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我现在似乎有了两个主子。
例如此刻,易凡和林七在享受着烛光晚餐的时候,我和阿宝像两盏闪亮的路灯立在一旁相对无言地喝着水。
“你说咱们像不像丫鬟和书童?主子们私会的时候,站在一旁通风放哨?嗯……不对,咱俩更像在一旁偷窥主子偷情的下人。”
“林小姐这么骄傲的人,喜欢被人注视。”阿宝一脸狂热地盯着林七。
我一直觉得易凡相亲时要人陪着已经够病态了,而林七在约会时还要人看着的做法,只能称之为变态了。
我不能理解阿宝的逻辑,但仍顺着他的意思盯着林七看——她笑起来很漂亮,即使和易凡谈国际反恐形势时,眼角眉梢仍能带上妩媚的笑意,风情而……做作。
小人之心了吧,我自嘲地笑了下,又转头看易凡。
和林七在一起的易凡俊朗非凡,侃侃而谈间,不复往日相亲时的青涩,言谈举止间是游刃有余和挥洒自如,优秀地让人觉得陌生。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易凡?可以用完美形容的男人,如天边星辰般闪耀却遥不可及的男人,只有天边的另一颗星才能相配的男人?
站在门当户对这个现实中的男人。
“关小姐,关小姐?”
“啊!什么事?”被阿宝推了一把,我才回过神来,发现林七在叫我。
“易凡,大概是你太帅了,关小姐看得眼睛都移不开了。”林七半是戏谑半是认真地看着易凡说。
我掩饰似的地低头喝了口水,祈祷自己的脸不要红。
易凡只淡淡看了我一眼:“关小蓓,林小姐觉得这里的红酒不好,我办公室里有一瓶珍藏多年的,你去取一下吧。”
“这里离公司很远啊……让阿宝开车去可以快一些。”
“阿宝一会要送我们去剧院。”
“易凡不是开车来的么?”我不解,“你们计划去剧院……还需要红酒?”
林七转头对易凡风情地笑:“易总,你这个下属很难管啊。”
易凡说:“林小姐需要,你就去一趟好了。”
我眼前迅速地闪过古装剧中的恶俗桥段:一个骄纵的小姐眨着无辜的眼睛地对身边权高位重的男人撒娇:“你看你看,这个死奴才欺负我。你,你还不帮我报仇。”那个男人一脸宠溺地握住小姐的手:“小乖乖,别怕,咱们一起欺负死她好了。”
这个想法让我抖了好几抖,最后郁闷地走了。
身后是林七娇俏的笑:“叫林小姐好生疏啊,不是说喊我小七就好么。”
我辗转大半个城区拎了瓶酒回来时,发现已经人去桌空。
“易先生和林小姐已经走了,要我转告你先回去吧。”一旁的侍者说。
我掂了掂手里的酒瓶子,想:就这么摔地上虽然可以泄愤,但实在太可惜了。
于是对那侍者说:“这酒二百块钱处理给你,要不?”
侍者笑着摇摇头。
“名酒呢,易凡多年珍藏的。”
“易总我不知道,可是林七……上次林七手机落到餐厅,被班上一个小姑娘捡到交公了。结果林七找回来的时候,不感谢不说,还因为没有及时通知她而把那小姑娘狠狠骂了一顿。林七的东西,少碰为好。”那人笑着解释。
……少碰为好么?
第二天,我拿着那瓶红酒找易凡。
“昨天晚上送酒打车的钱,给我报销一下。”
“那酒抵债吧,够你坐半辈子公交了。”他埋头看文件。
“是啊,您易先生一瓶酒就够我们小户人家活半辈子了。可是,谢谢你的好意,我消受不起易先生这么名贵的酒。”我狠狠地把酒瓶子放到他面前。
他坐起身靠在椅子上盯了我半天:“关小蓓,你这是在跟我发脾气么?”
“对!我很不满你的行径。你可不可以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带着女朋友找个阴暗角落卿卿我我不要被人看到啊!”
“你很不满陪我去约会?”
“我没见过你们这么奇怪的人!你们的做法,简直跟愚昧腐朽的中世纪欧洲王室一样,是不是你们结婚之后,洞房花烛的时候我都要侍立一旁,在国王王后完成了神圣的为皇族传宗接代的任务之后,带着头的鼓掌欢呼啊!”
“关小姐真是博学啊。”林七笑吟吟地站在门边,“真巧,关小姐也在这?有工作上的事情要讨论?关于欧洲王室的?”
“我来送个文件。”我含糊地应付着,“易总,我回去工作了。”
林七转而对易凡说:“你是应该知会下公司的人,本小姐现在是你女朋友了,省的进门被人盘查半天,而且也要那些随随便便的花花草草打消念头,不要惦记着你了。”
“花花草草?”易凡问。
林七笑:“你不要在那里得了便宜卖乖,这些看你的眼神太说明问题了。”说到这里,她故意提高声音,“尤其是……经常在你身边的那些人。”
我从她挑衅的声调中分析出了一个呼之欲出的意思:这话就是说给你关小蓓听的,你站稳了给我听清楚了。
于是我决定成全她这个想法,退了几步手扶在把手上,故意将门推开了一个缝隙。
就听她说:“有些女孩,就是搞不清楚不是什么样的男人都可以惦记的。”
易凡向门的方向看了一眼:“可是,归根结底只有一个人能做我的女朋友。”
“所以你要让她们知道,你是有女朋友的人了。”林七说。
我从一边的桌子上顺了几张纸送了进去:“易总,这里有份文件需要你签一下。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惦记我的男人去了。”
这就是所谓的引狼入室吧。
“我可是警告过你的,林七这种女人,占有欲很强。”苏抱了个西瓜优哉游哉地吃着。
“你警告的太隐晦了吧。再说她占有归占有,没事折腾我干嘛?我又不是她的手下,和易凡也只是同事,用不上扯这些私人关系啊。”
“你知道孔雀么?”
“听说过,动物园里那种毛发漂亮地想让人扯下来做掸子声音却很难听的禽类。”
“孔雀在两种情况下开屏:威慑敌人和求爱。现实中,很多人有这种孔雀的心理,他们用美丽羽翼威慑敌人的同时吸引异性注意。很多时候,即使异性没有被吸引,但能够威慑住敌人,他们也会获得一种类似求爱成功的快感。”
“威慑我?她和易凡的关系……我对她根本不存在威胁,她怎么这么杞人忧天啊。”
“好比过去皇宫里的女人,这种将每一个同性是为潜在威胁的做法,是她们与生俱来的敏锐本能。”
“真挫败。我本以为让一个女人觉得威胁,起码得具备漂亮年轻性感这些优点呢。没想到仅仅因为我是女人……太没面子了。”我苦笑,“还有,你把易凡比作皇帝,太抬举他了。”
“难道你不担心么?”
“担心什么?皇帝跟人跑了?”
“按战斗力来算,她是皇太后,你顶多是个刷痰盂的宫女。而且依照她的秉性……你今后的日子,会比较悲惨。”
苏的话……不能说一语成谶,也差不多。
周末的时候,林七突发奇想要约易凡看电影。
我又看到了那个娇贵的小姐摇着男人的袖子说:“哎呀,人家千金之躯一直养在深闺里,都没逛过集市,人家好想跟你一起去庙会体验生活嘛。”男人微微一笑应允了,指着旁边一个下人说:“宝贝,带上这个奴才吧,让她跑腿跟班做牛做马随你差遣!”
林七这回连阿宝都不带了,紧着我一个人折腾。
她指着桌上的一盒巧克力对我说:“关小蓓,把这个给我扔了。呵呵,你居然说它是巧克力,不过也不怪你,长这么大估计从来没吃过正宗的巧克力吧。你还是去给我买份爆米花,要香草口味的,嗯,易凡……给易凡也来份香草的吧。”
我穿行在拥挤的人群中,为她抱回来了两大桶爆米花。
“这爆米花用什么做的啊,太不健康了,我不喜欢。你还是再去给我买杯咖啡吧。”
我再一次穿行在拥挤的人群中,同时极力克制将咖啡泼洒出去的冲动。
“真慢,咖啡都凉了。咖啡要在六十度的时候攥在手中,然后在身体的温度中自然冷却到四十五度,这样才好喝。不过这个口味儿……我从来不喝的,你去换一杯。”
我再次垂头丧气地来到咖啡摊前。
“你老板?”卖咖啡的小哥问。
“嗯。”我胡乱地点头。
“就是有些人啊,当个头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一天到晚装得跟大爷似的。她看着也就跟你差不懂啊,你也是,就这么听她摆弄。要是我,辞职好了。”
这小哥的话,让我茅塞顿开。我想了一下,觉得这么忍让着实在很傻。
我把咖啡交到林七手里。
“易凡为什么还不来?你去门口帮看一下。”
我坐到了林七对面,直视着她的眼睛说:“林小姐。我可以帮你去看一下易凡是否到了。但是我想提醒你一件事,我之所以在这里听任你的摆布,是看在我们总裁的面子上,而不是因为你的原因,请你摆清楚自己的位置。”
林七看着我傲慢一笑:“哦?那么难道你看不出来,我就是利用你们总裁在使唤你?职场上的人不都是这样,为了老板出卖父母都肯干?说到底,你只是个小职员。我要是把这些话通过你老板传达给你,你应该知道什么效果吧。所以说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听我的差遣。”
“林小姐真会说笑。一个总裁如果会因为这种事情而私下报复一个员工,就算他是亿万富翁,我只是个穷光蛋,我也不屑理他的任何施舍,更不会留在他的手下为他工作。”
“关小姐很清高嘛。可是你这种人我见多了,表面上不为五斗米折腰的,可是涉及到利益就马上就是另一副嘴脸。你们讨好上司的目的大家都心知肚明,与其这样,你还不如直接讨好我,等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