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说话,犰犰已经不清楚了。一波阵痛而来,排山倒海,犰犰正专心感受着自己与孩子们即将骨肉分离的切肤之痛。声音又开始忽远忽近,她眯着眼,人影婆娑,看不到他们其实焦急心疼的眼———
不过,听见说不影响正事儿,她也放心下来。鼻头有点痒,想抬手起来挠,——可她知道自己的手在轻轻抖吗,———手被一只温暖的手握住,她就重重地抓住,所有的疼仿佛都想传递出去,——听见,“哪里不舒服,”
“鼻头好痒,”
有人给她轻轻地挠,
犰犰这个时候又好想笑,其实,是想转移注意力,太疼了——
她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托起来疾步往外走了,犰犰只感受到离地半尺般的轻飘,但是,疼,如影随形。
“她怎么了?”
“她要生孩子了。”
一个小孩儿的问,一个大人的答。
犰犰听在耳朵里,这种关头,她还想看看是谁家的孩子,
却,这一望过去,——
这种关头,二犰的“极智”如愣头二郎神!她心里激挂着的事儿,不了她不安心呐!
大伙儿正焦急万分又心疼无限地托着她小心疾步往外走,迎面碰上吴葑领着木古进来,木古双手捏着一个红绸包裹着的帖封,仰头正望着她。
这会儿功夫,本没人要去招呼这爷两儿,大肚子要生娃,遇神杀神的事儿,耽搁得起吗,错身而过也就过去了,偏偏这时候!
“等一下等一下!”
大肚二郎神突然焦苦袭身,双手直摆,
这还了得,看把她家男人们吓得,“怎么了怎么了!”
你说这真是个二嘎二犟的糟心二犰吧!
她疼成那样,突然挣着起身回过头。其实看得见吴葑站那儿吗,就朝那个方向吧,二犰眯着眼,额头都是湿热的汗,脸色苍白,仿若透明,抖着唇,
“吴葑,你说得对,吴笔不能忘记亲人,她和东东结婚后,我说服她和东东回北京陪吴伯伯住半年,但是,之后就是他们的选择了,他们想在武汉呆,你不能拦着。还有木古,——木古,木古,我那天跟你说的,你都还记得?”
“记得。”小朋友很厚道,看见她现在挺难受的样子,大声地答了她,
看二犰着急的,
“你看我跟木古已经商量好了,只要他爸爸妈妈下棋下赢他,他就回去。木古,是不是的!”
二犰啊二犰,殊不知你这模样,比孩子还真诚执拗的模样———
男人们看了叹气,操心啊,犰犰——
她这大有吴葑不回话她就不安心去生的架势,男人们急了,连小木古都蹙起了眉头,
小朋友抬头看着吴葑,“她是陈牧最喜欢的人,你答应她啊。”
吴葑微笑点点头,可能也料想不到这个女人竟是这样的性情,以为娇气,以为任性,不想,她很懂事,她接受得了别人的意见,她是真心为吴笔,为木古——
“你得说话。”小朋友知道他这样点头她是不得安心的,他们是一类人,小朋友了解她。
“行,按你说的办。”
得,非得说,女人被她这些要不是情况紧急恨不得上来撬开他嘴的神王们抬走了。
吴葑低头看向小朋友,“听说,她肚子里有三个小孩子呢。”
小朋友摇了摇手里的红绸帖封,仰头看着他,笑的很可爱,“所以陈牧让我送来了三个小脚牌,两颗黑子,一颗白子。”
吴葑点点头,扶着小朋友的背进去了。
201*年5月20日,
“我爱你”的这个日子里,
黄东东结婚了,
高犰顺产产下第二波小队伍,
两颗黑子:胡巷陌,郑丹青。
一颗白子:韩岁岁。
5月22日,
武汉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院,四楼产科病房,
高犰家拍摄了第三幅全家福,此张全家福有个特殊性,纯粹高犰与她的大队伍和小队伍们。
依次为:
后排,胡来、白鹤筱、郑井、龚晓跃、魏小白,众妖随性围站在病床边,
中间,高犰,一脸柔情,怀里抱着她的小女儿,岁岁。床边,坐着韩应钦。
两个襁褓里的小虎娃,巷陌和丹青,斜靠在她的腿旁,初一盘坐在她的左侧,双手一边一个倾身扶着两个新出生的小哥哥,
吉祥如意已经算大哥哥了,小笑模样地自己站在妈妈前面的床边,
岁岁和她的小哥哥们,右腿上都绑着一个用围棋子做的小脚牌,上面书写着他们的名字。
一家人,幸福的笑。
照片背面,高犰留言:
但愿我是那薄幸人
踏着轻袜薄靴
取乐你们一回,便花去一生
(《高老庄》全文 完结 谢谢赐兴观赏)
小后记
历时一年,我写完了《高老庄》,目前为止我最长的一篇文。
感慨良多。
这篇文献给我认识的一个女孩儿,她精神有些不正常,但是,聪明,善良。我惟愿她一路坦途,完成学业,在自己的世界里,快乐,幸运,安详。
高老庄是一个完满的故事,有悲有喜,喜大于悲,这是我追求的一种完满,或许过得荒诞,可是真诚。
人生就是太规矩,才渴望波澜,
人生就是太多伪虚,才渴望真诚,
真实里,我们都太平凡,
高老庄,有八戒的鸳梦,也有我们的美丽二世界。
看完,乐呵一笑,值了。
高犰既得妖孽眷顾,又有伟业在身。
惟愿她为您取乐,她为您祈福。
拜谢一路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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