是想对弈又如何?’六公子大笑着从窗口飞了出去,以剑为笔,峭壁为纸,画了张大大的棋盘。”
“……”这回元宝更委屈了,她什么都没说就又被瞪了,歧视啊!
“然后他们就以巨石为棋子,峭壁为棋盘,下起棋来,那景观……”如茗自己都陶醉了,“世间男子当以六公子为翘楚。”
“呃……”元宝怯怯的呃了一下。
“怎么?你有意见?”居然敢对她的六公子有意见?
“不是不是,”她哪敢啊,白骨精那么厉害的,“我只是想问问,这个……如果……我要这些棋子宝石的话……可不可以……”
“想拿就拿吧。”反正她也不会下,这些东西又不值钱,到时候离府还嫌难背。
第三回
愧疚感。
没错,现在围绕她浓浓的这种感觉就叫作愧疚感。
为什么会有愧疚感呢?为啥会有愧疚感呢?
元宝仰起头干笑了几声,想把这探头探脑的愧疚感消灭在摇篮阶段——可是怎么会越笑越心虚呢?
她气闷的坐下来,准备喝茶,一手抓住茶壶把倒了半天,才可怜的从壶嘴怜悯她似的意思意思落了一滴。
好啦好啦~她承认啦,她是心虚,她是愧疚,她是有骗如茗啦!
不是不是,她没有骗如茗啊~她都有说那是两盒宝石啦~是如茗自己说是破棋子地!
可是……她也没坚决是告诉如茗那是宝石啦……
就算她告诉了如茗也不会信啊!心里有个声音反驳着。
没认真告诉过怎么会知道她不信?一个意正言辞的声音怒道。
拿都拿了还怎么样?
还人!还人!还人!还人!还人!
好,还人!元宝马上站起。
真的要还吗?真的舍得还吗?
好象舍不得哦……元宝又坐下。
不要脸!骗子!
呃……那还是去还吧……元宝又站起。
云母棋子哦~你想了很久的哦~就在你手里啊~
恩恩……真的想了好久呢……元宝又犹豫着坐下。
……
如此反复不知抉择,忽听一温润声传来:“那椅子可是咬人?”不然为何她站站坐坐多次?
糟了,是大公子……正欲站起且站了一半的元宝猛然醒觉,尴尬啊……会这么问,想来是方才她起起落落都已落了他眼中。
镇定,这时候必须镇定。
只见她深吸口气,手从胸前平举又放下,像极练功吐呐,然后迅速的站起坐来,如此反复多遍,边动作边故作镇定的说:“正练习筋骨呢,大公子有啥吩咐?”
“好好的又怎么练起筋骨了?”他忍俊不禁,不知道为何,近日似乎越来越容易笑了。
“听如意她们说,最近府里闹鬼呢!”元宝眼睛睁的圆圆,东拉西扯她最在行了,“不过我想朗朗乾坤,”她蓦的把手往上一指,抬头一看,屋顶,忙改手指向窗外,“朗朗乾坤,怎么会有鬼呢!必定是有宵小摸进府来装神弄鬼!”确实是有这个事情啦~虽然她不是在,呃,练习筋骨。
哦?闹鬼?他暗暗记下,浅笑着扬了扬眉:“那你是准备以命相护我?”这样练习筋骨法最后也只会成了刀下亡魂吧。
“呃……”那倒也是,她真的要拼的确实只有命一条,“奴婢觉得还是奴婢半夜在房里睁着眼吓傻他比较实在……”
楼水阳唇边一直带着的浅笑漾了漾,荡出了涟漪。
她说话的表情异常认真。他与她相处这一个多月来,已经发现她说傻话的时候总是特别认真的样子,圆圆的脸圆圆的眼配上认真的表情,就好象……一只热气腾腾的豆沙包。
该是警惕她的,因为入府的人中,就她的身世最为模糊,而且初见时昙花一现的锐气,也让人放松不得。而且一直来身边的丫鬟,就只她一个没问过他一个问题“既然七位公子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出生,为何又有长幼之分”。应该怀疑她藏的深吧,可他偏偏就是不认为她是那个混入府中的定安王亲信。他不是凭直觉办事的人,向来不是,可这次为何会如此深信自己的感觉?
凡事果然都是有例外的。
“方才可是去了六弟那里?”楼水阳坐到椅上垂了垂眸,转了个话题。
“是啊是啊,如茗……就是六公子的丫鬟,给咱们说稀奇事情看希奇东西来着。”元宝也乐得他换了话题,要是继续在鬼上面纠缠下去,她都不知道自己会扯出什么了。
“哦?什么希奇事情?”他抬了眸,饶有兴趣的目光凝在她笑眯眯的脸上。
“大公子也有兴趣吗?”她瞪大了眼,但是旋及便明白了楼水阳想来体弱是向来的,该是从未出过远门,忙改了口气,“元宝也很有兴趣呢!刚刚听了好几遍都觉得不过瘾,说是说是有个什么乳湖……”
乳湖?
“还有只血狗!可日行千里!”
血狗?
“还有还有,山里住了白头发的妖怪!”
妖……怪……
听到这里楼水阳才明白都是她说窜了,若是风邪知道她唤他妖怪不知道会是怎样的感觉?这样想着,嘴边的笑不觉又加了几分。
元宝见他开心,心里也觉得开心,傻笑着问:“大公子喜欢听古吗?不如元宝说我们家乡的传说故事给你听?”
他心中一动,她无忧的笑容似是直接刻上他心的感觉。他怔了怔,他向来心平,从未有过太强烈的情绪波动,今日这心动,是怎了?回过神来,发现元宝仍在认真的等他答复,忙略略颔了颔首。
“很久很久以后……不对不对,是很久很久以前,有个神人叫苏破门,他是天下神仙下凡时丢失的神子,他有许许多多让人传诵的故事。他有一件红如火焰的斗篷,他衣服的胸口绣着神人的图腾,一条火焰色的小龙,他的眼睛在放弃伪装的时候是天空的蓝色,每当人们遇见危险的时候他便会出现……”
她声情并茂的娓娓述着这个苏破门的故事,而另一边,楼水阳表面云淡风轻,心里暗暗记下。蓝色的眼眸?这似乎是异族人的标志,怎会是她家乡的故事,莫非,她来自关外?而临安城中,从关外回来的人家并不多,譬如,定安王……
“听说最近府里又闹起鬼来了?”
懒洋洋的午后,一个和煦的声音在略有些清荡的屋里响起。
“他奶奶的,又闹鬼!”一个粗犷的声音如雷般轰下。
“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卧在塌上的双眼细眯,一副睡不醒样子的男人掏了掏耳朵,“老六你真是他奶奶的不文明。”
“他奶奶的,大哥,老四自己他奶奶居然还说老子!”嘴巴都被大把胡子盖住楼六象斗鸡式的跳了起来。
从窗口望去,是满目苍翠,龙吟细细,凤尾森森,风从竹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