苋�
“慕大哥,你说是不是,慕大哥?”丹彤捧着那画本,又是吃不透眼前这位的脸色,“不能这么去找嫂嫂吧,她胆子小,是吧?”
“哼。”这一声,慕峻延自己也不知道是冷笑还是苦笑。
“承泽也说是。再者,清平远,一夜赶来回有些紧。老将军又起得早,每日在园子里练功,虽说耳朵不大灵光了,可后脖颈子都长着眼睛,神着呢!有一回夜里我在园子,咳,赏花,” 丹彤轻咳了一声,悄悄赞自己机灵,赏花好,赏花雅,总比实话说喝醉了从树上掉下来强多了,“隔着好远都被他发现了,溜也溜不得,好训了一顿呢。这要是再被撞见可怎么好?”
听她嘟嘟囔囔不停,慕峻延终是有些耐不住,“你怎么老想着跟贺老将军耍心眼儿?耗子逗猫,你不要命了?!”
“耗子?”丹彤立刻瞪圆了眼睛,“我怎么成耗子了??”
“你当你是什么?蹿房越脊,毛头小贼!” 慕峻延的心情难得如此起落,一时恨这丫头胡闹,话头狠竟觉梁上君子都不够分量。
“毛头小贼??你!你……”丹彤气红了脸,虽是一直被看管辖制,可毕竟谁也没敢这么说她。若是换了承泽,早一通劈头盖脸!可看着眼前这个人,那本该爆了的脾气冲到脑门却又莫名转回来闷在了胸口,憋得她好难受。原还当他是与旁人都不同,却原来在他眼里她竟是这般不堪!不由鼻子一酸,噙了泪,“你,你!” 想骂,竟不知为何骂不出口,恨自己没用,腾地起身,“我走了!”
看她气冲冲往门口去,慕峻延也觉自己的话过了,正要起身拦,却见那丫头一把打开门,又砰一声关上,而后什么也不说,也不回头,只赌气站在了门边。
慕峻延心好笑,“怎么不走啊?”
听他揶揄,丹彤越觉气闷,本来是很有气势的,怎么一开门迎了那凉风飘着雨,竟迈不出去,赖着是为什么,自己也不知道……
慕峻延起身走过去,打开门,刚才还是月色如水,此刻竟已秋雨如丝,织一片密密柔柔的网,轻拢着天地融融……
“雨一停我就走!绝不多待一刻!”
慕峻延合了门,“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进去等吧。”
看这丫头不吭声,拗着不动,慕峻延知道这是得罪下了,也知道是小孩儿脾气,心里无奈,少不得得哄哄了。
“好了,刚才是心急说错了话,我当你又是偷逃,这稍有不慎,可不是大事?”
哦……原来这样,他不是嫌她,是担心她……心一乐,嘴角屏不住就又弯出小涡,弯出了笑,口中却是小声嘟囔,“偷逃?那也该是往北跑,到南边儿来做什么?找你么?你能有什么用……”
慕峻延干咳了一声,往房里去,丹彤赶紧也跟了。
两人重落座在画案旁,慕峻延拿过了那本画册,正准备替静香收起来,却发现那画册比往常厚出一倍,再细看,原来是下面多附了一本。
“这是什么?”
“这个是我画的。”丹彤撑了双肘在案上,欠了身凑过去,“慕大哥你看像不像?”
慕峻延翻开,一页一页小画照着原本的顺序,拓得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可那墨色东一团浓,西一团淡,线条也是断断续续、毫无章法,别说什么气韵、什么骨法,就连颜色都配得乱七八糟,人物景致更是……这哪里是在画?分明就是糊涂乱抹!看得他真是头疼眼晕,如鲠在喉。
“慕大哥,你看怎样?”
看那闪亮亮的眸子近近地盯着他,知道是在盼他夸一句,可慕峻延在脑子里努力翻找了半天也寻不出能将“一塌糊涂”婉转表达出来的词,顿了顿,开口问道,“你画这个做什么?”
“哦,我想要那个画本,可嫂嫂想留做念想不肯给我,我只好自己画了。今儿顺便带过来给你瞧瞧。”
慕峻延合了那册子,又取了原本过来,翻看着,“这是她小时候我画给她的,你喜欢?”
“嗯,”丹彤点点头。
“不觉得这故事太简单无趣?”
“嗯……故事虽是哄小孩儿的,可那画儿比书本好看多了。”
慕峻延笑了,“贺老将军还逼着你读书?”
“嗯。”丹彤叹了口气,“不过,自从那姓庞的来过之后,他们管我管得松多了。”
“姓庞的?”
“庞德佑,就是你们那个什么威远将军,极阴沉的死样子!”丹彤有些咬牙。
“口无遮拦。”
“遮拦什么?看他假惺惺的!说我是客,他家就是这么待客的?还说要接我上京城住到他府里,哼,快算了吧!每天被囚着就够憋闷的了,还得见他那个死样子,我怎么受得了?再者说,横竖也是不能回家,不如就在这儿,这儿有承泽,还有……”看看他,小心搭了眼帘,把话咽了咽,“还有嫂嫂。”
听她提起承泽,慕峻延心里又替她一凉,“承泽还要在贺府待多久?”
“不知道。这次那姓庞的来,像是待见赏识承泽,走哪儿都带着他,还特意去拜望了易老太君。贺老将军挺高兴,想着明年就让承泽进京应考,拜在姓庞的门下。”
“哦?是么?那承泽自己的意思呢?”
“承泽不是个想为官作宰的人,我看他的意思寡得很。”
“哦。”慕峻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承泽进京,蟾宫折挂都还罢了,只是这关乎小妹的将来,让他有些放心不下……
“慕大哥,你说横竖嫂嫂也不在家,要不,我把这画本再留几日,你看行不行?”
“哦,”慕峻延回神,“你等等。”
“嗯?”
丹彤纳闷儿地看慕峻延起身从书架上取了只扁木盒子来,放在桌上,打开。
“这是什么?”丹彤看着盒子里那厚厚的一本,仔细辨着那上面的字,“鬼——危——谈……”
“笨丫头!”慕峻延笑着嗔了一句,“这个字念鬼,不念危。”
丹彤红了脸颊,“鬼,鬼诡谈?”
“嗯,最初画给静香的其实是这本,谁知头一日就吓得她睡不着,只能收回来,另弄了那一本。”
“是么!”丹彤赶紧拿起来翻看着,惊喜道,“慕大哥!这都是你编的?”
“嗯。如何?”
“跟真的似的,怪说摹!�
“怕么?”
“怕才好呢!我能也借着看么?”
“若是喜欢,就拿去吧。”
“那,这是给我了??”
“嗯。”
“呀!哈!!”
慕峻延瞪了她一眼,“悄声!”
“嘘!”丹彤赶紧食指封唇,小小声儿道,“呵呵,谢慕大哥……”
——————————————————————————————————
夜越深,天地静,细雨柔柔……
一张画案,一盏烛灯,温暖的光拢着两个入神的人……
他提笔蘸墨,试图修她的“画”,仔细思量,这“惨不忍睹”到底该如何入笔;她捧着故事,深入其境,不知觉就凑在他身边,时而惊得挑眉,时而掩了嘴悄悄地笑……
漏尽更深,残雨滴答,墨漆般凝重的黑暗里却是黎明将至……
“慕大哥,我走了。”
“嗯,”慕峻延将画本包裹好,递过去,“路上当心。”
丹彤看了看,支吾道,“……我先不拿。”
“不想要了?”
“不是……我,我想还来这儿看……”
她的声音窘在喉中根本就不敢仔细发清楚,可慕峻延却听得真真切切,“还来这儿看?”
“……行不行?慕大哥?”
“路太远了,你还是……”
“不远!马跑得快,一会儿就到了。真的!慕大哥,行不行?”
也不知是为何,每次这丫头一急,他就莫名心软,总像欠了她什么,脑子里胡乱想了想,点了头,“……行。”
“谢慕大哥!”丹彤乐颠颠儿应下,转身要走。
“丹彤,”慕峻延拦了,“往后来,别再爬房檐儿了。”
“走门么?会不会惊动慕夫人?”
慕峻延没答话,从怀中掏出了一样东西放入她手中,轻声嘱咐,“走花园后门。”
丹彤低头,手心中暖暖的,是一把钥匙……
“慕大哥,我明儿来的时候……”
“明儿?!”慕峻延惊得挑眉,“你还让不让人歇了?”
“哦,哦,”丹彤尴尬地笑笑,“那,那明儿你歇,我后日再来!”说完,转身就跑。
“嗯?丹彤!”
大步追出去,却那一身黑衣带着那轻巧的人儿早不见了踪影,慕峻延冲着看不尽的黑暗无奈地摇摇头……
——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预告:该另一对儿了,嗯,就是这样。
PS:亲爱的玉碟梅,你来得晚,不知道我有多慢。。。雷雷白砸了。。。我慢得连编/辑都绝望了,上次上精品推荐,编拿着小皮鞭赶,我都完不成字数,直接被踢进了小黑屋,整整三周,**各处都找不到嫂嫂这篇文,收藏君、数据君都随之休克,可俺还是一如既往慢。。。…_…|||
所以,雷雷表浪费给我了,2分小花鼓励一下就感激不尽了。╭(╯3╰)╮
PS:某位,你也看着办吧。。。…_…|||
☆、第五十二章 心之极致
第五十二章 心之极致
秋日午后,天高云淡。
山峦依旧秀美,却不复夏日的葱茏,藏青的颜色失去了错落的韵致,只显深暗,映着湛蓝的天,将原本柔和的起伏雕饰出了峻峭深邃的形状。偶有飞鸟,平翅滑翔,天地间一道长长的弧线,淡淡的日头下,伴着清冷的嘶鸣……
山间夹道上,两骑人马极速奔驰。山中静谧,马蹄飞快,翻腾在尘土间一串声响竟是异样隆隆。福能儿甩着马鞭,奋力追随却依旧不及,端端与前面错出了两个马身。看着那人倾身疾奔,一副架势似要脱了马缰,只做离弦飞箭,福能儿不由暗自叫苦:糟了,爷这是真急了!
这一别近两个月,爷不知熬了多少夜,写了多少信,也不记得悄悄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