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门口。满琴衣缓缓回头,正对上他清澈的眼眸。秦素剑轻轻展颜,冲她挥手。一直到他们一行人的身影消隐于暗夜之中。他才方从房顶跃下。开始收拾自己的行礼。悄悄跟了上去
东西渐露鱼肚白,眼看便要翻过此座山头,赶了一夜路的轿夫们却直嚷嚷口渴,不肯往前走,绿珠有些无奈地掀开轿帘,对满琴衣说:“小姐。轿夫们不肯往前走了。”
满琴衣清灵的目光望向苍茫的天。天。就要亮了。又是新的一天吗?她低眉一笑。拿起身边的一个包袱。递给绿珠:“把这些干粮发给轿夫们。”
“是,小姐。”轿外传来绿珠清脆的嗓音:“轿夫大哥们。这是小姐赏下来的。大哥们先压压肚子。这荒山野岭的。委屈各位了。”
满琴衣将耳边垂下的一缕发丝拨到耳后。整个人因为连夜赶路而有些疲惫。他们的手脚还真是快。这么久便追了上来。她轻抚过手上所抱沧浪琴暗色琴身。眸中展现一抹温柔,这把琴。当真是迷死人不偿命。
她轻轻掀开轿帘。身子一弓。钻出了轿。清晨的空气清新如洗。她望向身后的那棵柏树。针叶之上悬着一枚露珠。要掉不掉的。她不由伸指承接。露珠入手。带来点点凉意。
“小姐。这块给你。”绿珠将一块干粮递至满琴衣面前。她轻摇螓首。“我不饿。你吃吧!”目光投注至这满山翠绿。绵长而悠远。长叹一声。她轻轻抱膝坐于一块圆滑的石上休息。在徐徐缓升的晨光中,整张小脸粉嬾如一朵桃花缤纷。有轿夫看得痴了,居然忘记吞咽口中干粮。只是这样子痴痴望着她发呆。绿珠看轿夫的蠢样,不禁扑哧一声笑。也在满琴衣身旁坐下。
秦素剑躲在一棵粗壮的苍郁大树后面。轻轻探头看远处的满琴衣,晨雾在林中缭绕。带着些微寒意。这一路还算顺利,倒也没有出什么差池。倒是满琴衣一行赶得紧。他反正无事可做。便这样子不疾不徐地小心跟随,那满琴衣也非寻常女子。他亦怕她悄然发现,所以不敢跟得太紧。只是这样子远远地观望。摸一下肚子。还真有些饿了呢!仓促离开客栈,他只带了行礼。他环顾四周,看到不远处有几棵野果子树。便猫着腰凑近来到那几棵树旁,伸手摘了一颗红色的野果。置于鼻端轻嗅。气味芳香。勾得肚中谗中阵阵咕噜,应该可以食用。在蓝衫下摆蹭了蹭。三两口一个果子便没了影,又摘了颗,细品下来,味道倒也甘美。勉强可以充饥。就凑合吧!
咽下口中的最后一口果肉。放眼望去。不知不觉天已大亮。金色的阳光射进树林里面,一片灿烂。秦素剑偷偷沐浴在阳光下的满琴衣,仰头看了一下自个儿藏身的这棵树。一提气。纵身一跃至还算粗壮的树杈之上,心中不由感叹。果真是站得高望得清啊!满琴衣静静坐在那里。如同一尊女神雕像般深刻。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观察这个女人。观察她的表情。她的一频一笑。她的一举一动。他脑袋里面甚至会偶尔钻出如此念头,她在想什么?她为何会皱眉?她为何会不开心?心事重重?他被此刻正在剖析的自己吓住了。蓦地一怔,这模样的自己还是秦素剑吗?他不知道。
满琴衣眯眼望着旭日缓升。光茫四射,看着周围的花草树木皆被染上金光,一股暖意自心底升起。回头招呼绿珠:“咱们上路吧!时候不早了!”
便起身钻入轿中。得赶快回到家了。绿珠是三脚猫工夫。轿夫们全部手无缚鸡之力,她又懒得很。不想骑马。便雇了这轿。一边游山玩水,一边赶路,却料想居然又遭到那些人的阻截和追杀。烦恼得晃晃头。她闭上眼休息。赶了大半夜的路。她一直提心吊胆,唯恐追兵杀来。晃晃悠悠的轿子。让她昏昏欲睡。
琴衣。琴衣。
是谁?如此温柔的呼唤着她的名字?
琴衣。琴衣。
是谁?如此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
娘,是你吗?娘我好想你。满琴衣轻轻地应道。蓦地。眼前出现了一位端丽妇人,一身青衣。笑容温慈。
琴衣。你这身女儿装扮还真是美丽,青衣妇人伸手理理满琴衣的衣衫。满琴衣顺势抱住她的腰。娘。琴衣想死你了。
青衣妇人轻叹一口气。琴衣。你爹还不知道吗?
满琴衣轻摇螓首,缓缓开口。他不知道。哥哥们也不知道。没有任何人知道。这是个秘密。满琴衣低下眉。只是爹要我嫁人。
琴衣。该是你的便是你的,
☆、不能强求(1)
不是你的便是强求也不成,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吧!青衣妇人再叹口气。娘只是希望你能够幸福,真正的幸福。如若不成。你告诉你爹也行。如果实在是无法隐瞒,便说了吧!说罢。轻吻满琴衣的额头,轻轻露齿一笑,身形便渐渐消隐于满琴衣眼前……
娘。不要走。娘。带上琴衣……满琴衣大呼出声。惹得绿珠忙喊停轿。掀开轿帘。推醒满琴衣。“小姐,小姐。你醒醒……”
满琴衣缓缓睁开眼。望着绿珠关切的眼神。轻轻扯开一丝笑,原来是个梦……“绿珠。我又梦到娘了……”
“小姐。你想老夫人了吗?”
‘“可能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吧!好了。继续赶路吧。”
绿珠轻轻放下有轿帘。示意轿夫起轿。老夫人去世已经好几年了。果真是应了那句话。女儿是娘的小棉袄。小姐仍然是思念老夫人的紧啊!
不知不觉已近晌午时分。满琴衣轻轻掀开轿帘往外看,现在他们路过一个小镇。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流不断。看起来还算热闹。她唤来绿珠。“咱们找空客栈用饭吧!用完之后再上路。”
“是,小姐。”绿珠低声应着,环顾四周。就近选择了一家客栈。
刚一下轿。满琴衣便吸引了众人的视线,她本生得明眸晧齿,好在自小便习惯了众人的注视。她也不娇羞。径自进了客栈。选择了靠窗的座位。
阳春面两碗。小菜两碟。简单的饭菜。她本不挑食。刚刚拿起筷子吃了几口。满琴衣不由皱了眉。杀气。她嗅到一股浓重的杀气。悄然而来。她抬眼。小心地掠过客栈之内宾客的脸,是何人呢?
心蓦地提到了嗓子眼。不敢有丝毫的殆懈。
果然。不消片刻,便从二楼跳下几个持剑的黑衣蒙面人。将满琴衣和绿珠团团围在正中。
满琴衣姿态悠闲。仿若眼前无之一物般的继续垂首吃面。绿珠望望几个蒙面人。偷偷捏了一把汗。她虽然知晓小姐武艺非凡。但是这几个蒙面人定也是来者不善。
蒙面人面面相觑,此女子果真非同凡响。不惊不惧,岂不小看了他们几个。于是。为首的那个蒙面人朝几个弟兄使了一个眼色。大喝一声:“上!”便挥舞着剑直朝满琴衣而来。
一丝讽刺的笑挂上唇角。满琴衣拾起桌上几双筷子。轻轻把玩两下。几双筷子如同利箭般射向蒙面人的手掌,只听几声哀嚎,便见筷子正分别稳稳地插入几个蒙面人掌心,鲜血顺着手掌啪哒啪达往下掉。蒙面人心生胆怯,都不敢再上前,为首的急了,怒骂道:“没有出息的东西!任务失败。也是死。不如尽全力一拼,兄弟们上啊!”
满琴衣闻言。敛了眉。迅速出手。快如闪电。素手轻轻搁于红色琴身之上。轻挑几下,琴色优美,她暗运内力。只听嗡地一声。琴如嘶鸣,气势渐渐凝重。只是一秒钟的时间。几个蒙面人只觉心若重创。绞痛难忍,这琴音起初入耳,优美如歌,入心却是痛。“哇!”的几声。蒙面人内功不敌,纷纷吐血而倒。满琴衣撇撇唇,移步至为首的那个身旁。用掌风刷地一下。撕开他的面巾,抬脚踢他:“告诉我。你家主人是谁!”
☆、不能强求(2)
黑衣人倒也骨气。别过脸去不语。
满琴衣吩咐绿珠:“把轿内我的千绳锁拿来。那玩意可折磨人的紧。套上之后越勒越紧。直至窒息而亡。”
绿珠轻轻点头。便朝客栈门口停着的轿子走去。
黑衣人在一刹那刷白了脸,千绳锁他早有耳闻,却曾料想这满琴衣出门在外也带于身旁。“你这个毒妇。不要枉费心思了。我是不会说的!”语罢。用力一咬。血丝自唇角低落,竟是咬舌自尽了。
满琴衣大惊,叫道:“绿珠快!看好这几个人。不许他们自尽。”话音刚落。便听几个闷哼。却还是晚了一步。人已死。她轻轻地漾开一抹笑。她并不想杀人的。也无意杀他们。只是这幕后之人。三番两次暗杀。她已厌倦了这种游戏。
吩咐绿珠送于掌柜几锭银子安排这些人的后事以及客栈桌椅的损失。满琴衣黯然地步出客栈。抬眼看天上的阳光。明晃晃的刺得人眼生痛。
秦素剑悄悄躲在二楼望着满琴衣孑然的身影。他刚才并未出手相助。以满琴衣的身手根本不需他的帮忙。只是他不明白。为何她的脸上却闪现过悲哀?这些人本是伤她之人。不对吗?那这个女人未免太过善良。
有风徐徐拂面而来,秦素剑不紧不慢地遥遥跟随着满琴衣的轿子,他本无事可做,没有目标,没有目的,只是这样子跟着她,只当为自个儿现在的逃家生涯寻找点乐子。他享受这种感觉,虽然偶尔风餐露宿,偶尔饥寒交迫,但是无所谓,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生活,现如今来体验一下如此生活也不错,是另外一番滋味了,
他向来是一个乐观的人,所以只当体验锻炼。近日来只顾着跟随满琴衣,倒是家里面也没有听闻任何风声,幻术家族的少爷逃家,定当掀起轩然大波吧;单单奶奶那里就无法交代,他突然开始想念母亲,心蓦地一惊,他居然忘记了母亲,
不知奶奶可有察觉得母亲助他逃离家门,家法伺候,可不是母亲能够承受得了的。怎么办?他慌了起来,不,不会的,奶奶铁定没有察觉,要不,他早就听说风吹草动了,思及此,他悬着的心又缓缓咽回了肚子里面。
满琴衣的轿子又开始停下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