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道谢之后,摸出二十块钱付了钱,想了想又说:“我先放在您这里,待会来拿好吗?”
“好的。”老先生点点头。
林渊转身便看见穿着黑色羽绒服的苏岩,很久不见,苏岩似乎比记忆中更高了一些。头发依旧如墨一样黑,线条分明的侧面,却不大像曾经那个隐忍着怎么都不哭的少年了。
他被几个小孩子围起来,无奈地笑着说:“哥哥先去买点东西,回来再陪你们玩好不好?”
小孩子抱着苏岩的腿,一张小脸笑得非常天真,望着苏岩问:“哥哥你要去买什么?”
“哥哥的爸爸要喝酒,哥哥去买酒。”苏岩拍了拍小孩的脑袋。
小孩子这才放开苏岩,搓了搓红彤彤的鼻子说:“嗯,那哥哥要快点回来陪我们玩哦。”
苏岩这时才看到林渊,愣了一愣,随即微笑:“林渊,好久不见啊。”
林渊拢了拢头顶的毛线帽子:“真的好久不见了呢,你一个人啊?”
“是啊,我爸和几个长辈在家打麻将,我就被发配出来买酒了。”一脸无奈的样子:“你呢?”
“我妈让我来买年货。”林渊笑着说:“可是这么多,我都不知道要买什么好。”
“一起吧。”
今天出来置办年货的人真的很多,大家都是全家一起来,也只有林渊和苏岩,两个人都是独自出来的,结个伴也好。
最后林渊买了鞭炮,灯笼,苏岩也买好了酒。
正要往回走去拿对联时,林渊却看见人群中一个熟悉的影子。穿着黑色大衣,栗色头发,和自己几乎一样的雪地靴。
林渊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却发现依然是他。
周意白来了。
可是,他是怎么来的?他怎么知道她在这?
一系列的问号不停地冲击着林渊,连苏岩也感觉到不对劲,侧身问道:“认识么?”
周意白明显比周围的人要高出一些,很容易便可以被人看见。而此时,他正拿着一个灯笼,皱着眉头,望着上面的褶皱。似乎在困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后忽然转身,看见抱着一堆东西的林渊,而身边居然还站着一个男人。
关键的是,这个男人还明显不是她爸。
周意白便有些发怒。
抿着下唇朝林渊走过去,眼睛若有若无地却往林渊身边的人身上看。
长得还算标志,温文儒雅的样子,身高也还算挺拔。有了这种认知,周意白也就更不爽了。
一言不发地站在林渊面前,手里还提着刚刚买的灯笼,有点像小孩子赌气的样子。
看着好久不见的脸,而这脸的主人却有些怒气冲冲的样子,林渊就觉得有些想笑。可碍着苏岩在旁边,生生忍住了,轻咳一声,抬起手,朝周意白打了个招呼:“嘿,你好啊,好久不见。来旅游啊?”
洛城虽然是个不大的镇,可是来旅游的人却不少。因为镇上是难得的古色古香的建筑,现在很多古镇,虽然名义上是古镇,却是后来的人翻修过的。而洛城却是真正意义上的古镇。
周意白穿着前卫,在一片中国意味浓重的背影烘托下,硬生生生出了几分壮烈的感觉。
本来很多埋怨的话,在看到苏岩的时候却一句也说不出来,只是哼了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苏岩也觉察出几分,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发,说:“林渊,那么,我先走了。”
林渊也觉得对不住:“不好意思,再见。”然后说:“新年快乐。”
“你们也是,新年快乐。有空来我家玩。我们切磋一下麻将。”
见苏岩走远了,周意白才走到林渊身边来,拉了拉她的毛线帽子:“喂。”
“干嘛。”
林渊急着去拿对联,没有功夫和他多说。
“喂,林渊。”
“干嘛呀?”
“你怎么都不给我打电话?”周意白的声音明显很不满。
“你也没给我打电话啊。”还好意思说她。
“我那是想看看你会不会给我打。”周意白皱眉:“没想到你丫还真就不打了。”
“行了行了,话多,跟着我,人很多别走丢了。”
既然周意白来了,就说明今天晚上不会走,待会有的是时间说。
林渊抱着怀里一堆火红喜庆的东西,连日来的淡淡郁闷感也随着周意白的出现而消失不见。也许,真的可以试试呢。
林渊扯开一抹笑,侧头看了看身边这个面容俊逸,不时看着街景流露出一种惊讶与好奇神情的男子。
“这是什么?”
“对联。”
“怎么这么多人?”
“快过年了,来买年货啊。过年本来就是要热闹。”
“刚才那个人是谁?”
“小学初中同学。”
……
暖冬(2)
回家的路上,林渊不知道应付了周意白多少莫名其妙的问题,周意白才算消停。可能真的是几天没见,周意白的话多得林渊都不太想搭理他。
虽然他以前的话也不少。
在小路上,周意白走起来特地放慢了脚步,跟在林渊的后面。看着青石砖砌成的小道和两边高高的墙壁,再往上,就是被挡成只有一条线的天空。
周意白背着旅行包,在这个经过不知多少年时间沉淀的地方走过。
林渊抱着年货走在前面:“这里的石板有青苔,有点滑,你小心一点。”
“哦。”
到家的时候,周意白看到林渊家院子里的花,愣住了。
整个院子被笼罩在一圈桂花树里面,屋子里充满了桂花的味道。
与城市公园那种绿化的感觉不同,这个家,看起来真的让人从心里觉得舒服。
林妈听见声音,在厨房里大声问:“林渊,你上街的时候看到卖对联的没有啊?”
“看到了。我还买了呢。”林渊也大声答。
林妈穿着围裙,走到门口。却看见林渊身边跟了个面容精致的男孩子,一身衣服也很讲究,不由地奇怪:“这位是?”
“阿姨好,我是周意白。林渊的朋友。”不等林渊介绍,周意白便抢先说道。
林渊发现这家伙真的非常主动,上次见路青冉的时候也是,她还没开口,他就先说了。
林妈心里虽然奇怪,但是上门的客人,总是要礼貌地招呼。便热情地把周意白迎进屋中,招呼着在木椅子上坐下,又帮他把旅行包放好,笑眯眯地说:“小周啊,你是哪的人啊?我在镇上都没有见过你。”
“阿姨,我是C市的,来找林渊的。”周意白坐在木椅子上,由于身高缘故,需要将腿弯曲起来,却显得有些可爱。
林妈点点头:“哦哦,是小渊的同事吗?”
能追到洛城来,肯定不会是什么简单的同事关系。
“是的。也是邻居。”周意白笑眯眯地接过林妈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阿姨,真暖和,外面可真冷啊。”
“是啊,都是除夕了,一年中最冷的时候了呢。你这孩子,怎么还穿这么点啊。”林妈略带责备地看着周意白。
在她心里,在乎林渊的人,也就自动归为了自己人。看着周意白只穿着一件大衣,里面一件薄薄的衣服,就忍不住想唠叨:“现在的孩子就知道爱美,林渊快把火炉拿过来。”
“哦。”林渊没好气地应了,又把火炉朝周意白面前搬。
见林妈不讨厌自己,周意白便得意地朝林渊挑挑眉。
“还没吃饭呢吧?坐火车累不累,C市到这里要坐两天呢。肯定累坏了。”林妈自顾自地说着:“今天我给你们做点好吃的,吃了去街上好好玩玩。”
因为地方小,大家都很熟,所以过年的时候街上放鞭炮的人总是特别多,大家一起也显得更加热闹。小时候林渊除夕夜就老往外跑,林爸还没过世的时候,也跟着她一起闹,一大一小在街上一边放鞭炮一边买,整个小镇都能听见噼里啪啦的放炮声。
已经连续很多年,家里的年夜饭就林渊和母亲两个人吃,虽然没有别人家热闹,却也觉得温馨。而周意白的到来,显然让除夕夜显得热闹不少。
林妈做饭做得很好,川菜味道又不错。周意白吃了几口便赞不绝口:“阿姨,您的厨艺真好。原来这才是正宗的麻婆豆腐。”
在C市也有川菜馆,林渊想吃川菜的时候也会去吃,就是觉得味道不如自己家做的正。
“好吃就多吃点,啊。”林妈笑得眼睛都眯起来:“这孩子,怎么跟饿了好几天没吃饭似的。”
“我还真饿了好久了。”
林渊这才想起来,皱皱眉问:“对了,你怎么来的啊?我们这里又没飞机。”
“坐火车,火车上的东西难吃得要死。我就吃了一袋奥利奥。”周意白狼吞虎咽,口齿不清地说。
林妈眉头皱得更厉害:“再难吃也得吃点啊,饿坏了怎么得了!”
“不饿着肚子来,怎么能把阿姨做的菜都吃掉!”
林渊翻了个白眼,这家伙,说起好听的话来真不是盖的。不过,他到底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嘴滑舌。
趁林妈不注意的时候,周意白抬起头得意地向林渊笑了笑,然后埋头继续苦吃。
一桌子的菜被解决地干干净净。自己做的菜被别人喜欢是莫大荣幸,林妈开开心心地刷碗,周意白抢着要做:“我已经吃了阿姨的饭,当然该做点事情来回报。”
林妈意味深长地说:“以后要你回报的地方还多着呢。你和林渊去街上玩吧。”
把周意白说得一头雾水,林渊颇囧地看了一眼自己母亲,林妈一边刷碗一边说:“小渊,你们出去玩吧。我还有点事要做。”
林渊拉了拉周意白的袖子:“我们去贴对联。”
周意白身高比较高,贴对联的工作便交给他来做。很顺利地便在木门两边贴地工工整整,原本略显冷清的家门顿时变得红红火火。
然后又拉着他去了街上,街上已经是一排热闹景象。
小镇上的习俗,新年小孩子都要穿新衣服。林渊看着奔跑的孩子们拉着自己的袖口说:“我都没有新衣服。”
周意白伸手在她的头顶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