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心找茬的,第一就是要冷处理不予理会。这第二,才是对付他。
那好吧,要是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可不可以吵醒你?叶瑾之又说,他声音低沉。苏婉儿有些愣这人这话的潜台词是说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是因为想念她?
可不可以。叶瑾之又问一遍,像是怯生生的小孩在问家长周末可不可以去动物园玩。不过这男人会这样纯良?她这不过是逗自己罢了“哼”可恶的家伙。于是,苏婉儿立马正声说:……哪啥?你是会问别人意见的人?赶快洗洗睡吧。如果你非得无心睡眠,你应该知道吵醒谁。吵醒我是非常不道德的行为。
不要。我就要吵醒你。清雅睡眠不好,一吵醒怎么睡得着。我可不想她精神不济,再说她身体本来不太好。你啊,一睡下就跟猪似的。叶瑾之振振有词,语气说到严清雅说得那样柔情,说她苏婉儿就竭尽的诋毁。苏婉儿心里有些不痛快,也顾不得陈昭华在场,立刻一句:呸。老娘立马关机,你速度滚去睡。就这样。苏婉儿一说完,还真没等叶瑾之说过,就挂电话关机,一气呵成。
等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将手机放到衣兜里,这才不好意思地对靠在沙发上打量自己的陈昭华笑了笑,说:失态了。四哥不介意的哈。
陈昭华教养很好,并不追问打电话的是谁,只靠在那沙发上轻轻摇头。苏婉儿狗腿地询问喝什么。陈昭华依旧摇摇头,说:陪四哥说说话就好。
哎。苏婉儿脆重生地回答,然后在对面坐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在陈昭华的面前,她觉得自己就是个小姑娘。
陈昭华因她脆生生的答应,展开笑颜,缓缓地说:你这丫头啊,总是让人着迷呢。以前,接到任务要去和你接触,慢慢改造你。可是,我忽然发现跟你接触的人,是被你改造。你身上有生活的气息。
苏婉儿听得心里一颤,这哪里是哥哥夸妹妹的台词,不过,越是这样的时刻,越要稳住心性,否则以后就是做兄妹都尴尬。于是她乐呵呵地笑,说:哪种不是生活呢。不过,四哥对我可真好。这样夸我呢。你不知道,我小时候,我大哥在外人面前以诋毁我为乐。每次都得说自己妹妹长得不好看,举止粗鲁得很。
呵呵,你就不知道男人的心思。要是谁说你不好看,举止粗鲁了。你大哥非得揍丫的。对吧?陈昭华也是呵呵笑。
成功岔开话题后,苏婉儿松一口气,面上却全是惊讶,问:四哥,你怎么知道?
以前,对锦华就这样的。在男人的心中妹妹是最好看的。谁要诋毁,惹妹妹伤心必须将对方打得满地找牙。陈昭华回答,而后又感慨跟苏婉儿一起说话,总是这样轻松,不需要防备什么,不需要去思索什么。
苏婉儿嘿嘿傻笑,说:那以后四哥累了,就跟我说说话。或者,给我传授点生意经什么的。这个我最喜欢了。
哈哈!小财迷啊。我以为你进了东家就被这些繁琐之事忙得忘记了。看来你还是没忘。陈昭华笑得开心。
事业的事哪能如此儿戏的?陈家是荣耀,可再荣耀这也不是属于我的,我也没本事守住。并且古往今来,跟政治沾边的家庭,哪一个不是如履薄冰。就是《红楼梦》时那种极致奢华的簪缨世族大家,不也是树倒猢狲散么?所以,我怎么可能去依靠太多。苏婉儿缓缓地说,自此才算找到一个切入口。虽然这话题一扫之前的快乐气氛。
陈昭华沉默好一会儿,才说:你能看到这些,已经不简单了。
不过,你知道吗?家族的事,政治的事,我永远都不想你牵入其中。
四哥放心。我会过我的幸福生活。政治与历史都不是人力可阻止的,纵然有时候百臂千手,也未必可以抵挡。何况我是小女子,没有异能,没有重生后的未卜告知。我有的就是有一点点对人生的认知,一点点生活的智慧,一些些的或奋,以及对未来的信心和些许对我很好的亲人、朋友。所以,所以,我不会傻得去以已之力妄图抗衡历史的滚滚车轮。我只会去过属于我的简单简单明亮的生活。苏婉儿声音朗净,一字一顿将内心的想法全然剖开。
陈昭华抿了唇,赞许一笑,继而又说:你若真这样最好。
一定天天努力,天天向上。苏婉儿贫嘴。
陈昭华白了她一眼,又问:听说上次,你将心理医生气走了?
嗯啊。他讲来讲去就那么几句话。那作派,我真是不喜欢。苏婉儿想起那天那心理医生,自己觉得愧疚,对他充满同情。
你呀,那是这方面比较权威的心理医生了。陈昭华耸耸肩,语气里全是宠溺与对她的无可奈何。
苏婉儿扑闪眼珠子,故作思索状,十分遗憾的叹息一声,说:这都是权威 。看来俗话说得不假,权威老师胡扯的产物。就那种察言观色的敏锐度,以及哪口才。真就是个死读书出来的。
得了,敏华。我以前怎么没发觉你这嘴有时候挺毒的。幸亏那人没听到你这番话。不然,他一定得留下巨大阴影,或者从此就不当心理医生了。陈昭华哈哈笑,跟平素里温文尔雅的陈四少比起来判若两人。
苏婉儿耸耸肩,说:这人是军队的吧?
这充分说明军队的纪律性是强项。可是,要从事这么艺术性的工作,还是显得太死板。
你呀。别贫嘴了。活脱脱一女匪样,赶超夏可可了。并且比夏可可有过之而无不及,人家夏可可是明了来,你来阴的。陈昭华摇摇头,笑得十分开心。
我这是智慧不外露,性格问题。苏婉儿继续贫嘴。陈昭华一直在笑,十分开心。后来两人又愉快地谈话,涉及历史、地理、天文一直到鹅肝酱的制作。
终于,在谈话的某处片刻的安静后,陈昭华问:敏华,你真的好了么?毕竟那是第一次见血腥。
我差不多了。因为我很小的时候就见过了血腥与暴力。那一年初中,我见过有人一脚将人踹下楼梯,那人当场死亡。苏婉儿缓缓地说,也不知道怎么为何会向陈昭华说起当年那一段隐秘。
呀?那他们没有对你怎么样吧?陈昭华语气着急,像是恨不得当年就在她身边。
苏婉儿摇摇头,撒谎:他们没发现我。陈昭华松了一口气,苏婉儿嘿嘿笑,继续说:并且,我面对过死亡,我妈妈去世,哥哥将那败类打成重伤,这些时刻,我统统在场目睹。更何况,那些人,虽然也是宇宙间芸芸众生一员,但若是不除掉,可能会死掉更多的人。
这样想,我就没有多少心结与恐惧了。所以,四哥不要担心。倒是四哥你——
苏婉儿说到这里,停顿一下,看着他惊讶的脸,一字一顿地问:我担心四哥会因为擅自调动自己的人而受到上级的处罚。
你知道?陈昭华眉头蹙起。
那天,我昏迷之前,听人说起陈队。然后,那种情况,军队怎么可能让尚林哥进到包围圈的内部核心地带?唯一的解释就是尚林哥也是军队的。那么,他口中的陈队,应该是你了。我就这样怀疑了。昨天,许仲霖和叶瑾之也证实了,你是隐藏的第十三路卫戍。苏婉儿将一切和盘托出,面对陈昭华没有必要藏着掖着的。
那两个混蛋竟然告诉你这些?这不是将你牵扯进来么?不安好心的家伙。陈昭华忽然暴怒,咬牙切齿的神情让平素柔和的神情显得格外凶神恶煞。
苏婉儿清清嗓子说:我问,他们只是点头而已,没大事的。何况,我只是担心四哥而已。
你不必担心。我不会有事。因为我根本就不是什么隐藏的尖刀卫戍队长。我不过就是个挂名而已。至于尚林哥,你来陈家晚,不清楚。他原本是三哥的下属。三哥的事,一直是家里的禁忌。我也一直没跟你说。三哥其实是十分优秀的卫戍队长,后来执意要离开军队。
爷爷将他列为不肖子,从族谱上除名。他也真的改了名字在生活。
陈昭华说得有些急切。
三哥的事,我听叶瑾之说过一点。苏婉儿小声说。
这个男人什么时候这样大嘴巴了。
陈昭华愤然,接着说:我之所以入卫戍,是因为你三哥执意要走。而卫戍里没有陈家子弟,当时在军中的我就被丢进去充数什么的。不过是挂名而已。
苏婉儿只觉得震撼,以前她以为陈昭华定然是杀伐决断很厉害的人,是卫戍里隐藏的王牌,却不料只是挂名,可这挂什么名呢?
没想明白为何挂名吧?这是政治,我宁愿你一辈子都不懂。陈昭华笑,脸上已有些许的悲凉。
苏婉儿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是开心还是难过。她只是缓缓地回答:我不知道为什么挂名。只知道历朝历代。御林军、京畿司皆由各大边关将领家中公子担任。
你这个家伙,有事没事,学学穿衣打扮,插花,研究青瓷什么的。知道了么?陈昭华有些生气。
苏婉儿点点头,说:我一定谨记四哥教诲。
我只想人平平安安,简简单单地生活。无论你的丈夫是谁,是什么位置。陈昭华说,那神情那样认真,苏婉儿不知不觉热泪盈眶。
陈昭华半晌没说话。过一会儿看表说夜深,让苏婉儿好好休息。苏婉儿起身送他出去。在门口时,陈昭华忽然转过身来说:你大婚,先前爷爷不让请三哥。我还是通知三哥了。估计这一次婚礼,你就可以见到他了。
第023章 算什么
第二天,日光和暖,一扫前几天的阴霾。仿若秋冬都倏然从指缝间流走,这已是来年春日。若不是光秃秃的树枝预示了季节,苏婉儿都要错觉春天来了。
用过早饭,心情颇好,苏婉儿无事可做。再度将笔记本电脑收拾一下,交给秦冰说:行了,今天真要搬去江府郡园,就不用再给我带回来了。
嗯。秦冰回答,接过笔记本放到车厢里,然后询问是否这会儿就去江府郡园。苏婉儿原本想早些到江府郡园,那边的景致不错又有很多古典的东西保留下来,也许以后青瓷的宣传,这些都可以成为灵感的触发点。不过,她转念一想,自己应该去看看叶瑾之。毕竟他还算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夫,况且如今在病中。于是,苏婉儿便先去了宁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