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昭南赶紧跑过去,扶着他,“怎么了?”
夏唯颤抖着把笔记本给他,“你看,你看,这上面记得都是爸爸的事情,爸爸不是贪官,爸爸没有做坏事,爸爸所做的一切都是上级的命令。”
纪昭南快速的翻看着,果然没错,李副市长是上级政府派下去的卧底。
夏唯高兴的直哭,“我就说妈不会骗我的。”
乐乐看着妈咪哭了,放下手里的玩具跑过来,仰头问:“爸爸,妈咪为什么哭?”
纪昭南笑着摸着儿子的头说:“你妈咪要和爸爸结婚了,太高兴了。”
结婚的日子终于到了。
住唯夏纪。夏唯坐在酒店的化妆间里,不停的整理着婚纱。
尼亚看了一眼,不客气道:“你就是再整,孩子不出来,你的肚子就小不了。”
夏唯瞪了她一眼,说:“我今天结婚,你就不能说些好听的哄哄我吗?”
尼亚白了她一眼:“是结婚?又不是去断头台,你自己心里就像吃了蜜一般,还用得着我再加勺糖吗?”
夏唯笑笑,没有说话,去整理自己的头饰。
“呀!”
尼亚吓了一跳,问:“怎么了?”
“项链,项链在哪里?”
夏唯翻了一遍,都没找到项链。
“怎么会没有呢,我记得明明拿着的啊!”
尼亚看着她光裸裸的脖子,说:“可能是你太紧张了,忘记带了,我回去找找看。”
尼亚刚打开门,就撞到了纪昭南。
“怎么了?”
尼亚比划了一下,“项链找不到了。”
夏唯提着裙摆走过来,一脸焦急的说:“怎么办,我记得拿着的,怎么就找不到了,时间就快到了。”
纪昭南安慰的扶着她道:“别担心,可能真的忘记带了,我回去拿。”
纪昭南走到大厅里,走到邵阳身边。
“纪先生,什么事?”
“我要回去取项链,好好看着。”
邵阳点点头,“放心吧!”
乐乐抓着一团气球冲进化妆间,“妈咪。”
夏唯没有防备,被儿子这么猛的冲过来抱住,差点摔倒。
夏唯擦掉儿子嘴角的油,笑道:“宝贝,又偷吃什么了?”
乐乐咯咯的笑着,拿着一个气球,使劲的捏破。
见夏唯吓了一跳,小家伙玩得更乐呵了。
“妈咪,爸爸呢?”
“爸爸回去帮妈咪拿东西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夏唯抓住他,帮他整理衣服,“别闹了,会吓到小妹妹的。”
夏唯的手摸到儿子的口袋里有东西,问:“口袋里是什么?”
乐乐眨了眨眼睛,伸手掏出来。
“妈咪给我的。”
乐乐手里拿着的正是夏唯找了很久的项链。
夏唯愣住,这才想起来,她早上收拾东西的时候接到电话,就把手里的项链塞到了儿子的手里。
夏唯懊恼的拍了一下脑袋,“哦,我这脑袋!啊,昭南!”
夏唯站起来,就朝外冲,乐乐赶紧跑上去,拽住妈咪的手。
母子俩跑着冲出酒店,看到纪昭南刚穿过广场,还没有上车,松了一口气。
夏唯抚了抚胸口,喊道:“昭南!”
纪昭南听到她的声音,扭头看去,夏唯正微笑着望着他,纪昭南朝她笑笑,摆摆手。
乐乐看到纪昭南,放开夏唯的手,喊着冲了过去。
“爸爸!”
纪昭南笑道:“儿子,爸爸很快就回来。”
纪昭南转头的瞬间,眼尾扫到一亮疾速而来的车,他正疑惑时,只听夏唯的尖叫声响了起来。
“宝贝,小心!”
纪昭南惊恐的回头,只见乐乐愣愣站着,手里的气球慢慢的升了上去。
纪昭南身形一动,冲了过去。
咚的一声巨响,接着是沉闷的坠地声。
当天空飘落今冬里的第一片雪花的时候,夏唯的世界黑暗了。
手术做了十三个小时,夏唯就坐在手术室外十三个小时,雪白的婚纱上沾染着片片血迹,像是盛放在雪地里的蔷薇一般,带着清冷的坚韧和执着。
乐乐也很安静,搂着夏唯的脖子,白净的脸蛋上还有擦伤的伤口,只是隔一会儿,会说:“我要爸爸。”
众人都不知道劝了多少遍了,夏唯像是没有听见,只是傻傻的坐着,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众人都不忍心看了,纷纷背转过头去。
顾医生出来之后,看夏唯抱着儿子不言不语的坐在那里,就像是一座没有生机的雕像一般,他终是不忍,走了过去。
“你别太担心了,手术基本完成了,心肺伤得不重,腿也只是轻微的骨折,至于脑外科,也是王主任亲自开刀,王主任也叫了他在美国的师兄过来会诊,他的师兄是世界有名的外科医生……”顾医生说了那么多,见夏唯没什么反应,擦了擦眼睛,说:“你现在身子有孕,这么不吃不喝不睡的,会累垮的。”
乐乐睁着大大的眼睛,问:“顾爷爷,我爸爸呢?”
顾医生的泪唰的一下子流出来,他从医四十年来,什么样的病人没有见过,什么样的家人没有见过,经历过无数次抢救,见证过无数次的生离死别,可是现在看着这母子俩,他却忍不住老泪纵横了。
他擦擦眼睛,摸了摸乐乐的头说:“孩子,听话,饿不饿?爷爷带你去吃饭。”
乐乐摇摇头,抱住夏唯的脖子说:“我不要,我要等爸爸一起吃,我还要当爸爸妈咪的伴郎呢。”
茜桦冲了过去,捶了两下夏唯,哭道:“你干什么?你自己不想活,也不能连累孩子和你一起受罪啊?”
林浩然赶紧把茜桦拉开,安琪擦了擦眼睛,走上去,对乐乐说:“乐乐,听话,和叔叔去吃饭好不好?回来的时候给妈咪带一些,别饿着小妹妹了。”
乐乐看了一眼夏唯,乖乖的点头,下来,然然上前牵着他的手,两人跟着林瀚然走出去。
安琪安慰夏唯:“吉人自有天相,纪先生一定会没事的。”
夏唯还是没什么反应,直到乐乐把一碗饭放到她面前,叫了一声:“妈咪。”
夏唯的眼睫毛才动了动,然后缓慢的抬起眼皮,看了儿子好一会儿,接过饭。
夏唯还是吃不下,只吃了两口白饭,就觉得饱了。
时间过得太慢了,慢得好像连整个空间都凝固住了。
顾医生没有离开,他一直等到纪昭南的手术结束,被送进ICU。
夏唯终于不再呆愣了,她抱着乐乐央求着:“我想进去看看昭南。”
ICU的主任看了顾医生一眼,顾医生叹了口气,点点头,然后让夏唯去消毒换衣服,跟着自己进去。
一瞬间,纪昭南已经成了躺在病床上,毫无知觉的病人。开颅手术剃光了他的头发,他全身都插着各种管子和仪器,腿上打折石膏夹板。
王主任私下告诉顾医生:“情况不太乐观。”
顾医生知道,他说不太乐观,就是指纪昭南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他背着夏唯又掉了一次眼泪,这次他擦完眼泪,告诉了夏唯实情:“脑外的主任说,纪先生不太乐观,颅脑重伤,醒过来的几率很小。”
夏唯看着病床上的纪昭南,表情很平静,“哦”了一声。
顾医生知道病人家属这种反应才是最可怕的,如果痛哭或者其他什么激烈反应,倒还能把情绪发泄出来。
“夫人,你哭一哭吧,憋在心里要憋出毛病的,你不哭……身体和精神都会承受不住的……纪先生还年轻,也许他会恢复过来,也许他明天就能醒……”
夏唯仍旧没有掉一滴眼泪,她重复了一遍那三个字:“我会等。”
她的眼睛注视着病床的人,满溢着柔情,慢慢地,一字一句坚定道:“我等他,他一天不醒,我等一天,他一年不醒,我等一年,他一辈子不醒,我等一辈子。这辈子等不到,我就连下辈子也等他。他只是等了我去年就等到了我,我就不信我这辈子都等不到他。”
夏唯在医院里守了二十四小时,纪昭南没有醒来,王主任告诉他,二十四小时如果醒不来的话,以后醒来的几率就很小了。
夏唯看着他,笑道:“没关系,我明天还来等。”
邵阳告诉他,车主已经抓到了,正是消失不见曾管家。
夏唯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说:“你辛苦了。”
邵阳看着她的背影,喊道:“夫人,纪先生一定会醒来的!”
虽然夏唯也坚信这是事实,虽然她每天执着的守在她的病床前,虽然她每天都叫他最喜欢听的老公,虽然她每天都会说我等你,虽然世界顶级的脑外科专家一次次的会诊,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纪昭南却没有醒过来,苏醒的希望已经越来越渺茫了。
自从爸爸睡下后,乐乐也乖了很多,很听夏唯的话,夏唯常常会带他过来看纪昭南,乐乐就为纪昭南唱歌,念唐诗。
乐乐很少闹夏唯,只有特别想念,忍不住的时候,会问:“妈咪,爸爸会醒吗?”
夏唯会笑着回道:“只要我们等,爸爸会醒的。”
顾医生每天都看在眼里,疼在心底,又一次实在不忍心了劝夏唯,夏唯只说了一句话:“我不觉得累,不觉得哭,就算他不醒来又怎么样?守着爱人过一辈子,这样的福分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自此后,顾医生不再劝了,其实,他也没有放弃希望,每天都会过来察看。
除夕夜,夏唯生下了一对龙凤胎。
当顾医生抱着两孩子给纪昭南看时,哭得老泪纵横。
“……这是你盼了很久的孩子,你怎么也得睁开眼睛看他们一眼吧!”
春节过去,冬天渐行渐远,春天如一个披着绿纱的仙子袅娜而来。
夏唯推着婴儿车,婴儿车的两个小婴儿两个天使一般,漂亮可爱,吸引了众人的眼球,乐乐则帮妈咪拿着小弟弟小妹妹的生活用品,走进医院的大厅。
“夫人,又来看纪先生。”
夏唯已经和这里的护士医生混熟了,路过的护士亲切的打着招呼。
夏唯笑着点点头,然后带着孩子们走进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