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凡by公子欢喜(先虐受后虐攻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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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凡by公子欢喜(先虐受后虐攻he)-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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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的时候,两人只是默然立着。

    回廊一面临湖,湖中有成群游鱼游弋往来,一面栽花,风拂过就有繁花簌簌而下。时光易转,几度离合,百年间落花却是不变,飞扬下落,始终一派悠然。

    勖扬君说:“你叫我一声吧。”

    文舒沉默。

    “那时候……”勖扬君又忍不住说道,“澜渊……”

    想说,那时候与澜渊伯虞等人打赌,见他认出由澜渊假扮的自己,他心里其实很高兴。勖扬君踌躇再三,却不知该如何说出口。正难以启齿时,见文舒正偏过头往他身后望着,勖扬君回身,只见天边一朵红云正急急而来,转眼就行到眼前,云上那人赤发红衣,左耳边挂一只杯口大的金环。

    “文舒啊!”赤炎跃下云头,直往文舒奔来。

    勖扬君忙闪身挡在文舒跟前,将二人隔开:“他不记得你。”

    “老子找的也不是你!”赤炎被勖扬君挡住,怒声骂道。复又隔着勖扬君对文舒急急说道,“文舒,文舒,还记不记得我?我们先不说这个……当年老子要不是被老头子关着,老子一定比他先找到你……不,不对,我个……的,我们也不先说这个。那个……老子现在还被关着,今天是逃出来的,我个……的,你怎么还是这么个瘦不拉几的样子?他是不是又亏待你?你等着啊……老子……”

    天边忽然一阵雷鸣,东海老龙王站在云间怒喝:“你个孽障!在西海龙宫闯下大祸,仍不知悔改!还不速跟我回龙宫思过!”

    赤炎抬头见了,低咒一声,匆忙从怀里掏出样事物扔给文舒,道:“文舒,你等着啊。等老子出来了,老子再来接你!老子绝不由着他来欺负你……”

    还想说什么,天边又是一声雷鸣,赤炎只能无奈地随老龙王驾云而去。

    “不用理他。”勖扬君回过头来对文舒道。

    文舒低头看着那人刚才抛到自己手里的东西,一只草编的蚂蚱,颜色已经发黄,干枯而陈旧。有什么快速地从眼前闪过,火焰般的发,耳边硕大一只金环,还有,几只新编的青绿的蚂蚱,他看他随手一挥,便化成了几个白胖的小娃儿,穿红色的肚兜,手腕上戴一只金铃,铃声伴着笑声,化开心底多少忧愁:

    “……赤炎……”

    勖扬君听到他的轻唤,猛然一怔。倾身去抱他:“文舒……”

    眼前是潇潇落花,逝去就不再来。

    脑海中闪现的东西越来越多,有时看着脚下光洁的白玉砖便会觉得有什么东西会浮上来,心里便揪得难受,仿佛那浮上来的东西会吃了他一般,想要拔腿就跑。有时他静静坐在一边看着勖扬君下棋,眼前幻出一个模糊的人,穿着和自己一样的青衣,一子一子在棋盘仔细地摆着。微凉的触感就萦绕在指尖,真实得仿佛那人是他。他看见一只青绿的蚂蚱在他掌上幻化成灰,也曾见一个女子,着一身鲜红的嫁衣,脸上满是怨恨……

    总是断断续续的片段,模糊而无序。脑海中有时会出现一地雪白,白雪铺天盖地而来,快将他淹没,耳边满是嘲讽的声音:“你喜欢我……你逃不掉的……你喜欢我……哈……”尖刻的讥笑声刺痛了心扉。

    文舒越来越不爱说话,总是一个人静静地沈思着什么。勖扬君试着叫他,他依旧陷在自己的世界里。那一天赤炎来过后,勖扬君心里就升起了不安,开始很微小,随着文舒的沉默而越来越大。

    焦躁时,勖扬君抱着他在他耳边喃喃地问:“你记起了多少?”

    他总是不答,不一会儿思绪又再散开。

    那天夜里,他抱着他睡去,醒来时,怀里却是空的。

    勖扬君急急奔出房去找,回廊下,书房中,一一寻过,却始终不见文舒的身影。

    心如擂鼓,他慢慢地进了后花园,穿过抄手游廊,过了月洞门再下了竹板桥,鹅软石铺就的小径弯弯地从竹林一直伸到文舒之前住的小院前。院门半开着,里头透出一点微弱烛光。他伸手推开门,站到他洞开的房门边。

    文舒就在他昔日居住的房里,手中持巴掌大小的一面镜子,镜框上雕满菱花。

    非梦。

    澜渊说,它能照出人之前世。
 


思凡(公子欢喜) 正文 第二十一章
章节字数:3848 更新时间:08…04…27 10:13
    很多事,早该在轮回盘里就消得一干二净,却深深刻到了灵魂深处。只需一星半点的诱因就如小一点火星,顷刻间燃起燎原之火。遗忘,并不是那么容易。

    前尘历历在目,从邻家大娘的核桃酥到那场滔天洪水,再到那个须发皆白的和蔼老者……膝头一片凉意,他跪在白玉砖上偷偷看朦胧模糊的倒影,一不小心抬高了眼,入眼一片笼在烟雾里的紫,那双银中带紫的眼似暗藏了万年飞雪。转眼却又柔情似水,水红色的唇嘴角微勾,脸颊边两抹半化半未化开的嫣红:“陪着我好不好?”无赖又稚气的笑……慢慢地看,看他淡笑,看他忧愁,看他被压倒在雪白一片的书页上,先是挣扎后是绝望,痛得眉头紧缩,淡色的唇上咬出鲜红的血。

    凭着感觉一路寻到这个地方,推开门,跨进院子里,眼睛不由自主就往墙边瞧,灰白的墙面上枯萎着几根腐朽的藤。先前这里有一墙藤萝,幽绿葱郁,他依稀记得的。再进了房,很熟捻地就拉开了抽屉,翻开压在上层的衣衫,露出底处的菱花镜和一小截颜色黯淡的红线。捧起镜子,文舒默默看着,仿佛里头那人不是自己。

    勖扬君立在门边,注视着一直垂着头的文舒。总要有这一天,一心盼着它迟来几日,只是它再如何姗姗来迟,于他,却依旧觉得太过仓促。

    “天君。”文舒抬头看见门边的勖扬君,放下手中的镜子站起身。

    “夜深了,早点休息。”勖扬君扭头避开他的视线。

    “我的阳寿最多不过十年。”文舒继续说道,目光落到一边的红线的上,笑得有些自嘲,“无论天崇宫内还是凡间,皆是十年。”

    勖扬君闻言一怔,再说不出话来。良久方道:“你……仍要走?”

    文舒点头:“请主子恩准。”

    “如果……”勖扬君抬头对上他的眼,艰难道,“如果我不准呢?”

    文舒依旧淡淡笑着:“十年前,十年后,不过早晚。”

    垂下眼,目光又落到那截红线上,口气不觉放得更柔和了些:“从前的事是我……”

    “不是你。”勖扬君急急打断他,背转过身,院中朦朦胧胧洒几点月光,“晚了,我们以后再商量。”

    便头也不回,匆匆往院门外走去。

    直到独自回到房中,镇定的神色才一点点从勖扬君的脸上剥落。偌大的殿宇中,又是只有他一人,寂寞蚀心腐骨,寒意从脚下的白玉砖中丝丝缕缕地缠上他的身。不愿意,无论从前还是现在,始终都不愿放手。若把手松开,他身边还能剩下什么?每一次都是这样,他不断地逼近,他不断地后退,他将他牢牢抓在身边,他脸上虽平静地笑着,笑意却到不了眼底。他不想的。身体靠得不能再近,心之间的距离依旧是千山万水。从怀中将那块青色的布片取出,紧紧捏在手里,挣扎不已,钝痛仿佛剖心。

    是夜,他和他,辗转反侧,不能成眠。

    第二天,勖扬君又来到文舒的小院。

    文舒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石桌上隔一只茶盘,盘中一只紫砂壶,壶周围环四个同款的小茶盅。一个被放在文舒身前,袅袅冒着热气。

    文舒站起身,眼睛看着勖扬君:“坐。”

    勖扬君站在门边,眼睛紧紧盯着文舒:“陪我下盘棋,好吗?”

    想到了什么,又再笨拙地补上一句:“就一盘。”

    “好。”文舒微微愣了一下,点头应下。

    棋局设在回廊之下,可观湖中的游鱼,可赏廊边的落花。文舒习惯性地伸手从天奴手中接过茶盅端到勖扬君面前,勖扬君静静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捧起茶盅轻轻啜一口,许久不曾体味过的茶香。

    遣退了众人,廊下只听闻棋子敲着棋盘的轻微声响。黑白子错落而下,勖扬君步步沈吟,一局棋行得艰难。

    勖扬君说:“我从未和你下过棋。”

    “是。”文舒仔细看着棋盘,抬手落下一子。

    “我也从未好好和你说过话。”

    “……”

    “我之前一直伤到你。”

    “天君后来给了我断玉膏。”

    “你从未像待赤炎那样待我。”话说出口,勖扬君苦涩地笑开,“我是不是从未好好待过你?”

    文舒讶异地看着他。棋盘上黑黑白白,铺陈出一派胶着的战局,勖扬君缓缓将手中的棋子落下:“不能再下了,死棋。”

    廊下寂静,湖中有鱼破水而出,水珠四溅,可听到“叮咚”的水声。勖扬君拉着文舒的手将他带到栏边,双臂环上他的腰,自后拥住他,那时澜渊曾做过的动作。粼粼波动的湖面上应出两个交叠的人影。

    手臂收紧,胸膛紧紧贴着他的背,勖扬君在文舒耳边轻语:“我送你下凡。”

    文舒睁大眼,湖水清澈,水下几尾红鳞的锦鲤。那人将下巴隔在他的肩头,又徐徐蹭上来,脸庞相贴,再移过来稍许,嘴角就能相碰。

    “谢天君。”

    勖扬君不答话,只是将他拥住:“我以为你不会走。”

    很早很早以前,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看着他与赤炎亲近,又看着澜渊将他拉上了云端,他顾不得他想匆匆忙将他追回,他身边的人,自然只能跟着他。他许诺过的,他会永远陪着他直到灰飞烟灭,他自己许下的诺,他不能悔改。那一次,他悄悄用红线将两人相连,他其实是醒着的,紧张的他没有看到他半睁的眼。他喜欢他。心中没来由一阵喜悦,他知道他,认真而死心塌地。至此笃定,他再不会离开。很好,暗地里舒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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