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是早晚的事,与其让他这样乱想乱猜,不如适时提点一二,或许并无坏处。
念及此,他沉声道,“殿下息怒,殿下跟王妃的确认识了很久,而且殿下还记不记得,王妃就是‘神医金铃’?”
“哦?”君夜离相当意外,松开了手,“她就是?”他之前上大月国,就是因为得到消息,神医金铃出现在大月国一带,他也记得好像是见到过,怎么后来的事,就没了印象。
无华揉着痛到麻木的肩膀,瞪了无极一眼:你怎么这么大胆,提醒殿下想从前的事,万一出事怎么办?
“正是,”无极不理无华,继续道,“殿下的邪功反噬和体内的毒,也是神医金铃所解,殿下还记得吗?”
“哦?”君夜离拧眉,眼神茫然,“有这等事?”说着话他运了一下内力,果然发觉体内气息醇厚,绵延不绝,且无比畅通,简直说不出的轻快——当然,除去之前他受的内伤不算,那是新伤。
这么说来,他跟神医金铃之间,还有如此深的渊源,人家还是他的大恩人?那为什么之前他一点都不记得了,到底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结果他一去想跟紫凝有关的事,头脑里就立刻开始针扎般的疼,脸色也变得青白。
“殿下,别想了!”无华狠瞪无极一眼,看吧,果然还是坏了事!“殿下受了伤,要好好养伤才是!”
君夜离一个趔趄,坐在床沿,看情形倒也没那么糟,“本宫没事。既然如此,为何本宫一点都不记得了?是不是你们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无极额上已有冷汗渗出,他方才冒险一试,也是揪着心的,现在,这话编不下去了,怎么办?“……属下不敢,只是……殿下息怒,其实是因为,王妃要解殿下之毒,不得已用了一味药,才使殿下的记忆受损,所以……”
无华瞪大了眼睛,简直不相信,不是吧,这种瞎话你也掰得出来,到时候看你怎么自圆其说。
“哦?”君夜离果然露出怀疑之色,“你是说紫凝她……对本宫用了有损记忆的药?”好像是有些对,而且他总觉得有很多很重要的事被自己给忘记了,却又不知道是什么。
“……是……”谎话到这个份上,无极也不得不继续掰下去,因为他发现,只要不提醒君夜离去想跟紫凝之间的情意,殿下就不会有事,这绝情丹的效用,还真是邪门,这哪里是药,分明就是咒嘛!
咒?
脑子里骤然想到这个,无极心一沉,手心都有些出汗:莫非天上公子并非凡人,真的给殿下用了什么咒,为的就是想一试殿下对王妃是否真心?否则,这世上哪有这样的药,吃了之后唯独忘记某一个人,其他的都不受影响,这也太奇怪了吧?
“想什么,脸色那么难看!”君夜离冷冷看他一眼,“既然如此,那本宫为何又会与紫凝成亲?”难道是紫凝治坏了他,出于愧疚,所以嫁给他,以做补偿?
没有这么俗套的。
“是权宜之计,”无极脑子转的还挺快,立刻接上话,“因为王妃要继续治好殿下,若是与殿下走的太近,会招人闲话,所以才与殿下成亲,方便行事。”
好牵强的理由。无华不苟同地撇嘴,心道叫你掰,掰不回来了吧?
君夜离上上下下打量了无极好一阵,忽地拍了拍他肩膀,“无极,本宫现在才发现,你好一副伶牙俐齿,绝非他们口中的闷葫芦。怎样,将本宫骗到团团转的感觉,很好吧?”
无极“扑通”一声就给跪了,“属下不敢欺瞒殿下!”这下糗大了,编故事编过头了,要是殿下再刨根究底,硬去想从前的事,可怎么办!
“本宫自会弄清楚一切,你们不必跟本宫兜圈子,”君夜离捂着胸口,轻咳了两声,神情冷傲,“是本宫的,谁都别想抢走!”
梦里那个人,一定是紫凝,一定是!他跟她之间,绝对不止是大夫和病人那么简单,肯定有很多事是他一直不曾忘记的,他一定会想起来!
驿馆别苑内,夕月吩咐伙计去准备饭菜,一边从门口观察着外面的动静,一边问道,“小姐,你真要在这里住下吗?那姑爷怎么办?”
“他应该不会有事,”紫凝锁着眉,话是这么说,她其实很担心,“不过他的内伤也很重,最好别再执念与我之间的事,否则……”
“小姐,属下是担心会再有不好的闲话传出,”夕月走回来,有些无奈,“那个慕容洌又像苍蝇一样,若是被好事者看到,那……”
“无妨,”紫凝冷然一笑,“别忘了除了慕容洌,还有个爱闹事的人在,今晚就是他们的好日子!”
“哦?”夕月眼睛一亮,陡地想起什么,“苏落雪?”
紫凝挑了挑眉,耳中传来异响,她微一抬下巴:来了!
“北堂紫凝,你给我出来!”果然,苏落雪气急败坏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不等人开门,她一脚踢门闯进来,横眉立目,唾沫星子乱飞,“你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得对我家小姐无礼!”夕月脸一沉,上前将她拦下,“你马上出去!”
“你走开!”苏落雪一把推开她,冲着紫凝吼,“北堂紫凝,你到底要脸不要?你已经嫁了人,是魅王妃了,还要跟洌纠缠不清,你够了没有!?”
夕月才要上前,看到紫凝的眼神,知道主子有计较,就退到一旁,随时防备着苏落雪出手。
洌?叫的真亲热。紫凝微哂,淡然道,“到底是谁纠缠谁,你弄清楚。不过我倒是应该恭喜你,身上不痒了?”
她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件事,苏落雪立刻想起当初被紫凝的奇毒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日子,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她早已气的浑身哆嗦,“北堂紫凝,你、你别这么得意!你根本就、就不知羞耻,你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哪一点配得上洌!你、你给我走!”
“苏落雪,你是不是忘了,这里是西池国,我是魅王妃,似乎应该走的是你们吧?”紫凝嘲讽地看着她,“败军之将,何以言勇,你到现在都没能成为慕容洌的王妃,还有脸在我面前大呼小叫?”
“你——”苏落雪眼前阵阵发黑,眼泪都要流下来,却是反驳不得。
事实上紫凝说的没错,自从那天她跟慕容洌的拜堂被破坏之后,就再也回不到最初,慕容洌对她的态度也越来越疏远,越来越冷漠,之后更是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跟她成亲,他根本就从来没有忘记过紫凝,她怎么能不气、不恨、不绝望!
“没话说了?”紫凝捋了下秀发,漫不经心地道,“苏落雪,大家都是女人,我就好心提醒你一句,有些男人就是贱骨头,你越是缠着他,他越瞧你不起,你越是不理会他,他反倒越觉得你高不可攀,非要得到你不可,慕容洌对你的态度,你不是不清楚,跟我闹又有何用?你有本事的,就让他封你为太子妃,让别的女人都死了心,否则就少废话,我没空陪你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你、你——”苏落雪眼泪都落了下来,真是没想到紫凝平时一副冷冷淡淡,话都懒得多说的样子,原来奚落起人来,也这么尖酸刻薄!“你敢嘲笑我……”
“是你跑来自取其辱,怨得了谁?”紫凝不屑地移开视线,“即使各为其主,可你只是个小小郡主,并不是太子妃,我却是西池国的魅王妃,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指手划脚?”
“你——”苏落雪暴跳如雷,上前一步,猛地扬高了手。
“你敢跟我动手试试?”紫凝脸色一沉,眼神森寒,“信不信我断你手脚,把你从这里扔出去,让所有人都看看你苏郡主的风姿?”
苏落雪浑身一震,脸色极其难看:紫凝的功夫深浅,她再清楚不过,纵使给她十个胆,这一巴掌她也说什么都不敢打下去。
“孺子可教,”紫凝冷冷转过脸去,“你可以出去了,我要休息。”
苏落雪死死咬唇,这一番羞辱她是受也得受,不受也得受!“北堂紫凝,算你狠!”说罢转身跑了出去。
“不自量力。”夕月冷哼一声,“小姐,接下来怎么做?”
紫凝招招手,夕月立刻上前,稍候眼睛一亮,应道,“是,属下明白。”
“碰”一声大响,苏落雪狠狠甩上房门,扑到床上,失声痛哭。为什么一直以来,受尽羞辱折磨的总是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北堂紫凝那个狐狸精,处处比她强,处处比她赢得先机,明明已经嫁了人,还要让洌对她念念不忘,甚至把人带了回来,这是要气死她吗?!
更可恨的是,北堂紫凝居然拿身份来压她,还讥笑她一直没能当上太子妃,简直欺人太甚!她也不想这样,可是,慕容洌就是不肯跟她成亲,她又有什么办法?!
等等!
脑子里灵光一闪,苏落雪瞬间想到什么,猛地翻身坐起,胡乱擦了两把脸上的泪,诡异地笑了,“洌,你一定会娶我的,一定会!”
少顷,她打开房门,招呼自己的婢女怜青,“过来,本郡主有事吩咐你去做。”
怜青早吓的战战兢兢,躲在一边大气不敢出,闻言赶紧上前,“是,郡主请吩咐?”
苏落雪招手命她近前,耳语几句,见她瞪大了眼睛,厉声道,“什么都不准问,照做就是,若是敢走漏半点消息,本郡主将你剁碎了喂狗,听到没有?!”
怜青吓得面无人色,连连称是,“是是是,郡主放心,奴婢一个字都不会说!”
“还不去!”
“是,郡主!”怜青连滚带爬地跑出去,差点给门槛绊倒。
苏落雪冷笑一声,转身回房,精心打扮起来。
少顷,夕月悄然跟在怜青身后,一路见她果然去了家小医馆,跟老板说了几句之后,那贼眉鼠眼的老板将她带进了内室,不大会儿,她又若无其事地出来,手上拿了两个小小的药包,估计是用来掩人耳目的,随即离去。
小姐果然料事如神。
夕月打个响指,放出消息之后,一路跟着她回了驿馆。
魅王府中的夕颜正仰首望天,不多时,一只白鸽扑楞楞落下来,他伸手,鸽子乖乖停在他掌心,咕咕地叫。
“真乖。”夕颜淡然一笑,将绑在鸽子腿上的纸条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