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黑珍珠代表着勇敢和智慧,是造物主的恩赐,历来都受到皇室的重视,不过对紫凝来说,她想要这个,只是因为配制解秦戈身上之毒的解药要用到它而已。
宣景帝怔了怔,“黑珍珠?这个……”
“皇上不舍?”紫凝暗道,那你还大方什么。
君夜离接上话,“紫凝莫要对父皇不敬,非是父皇不舍,是那颗黑珍珠父皇已经赏给二弟,自然不能再赏你。”
紫凝了然道,“原来如此,紫凝妄言,皇上恕罪。”
“无妨,”宣景帝一挥手,很大度的样子,“紫凝,朕可以赏些别的给你。”
君夜辰笑道,“父皇将黑珍珠赏了本宫,也是我一时喜欢自己要了来,摆在那里也不知其用,大皇嫂既然有用,本宫稍侯即派人送上就是。”
宣景帝看了他一眼,似乎很满意。
紫凝淡然一笑,不置可否。
君夜离眼神微变,才要开口,君夜辰已朗声道,“父皇,向家人已带到,就在殿外侯着。”
宣景帝眼神一厉,“带上来,朕要亲自审问!”
“是,父皇!”
君夜离似有所察觉,无声冷笑,反倒不急着开口了:二弟,我倒是要看看,你究竟动的什么心思!
宣景帝脸色一沉,“带上来!”
“遵旨!”
叮叮当当的锁链响动,向家人戴着手铐脚镣走了进来,跪倒在地:
“皇上,臣冤枉啊!臣不敢毒害皇嗣,皇上明查!”
“皇上,都是向碧蓉一人所为,民妇毫不知情啊!”
“哇……娘亲……”
一片大乱之中,宣景帝脸色铁青,一拍龙案,厉声道,“都住口!”
天子发怒绝非儿戏,一干人等立刻像是被掐住脖子,不敢稍有异动。
宣景帝冷声道,“向怀义,你可知罪?朕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害澜儿?”
“臣冤枉!”向怀义披头散发,脸上都是伤,“臣没有!是向碧蓉那逆女自做主张,臣毫不知情啊!”
宣景帝皱眉,也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向怀义平日里安份守己,从未有过逾矩之处,怎可能公然指使女儿毒害皇嗣?
扫视殿上众人一圈,宣景帝冷声道,“向碧蓉还不曾找到?”
“不曾,”向怀义战战兢兢,“臣也是事后才知情,自那日后,那逆女就一直不曾回府。”
说也奇怪,向碧蓉那日从皇宫逃逸之后,宣景帝接着派出禁卫军守住京城各出口,挨家挨户搜索,按理说她插翅也难飞才对,怎可能一直找不到。
“父皇,依儿臣之见,只怕向碧蓉已畏罪自尽,尸骨无存。”君夜辰提出自己的看法,话音刚落,就听到紫凝一声冷笑,他顿时脸上无光,忍怒道,“大皇嫂你笑些什么,莫非你知道向碧蓉在哪里?”
“紫凝,你那般聪明,是否能想到此中诀窍?”宣景帝也看向紫凝,似乎很期待。
“紫凝一向驽钝,担不起皇上夸赞。”紫凝低眉垂目,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宣景帝脸色一沉,大为不悦,“朕要你说,你便说,朕想听听你的看法。”
紫凝看一眼向家人,“皇上金口开,紫凝莫敢不从,只是紫凝若是妄言,害了向姑娘性命,他们岂不是要视紫凝如仇人——”
“我等万万不会!”向怀义有机会脱身,自然求之不得,“那逆女毒害皇嗣,本就罪该万死,魅王妃但说无妨!”
果然人性凉薄,向怀义这般,与北堂轩鹤有何区别!
若是换做别人,紫凝定是不管的,但向碧蓉那日冤枉的是她,若不将其找出,她心中也是百般不爽。
“既如此,恕紫凝多言了,”紫凝冷冷一笑,“既然京城禁严,那向碧蓉必不曾离开,禁卫军挨家挨户搜过,却一无所获,说明她藏身之处极为隐秘,少有人知。”
有道理。宣景帝下意识点头,余人也是一脸“正是如此”的表情。
“而京中有修建隐秘之处的,也必是达官显贵无疑,然向碧蓉如今是朝廷通缉的重犯,普通人家必不敢收留她,以免惹来杀身之祸,”紫凝停了停,淡然道,“那么,有能力而又胆量收留她,又不会被搜查的地方,会是哪里?”
君夜辰心思一动,恍然道,“各王府第?”
留在京城的王并不多,应该很好查。
宣景帝眉眼顿时舒展开来,“正是如此!紫凝,你果然聪明!”
“父皇,儿臣这就带人去搜!”君夜辰顿时觉得有了在紫凝面前大显身手的机会,于是主动请命,声音喊得颇响。
“二弟,你急什么?”君夜离握紧紫凝的手,怕她会被牵连一样,“各王既是宗室中人,身份自然尊贵,无凭无据,上门搜查,必会引来各方不满,若是搜到人还罢,若搜不到,你打算如何向各王交代?”
“这……”君夜辰愣住,反应不过来。
宣景帝微微前倾身体,“那依紫凝之见,该当如何?”
紫凝忍不住怀疑宣景帝是否故意在试探她,这么简单的事也来问她,不嫌太过明显吗?
“自然是一条一条分析,看向碧蓉最有可能躲在何处。”
“有道理,”宣景帝捋须,深以为然,想了一会,又问,“那依紫凝之见,向碧蓉最有可能躲在何处?”
紫凝牙一咬,觉得有些不对劲:宣景帝对她的态度,会不会太亲昵了些——反正她很清楚,这绝不是因为君夜离的关系。
君夜离何等敏锐,何况是跟紫凝有关的事,他自然加倍留意,冷声道,“父皇忘了吗,皇上忘了吗,向碧蓉的母亲,出身五毒教。”
看来他思虑事情果然跟紫凝是一个思路,很快就想到了这一点,必定跟向碧蓉所行之事大有关联。
因为这是至关重要的一点,因为五毒教被视为邪教,故一直为正派人士所不齿。
向怀义当初遇上她,在不知其身份的情况下,被她的妖娆风姿所迷,才将其纳为小妾,生下向碧蓉这个女儿。
后来其身份被众人知,向怀义不愿受世人耻笑,这才一纸休书将其休出尚书府,言明情断意绝。
说起这段往事,向怀义老脸上有些挂不住,头都不敢抬。
“是啊,那又如何?”宣景帝还没转过这个弯儿来。
“那父皇可还记得,是谁看破了向碧蓉母亲的身份,导致她被休,沦为世人笑柄?”君夜离冷冷看一眼向怀义,这般薄情寡性的男子,跟来做什么!
感受到他森寒的目光,向怀义背上一阵凉飕飕,冷汗如雨。
“是……”宣景帝一惊,“益阳王妃?”
“所以,向碧蓉那日在茶水中下毒,本是想嫁祸司徒静言,替母亲报仇。”紫凝抖了下衣袖,暗道你总算转过这个弯儿来了。
向碧蓉的事情一发生,紫凝就想到此中必有诀窍,让夕颜暗中查明一切,由此推断出个中缘由,君夜离一接话,她就知道大致不差。
“不对,”君夜辰皱眉,表示怀疑,“向碧蓉要想嫁祸司徒静言,有的是机会,为什么要等到现在?”
还不错,能想到这一点。
紫凝第一次用不含嘲讽的眼光看他,“那太子殿下可知‘一丈青’之毒渊源几何?”
君夜辰略有些尴尬,“本宫……本宫从不屑用毒,那是旁门左道之术。”
直接说不知不就行了,标榜个什么劲儿。
紫凝嘴角一挑,“此毒来自五毒教,想必也是向碧蓉母亲擅用之物,向碧蓉用此毒对付自己的仇人,应该是报了替母亲出口恶气的想法。此毒提炼颇为复杂,而且耗时颇久,想来是她近日才研究成功,所以报仇之日便拖到现在。”
宣景帝一双浓眉拧到一起去,“若照你这么说,向碧蓉毒害澜儿,是想嫁祸给司徒静言了?”
“应该是,”紫凝冷然一笑,“向碧蓉心胸狭隘,睚眦必报,她母亲沦落凄惨境地,孤独死去,她心中必是极端仇视益阳王府的人,所以才想嫁祸司徒静言,让其家破人亡,也尝尝失去至亲之人的滋味儿!”
可怜了司徒静言,还将向碧蓉当成亲人一样,如果不是紫凝恰巧出现,救她一命,她还不知道要落到什么境地去呢。
饶是君夜辰也曾经战场杀敌无数,可想到向碧蓉的险恶用心,也不禁震颤了一下:好个贱人!他突然有些烦躁,“这些都过去了,本宫问你,这些跟向碧蓉藏身何处有什么关系?”
“关系就是,哪位王爷也跟益阳王有仇,而又最看不得太子殿下你风光,就最有可能收留向碧蓉,而且,说不定跟她是同谋,要一并除之,他好坐收渔人之利。”紫凝一语道破天机,剩下的,就看他们悟性几何了。
宣景帝脸色大变,心中已想到一个人,震怒道,“铁王?”
铁王是宣景帝的兄长,本来最有希望继承皇位,怎奈他生性凶残,不为先帝所喜,在最后关头被益阳王狠参了一本,棋差一着,与皇位失之交臂,他会恨益阳王,实在太正常不过。
多年来铁王心中一直不服,伺机而动,虽说并无太大动静,但他不肯安分,也不是什么秘密。
君夜辰被封为储君,铁王为夺皇位,要对付君夜辰,自然是顺理成章之事。
“父皇,向碧蓉必定在铁王府上!”君夜辰气的脸色铁青,“儿臣愿意领兵前往,将其一并捉拿!”
谁敢跟他抢皇位,死!
宣景帝咬牙,才要下令,忽又想起紫凝好一会儿不曾说话,看将过去,“紫凝以为如何?”
紫凝似笑非笑,“但凭皇上做主,此为朝政之事,紫凝不敢妄言。”
“朕要你说!”宣景帝一拍龙案,“朕恕你无罪!”
“父皇,”君夜离上前一步,将紫凝挡在身后,接过话来,“虽说事情再明显不过,但都是紫凝的推测,并无真凭实据,皇伯伯既能将向碧蓉藏了这么久,必定不惧皇上搜查。所以,上门抓人,绝非明智之举。”
“那你的意思……”
君夜离眼神陡然锐利,一字一字道,“敲、山、震、虎。”
宣景帝一愣,慢慢会过意来,森然一笑,“聪明。”
紫凝无声一笑:正是如此。
不出几个时辰,京城中便有流言飞语无数,说是向家女儿向碧蓉伙同他人,意图谋害皇嗣,罪大恶极,皇上已知她藏身何处,只是给她一个主动认罪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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