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让皇上知道吗?”司徒震冷冷看他一眼,“若我们不自己想办法,静言一生也就毁了,谁又会多看我们一眼?”
司徒阳烨登时哑然:看来他才是思维最为迂腐的一个,不过仔细想想,父亲的话也有道理,这个世界就是如此,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再说,他们找海角小楼,只是想替静言治好脸伤,又没想其他,能有多大逆不道?
既然父亲都不反对,司徒阳烨也不再多说,当下就通过秘密途径,联络海角小楼,送上拜帖。
“小姐,益阳王府的拜贴,”夕月神情嘲讽,“司徒静言好骨气,宁肯求助海角小楼,也不来求小姐,却不知殊途同归,她若知道真相,必定要气个半死。”
“意料之中,”紫凝倒没什么意外的,“司徒静言吃此大亏,皇上却只顾着感念庆国公的功德,对她不闻不问,益阳王更从来不是心胸宽广之辈,怎么可能不气不恨。”
依司徒静言的心性,当然不可能就此罢休,默默无闻地过一辈子,不找海角小楼,她还能有什么别的选择。
夕月暗暗赞叹一声小姐的聪慧是越来越甚了,“那小姐的意思,这帖子是要接下来了?”
“当然要接,”紫凝一挑眉,“有钱为什么不赚,何况于我们有利的事。你去安排吧,让夕颜进来见我。”
“是,小姐。”
夕月转身出去,不大会儿夕颜走了进来,“小姐有何吩咐?”
“益阳王府送来拜贴,待我治好司徒静言的脸伤,你就将消息透露给庆国公府的人,明白吗?”紫凝打了个手势,只有他们自己能明白其中的含义。
夕颜了然,“属下明白,小姐放心!”
很好。紫凝冷然一笑,事情越来越有趣了,且看到最后,究竟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准备好一切之后,夕月随即让司徒静言按照约定的时间地点到来,紫凝照旧是神秘出场,替她医治,一切都照规矩来,自不必多说。
一来一去大半个月之后,沐烟箩的脸伤早已完全恢复,皮肤光洁如初,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不由她不欣喜若狂,对紫凝感激莫名,亲自上魅王府表示感谢,看上去却似有些不安。
紫凝道,“沐姑娘似乎有心事,是这脸伤还有何不妥吗?”
“没有,已经全好了,”沐烟箩笑笑,仿佛在犹豫什么,“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臣女听到一些风声,说是司徒郡主的脸伤也好了,而且人也比以前还要漂亮,臣女只是在想,这世上还有谁的医术,比王妃你还要高明?”
紫凝自是明白她在有意试探,淡然一笑道,“沐姑娘太抬举我了,这世上不出世的高人不知道有多少,我医术浅薄,自是不能与方外之人相比,司徒郡主命中有贵人想助,是她的福份。”
“那……王妃以为会是什么样的高人呢?”沐烟箩一副无辜而纯真的样子,“臣女听说海角小楼的人手段不与外人知,却是无所不能,不知道司徒姐姐是不是找了他们?”
紫凝挑眉,“这个只怕要问司徒郡主才能知道,皇上忌讳之事,不说也罢。”沐烟箩,就你这点心计,还想试探我,套我的话,你还太嫩了!
“是,臣女多言,王妃恕罪。”沐烟箩端起茶杯喝茶,眼神变来变去,显然心里挣扎得厉害。如果司徒静言果真冒天下之大不韪,求助于海角小楼,治好脸伤就不无可能,而且很可能会借助于他们的力量来对付自己,还真得小心才行。
早知道如此,当初就该让修罗谷的人直接杀了司徒静言,一了百了,也省得留下这个祸患,给自己找麻烦。
紫凝心知肚明,这是夕颜按照她的吩咐,将司徒静言求助海角小楼之事巧妙地传了出去,计划奏效,接下来就看益阳王会如何应对了。
这就是一盘棋,谁能操控所有椅子的走向,谁就是最后的赢家,越来越有意思了。
——
益阳王和庆国公暂时消停下来之后,一时朝中无事,大家都在为六国赛的事做准备,也难得安生了几天。
这天,夕月清点了一下府中的药材,有几味稀有的药材短缺,紫凝闲来无事,想着出去看一看京中情形,就带着夕颜夕月一起,出府随意走走,而后上山一趟,采药药材回来。
一路上行人来去,大概也知道六国赛在即,能从他们脸上看出大战之前的担忧与不安来,紫凝暗暗思虑,这样五年一次的比赛,劳民伤财不说,每隔几年,就要人心惶惶,如临大敌一次,到底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得好好掂量掂量才行。
来到山下,主仆三人开始各自寻找所需药材。大地回春,树木抽出新芽,山风虽还有些冷,但空气清新怡人,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比起府中的假山盆景,自是别有一番活灵活现的韵味。
“小姐,那边有人!”夕月忽地指向某处,全神戒备。
紫凝心中一动,果然见山上林中有晃动的人影,隐有兵器撞击之声传来,应该是有人在争斗。
“先看看再说。”
紫凝打个手势,三个人从另一面悄悄过去,藏好身形,观察场中形势。
一帮着异族服饰的男子手拿弯刀,将一名年轻男子围在中间,招招夺命,不留余地,竟欲杀之而后快。
年轻男子大概二十五、六岁上下,脸庞微黑,眉毛黑浓,眼神凌厉,紧抿的唇透出一股桀骜不驯的气质来。他虽穿着西池国人的衣服,但高鼻深目,一副明显偏异域的长相。
看来他已经跟这帮人缠斗了很久,前胸后背都是血红一片,嘴唇透出不正常的青紫,应该是中了毒,换做别人,这样重的伤只怕早就倒下了,他却还撑得住,是条汉子。
不过,依他个人之力,显然也快要对付不了这帮如狼似虎的刺客,眼底闪过一抹狠色,开始向着悬崖边,且战且退。
刺客们的目的就是要将他逼入绝境,更是半步不让,一路逼过去。
年轻男子似乎这才发现没有了退路,显得很慌乱,想要躲开,冷不防一名刺客一剑刺来,他后仰上身躲避,身体刹那失去平衡,坠落山崖。
刺客们轰地一下围上去,伸头向下看了一会,彼此交换个眼神,抄小道向崖下奔去。主子有吩咐,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样空手回去,他们也没法交代。
人都走后,紫凝他们三个现身出来,夕月道,“就这么死了,真不值。”
紫凝别有深意般一笑,“未必。”说罢走到悬崖边,看了一下地形,忽地飞身跃下。
“小姐!”夕颜夕月吃了一惊,立刻跟着跳了下去,借助半山崖的树木稳住身形,先确定主子无恙,这才安心,转目看去,顿时了然:
一片云雾缭绕间,方才的年轻男子手臂上缠着藤蔓,身体紧趴在山壁上,紧闭着双眼,已经昏了过去。
夕月瞠目:原来这人早就算计好了?真是大胆,也不怕一个失手,就此掉下去,还不摔个粉身碎骨?
“救他上去。”紫凝瞬间做出决定,这男人她虽不认识,但他眉眼之间透出的正气却让她很欣赏,先救了再说。
“是,小姐。”夕颜即刻小心地过去,把年轻男子找上肩,在夕月相帮之下上了崖,紫凝也随后轻盈跃上,他问道,“小姐,回府吗?”
“先找个清静地方,我帮他看看。”紫凝知道那帮人找不见这个人,肯定会再回来,先离开这里再说。
三人立刻顺着小路下山,就近寻了一家客栈,夕颜把人放到床上,退到一边去。
紫凝先替他检查了伤口,后背的还好些,胸膛上有两道伤口又长又深,流了很多血,不及时止血的话,他很快会死。至于他所中的毒,好在只是寻常之毒,难不倒他。
“夕颜去抓药,夕月去烧热水,快。”紫凝写下药方,递了过去。
兄妹两个答应一声,各自去办。
半个时辰后,年轻男子身上的伤都已经被包扎好,体内毒素也会慢慢除去,已无性命之忧。一番折腾之下,他大概也觉得舒服了些,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前陌生的景象令得他眼神突地一利,却并不急着翻身坐起,而是慢慢转动眼珠,四下看了看。
“还真是沉得住气,”紫凝缓步过来,“我还以为你第一反应会跳起来。”大凡人都会如此吧,那是一种本能的反应。
“我若落到被人带来此处都不知道的地步,跳起来又有何用,”男子自嘲地看了看自己,已经注意到伤口都被处理过了,越发气定神闲,“你若要杀我,又何必费心替我治伤。”
原来是个又聪明又冷静的人,很不错。
紫凝颇为满意地点点头,“很好,你的伤已经没事,不必担心。”
“多谢,”男子缓缓坐起,目光冷厉,“如果我没有看错,你是魅王妃,神医金铃?”
紫凝眉一挑,“你认得我?”
“差不多,之前远远见过一次,”年轻男子终于露出些许笑容,面容看上去也不那么冷峻,但依然有防备之意,“神医金铃的医术,果然不是浪得虚名,我叫贺兰映枫,多谢救命之恩。”
姓贺兰?紫凝心念电转,忽地想到什么,“你是蒲墨国皇室中人?”这份气度,这不俗的谈吐,加上这并不常见的姓氏,应该不会错。
“是,我是蒲墨国皇长子,”贺兰映枫点头,赞道,“王妃果然聪慧。”
“追杀你的,也是蒲墨国人?”
“是,”贺兰映枫眼神瞬间酷寒,“他们想要我的命,已经不是一天两天。”
夕月哑然:怎的这位皇长子跟姑爷的境遇如此相似,同是天涯沦落人么?
“贺兰长子也为皇室所不容?”紫凝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否则不会有此一问。
贺兰映枫挑了挑唇角,“王妃是觉得,我的际遇跟西池魅王很相像?”
此语一出,两人相视一笑,彼此了然。
“我得走了,”贺兰映枫忍着伤痛起身,“那帮人很快会找来,我不能连累你,就此别过。”
紫凝也不拦他,将一瓶伤药和解百毒的药给他,“带在身上,以防万一。”
“多谢王妃,”贺兰映枫很珍惜地把药瓶放进怀中,“有缘自会再见,请。”
“请。”
贺兰映枫拉开门左右看了看,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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