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有些时候不需要太聪明,也不需要直接去揭示真相,自己知道就好了。苏婉儿打了个哈欠,将那单据接过来,一边说谢谢,一边不经意地扫这人一眼。只见这人目光全是对自己的审视。
他看到苏婉儿看他,立马有些慌乱。可苏婉儿却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只嘟囔说:“下次放在门卫就好了,今天是我头疼,我同学又来拜访,所以才在家,下一次,必定是在上班,今天周一。”
那人更有些慌乱,立刻说:“我——,我刚上班,没想到这一层,谢谢你的提醒。”
他一边说,一边捏捏手中的电费单据。
“不碍事,刚出来工作,大家都一样。”苏婉儿一边说,一边往房里喊,说:“小敏,你看好电脑,时间快到了,帮我把那紫砂杯秒杀了啊。”
她一边喊,一边关上门,将那电费单据扔在一旁,靠在墙上,长长吐出一口气。整个人像是虚脱一般,她敢确定这个送电费单据的也是来窥伺她的。
这些人到底想怎么样?她十分焦躁,不由得跑到卫生间,将脸埋在冷水里,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用手抹去满脸的水,就那样湿漉漉地看镜中的自己,细碎蓬松的短发,有一绺因为打湿覆在额上。一张瓜子脸,皮肤细嫩而白皙,眼睛很大,眸子幽黑明亮,脖颈修长。
有人说,她是集齐了父母所有的优点,将来一定是个幸福的女孩。那时,爸爸妈妈总是很开心地笑。
是的,从小,她有一种古典的美,并且很爱笑。初中时,同桌秦喜玲就说过:“小乔,你知道么,你笑起来,既好看,又很温暖,就像是大西北秋天阴沉沉的天啊,突然有了太阳。”
秦喜玲说那话的时候,大珠小珠落玉盘似的,还加着手势比划。苏婉儿就哈哈地笑,学校破旧的操场上,有棵树,簌簌地落叶。
那时的她,那样快乐,虽然家里一直租住在贫民区。可是,后来,妈妈车祸身亡,哥哥犯事潜逃。她忽然就不会笑了。
再后来,心灰意冷的爸爸离开大西北,回到故乡,在清风镇这个江南小镇上生活。她逐渐学会对人微笑,但那只是一种交际手段,是一种世故。因为苏婉儿认为春风拂人面,到底比秋风扫落叶更让人左右逢源。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抿抿唇,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说:“妈,你要保佑我。说实话,我真的害怕。”
这一句话让苏婉儿泪湿了眼眶,心里最深刻的恐惧惟有这一刻才能说出来。因为即便她聪明,向来遇见事情积极行动。但她毕竟只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子,没有正式在社会上游走。如今的处境,扑朔迷离,根本不知道事情会向什么地方发展,现在她做的一切,都是凭本能,不知道是不是行之有效的方法。
苏婉儿怔怔地看着镜中的自己,还没回过神来,门外又有敲门声。
晕,又来了。苏婉儿凶狠地抹了抹脸上的水珠,将门狠狠一拉开。
“您好,请问是苏小乔小姐吗?有您的快递。”有个快递递送员装束的人拿了一份包裹。
呸,这演技比上一个还低劣。苏婉儿神色慵懒,不悦地扫那人一眼,语气也懒懒的,说:“我不叫苏小乔,我的包裹向来投递到公司。你送错了。”
那人尴尬,她直截了当将门“啪”地关上,心里更是炸毛,在屋里踱来踱去。看来这形势真是比想象中更棘手。真有点“山雨欲来风满”的意味。
怎么办?苏婉儿简直有些抓狂,把电视剧、小说里的情节基本上都走一遍,发现一到关键时刻,什么都没法借鉴,一切都是一纸空文。
不过,她很清楚,必须马上走。但不能这样走,于是决定乔装一下。正好箱子里面有去年年底去沪上玩,几个同学折腾她的假发。因为苏婉儿向来都留短发,蓬蓬的。寝室室长认为她留长发才能衬托出她的气质,所以,大家去沪上玩,将她打扮成另一番样子,后来还将那一套道具送她。苏婉儿其实也喜欢自己长发的样子,于是就将收在箱子里,这一次来深宁市实习,也一并带来了。
或许,可以打扮成那样子。苏婉儿想到这一点,心中像是投进一道亮光,立马动手打开箱子,开始装扮。那假发是流星的披肩卷发,大波浪的那种,看起来有点恶俗。她也顾不得天热,小心翼翼地将假发套在头上,又将那黑框的平光眼镜戴上。刚准备化个妆,换身衣服的,屋外又有人敲门。
苏婉儿眉头一蹙,然后将假发与黑眼镜取下来,不耐烦地去开门。这次是推销化妆品的。
“SORRY,我皮肤很好,不需要你的产品。”苏婉儿毫不客气,直接关门。没过几分钟,又有人敲门,开口喊大表姐。
苏婉儿不禁在心中骂了一句“你娘的,演技能好点,剧本能不这么脑残么”,她斜睨那人一眼,全身猥琐样,还来跟自己沾亲带故,真是忍无可忍的。苏婉儿毫不客气地说:“我父亲是独子,我爷爷洁身自好。你别毁人名声。你可以走了。”
她一说完,“嘭”地关上门。
回到屋里坐下来,苏婉儿看着钟,甚至有些被制约似的,想应该有人要敲门了?这样还要不要人出门了啊?
她再度烦躁起来,踱步到窗边,躲在窗帘后窥伺小区里。上班时间,小区里很安静,极少有人来来往往的。她看了半天,也只看到两个老太太买菜回来。
这一次,隔了许久,都没有人敲门。苏婉儿还有些自虐地悄悄打开门,做贼似的往外瞧了瞧,道里没有一个人,静悄悄的。
最好不要再有这些妖蛾子来了。苏婉儿轻轻关上门,正准备化妆,忽然响起门铃声,吓了她一跳。她仔细一听,才听出是隔壁的。
吓死我了。苏婉儿拍拍胸口,继续化妆,准备把自己化得丑一点。
外面的人不屈不挠,按门铃也十分有规律,听起来很有礼貌。约莫五分钟,那人终于不再按门铃,世界终于清净。
苏婉儿换了衣服,正准备将假发套上,戴上那副眼镜。自己的门却再度被敲响。
娘的。苏婉儿出离愤怒,拖着拖鞋大踏步去开门,她倒想看看这位不屈不挠的人又有什么借口。
隔一段距离,防备性地打开门。门才半开,苏婉儿就看到一大捧百合,花瓣上还有水珠滚动。
紧接着,苏婉儿看到捧花的男子,约莫二十六七,并不是花店装束,黑色西装,白衬衫未系领带,领口的扣子未扣,头发剪得很短。五官分明,棱角突出,尤其是那双眼睛,黑而明亮,十分有神,只是这人神色清冷。不过,配上将近一米八的身高,总体看起来,算得上一位美男。
手捧鲜花的正装美男出现在门口。这又是哪一出?传说中的美男计?
第007章 这是个问题
苏婉儿靠在门边,微微眯起眼,等待对方出招。
那男人唇角微微上扬,神色十分平静地说:“你好!”声音清澈沉静不浑浊,是苏婉儿喜欢的那种。
苏婉儿并没有答话。他的神色却泰然自若,并没有出现预期的尴尬,脸上的微笑反而浓了几许,他很自然地将花递过来,很郑重地说:“送给你。”
那百合花像是刚从花枝上剪下来的一样,富有生气,上面还滚动着水珠。苏婉儿瞟那花一眼,眼角挂了淡笑,说:“你送错了。”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他回答,神色笃定,充满自信。
“你我素未谋面,礼物贵重,先生须谨慎。”苏婉儿说,唇边也是一抹笑。暗想这人的段位到底比刚才的几个人高。只不过,他这演技好,可是剧本就夸张过度。她又不脑残,看穿越还真想穿越,然后去雷雨天站电桩下遭雷劈;看偶像剧,就成天都以为自己是女主角被众星捧月。所以,她又怎么看不出这剧本的蹩脚与狗血?
“拿着,你该得的。”男人说,有一种君临天下的那种气势。
不对,这个比喻太抬举他了。苏婉儿马上在心中纠正:他这感觉很像是老板给员工发奖金。
哟喂,演技太低劣了。苏婉儿看不下去,准备关门。那男人却伸手撑住门,语气有些急,说:“等等,我是想借你家阳台用,这百合算是给的报酬。”
借阳台跳?苏皖眉头一蹙,指了指道,说:“如果要跳,右转,那边,梯,上,可以到屋顶。跳时,你还可以先看看城市风景,然后想一想该不该跳。这样对你,本姑娘已经算功德圆满了。”
她一说,便用力关门。可是那男人的力气很大,连动也不动,就让苏婉儿丝毫无法推动那扇门。
“放开,否则,我告你扰民。”苏婉儿斜睨他一眼,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每个字都咬得很短促。
男人眉头轻轻一蹙,脸上露出一抹鄙夷的神色,眼神淡淡的,说:“你多虑了,我对你没兴趣。”
“啥?”苏婉儿问,不觉间,一股火直窜上心头。是啊,被一个看起来还不错的男人这样赤果果地鄙视,还真有些火气。
“我去隔壁。”男人言简意赅,似乎多跟苏婉儿说一句话,都让他觉得费唇舌。
“我可不配合您行窃。”苏婉儿也言简意赅,直截了当。
男人的淡然神色终于土崩瓦解,眸光凌厉,十分生气地问:“我看起来很像贼?”
“不像。”苏婉儿回答,后面又补充一句:“更像盗匪。”
“你!”男人一个“你”只梗在喉间。
苏婉儿趁势,狠狠关门,无奈实力悬殊,那人力道还是很大。 他这一次终于直截了当地说:“我女朋友住在隔壁。正生气不开门,电话也不接,我担心她,所以想过去看看。”
原来如此。苏婉儿一愣,暗想:如果这不是试探自己的人,这一出也不是剧本的话,说不定自己羡慕那女子,会欣赏这男子,当然,也会认为这男人真是疯子,居然为一个女人做这样危险的举动。可惜现在是她苏婉儿兵荒马乱的时刻,对于周围全然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所以,借你阳台一用。”他说,就要往里走。
苏婉儿哪里容许他登堂入室,使劲吃奶的力气竭力不让他推开门,语气强硬地说:“这是十二。阳台设计并不适合跨越,人命关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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