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七个月啊……好好的一个孩子,竟被折磨成这样……
他那漂亮的长发早就被减短了,清秀的脸上苍白而无一分血色,粗糙衣服里的身子瘦得令人为之心疼。
更令安感到痛心的,是伦手掌上那大大小小的擦伤与水泡,以及白晰的颈子与手腕上清晰可见的伤痕。他不敢想象,隐藏在衣服下的身子,又是怎么样的一般怵目。
「伦少爷,他们……常打你吗?」
「嗯……还,好啦……」伦微笑,令他最痛苦的,并非这些伤口所带来的疼痛,而是……那看不见的疼痛及耻辱。
「……」以往,伦少爷的笑容是那样舒服美好的,而现在,他的笑容却叫人看得心酸……伦少爷的身子本来就不是很好的,他怎么能承受那些对待呢……
「安伯,希…。殿下…。不对,陛下,陛下他最近好吗?」一提起了希,伦那没啥活力的深黑色眼睛,闪过了一丝光彩。
「嗯,陛下他率兵亲征北方的加提国,捷报不断,我想他就快回来了。」
「嗯……」希他…。又去打仗了?为什么,他不停地打仗……
伦突然捂住嘴咳起来,不停地咳,咳到他痛苦地弯下腰闭上眼睛……
「伦少爷!你要不要紧?」看他咳得如此厉害,安心急地道。
「我不要紧……」才停住没几秒,他又继续咳着。
「伦少爷……」安瞪大着眼,看着鲜血从伦的指缝间溢出,沿着那白瘦的手臂滑下。
「你…。我。。我去找人……」
「不用了,安伯……」伦用沾了血的手抓住了安的手臂,「啊……对不起…。」
他连忙放开手,为自己手上的血沾污了安的袖子而感到抱歉。
「你吐了这么多血……」
「我真的没事……」他用袖子擦了擦嘴边的血,本来苍白的双颊因咳嗽而染上病态的粉红色。
「伦啊……」安发抖地摸着他那被削的又薄又短的黑发,啜泣道:
「你这样委屈我看不下去了,看不下去了……让我去告诉陛下,让他想办法救你……」
「不要!你答应过我的!不要告诉他,求你……」伦死命地抓着安的手,慌张道。
「你这样……」别说是五年,再这样下去,连五个月都活不到……
「安伯,你知道……就算,希知道了一切,他也救不了我的,你何必,让他为难?」
这才是,最令安感到悲哀的地方啊……
「想见他……?」他看得出,伦眼中的渴念。
想,为什么不想呢?我天天都想着…。。可是……我不想,让希见到我现在的样子…
「不想。对了安伯伯,行宫那花园里的玫瑰,还长得好吗?」伦转移话题问道。
「很好……秋天开花时,我给你带一朵来。」
「谢谢……」伦笑了。
在卡席尔大军的围攻下,加提国的国王弃城而走,卡席尔在年轻的国王希率领下又轻易地拿下了一个国家。
从他即位至今,不过8个月,卡席尔的版图已经扩张了好几倍,这尚不包括臣服的邦国。
被歼灭的,被并吞的……凡不臣服于卡席尔的国家,就等着希亲率大军的到来。
有人说,新王上任,为了立下威信,才似处征伐。也有人说,新王是为了转移对先王被害的忧伤心情,因此在军事上投入了全部。
只有希最清楚,自己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为了发泄那被背叛的痛楚,为了遗忘背叛他的人。
渴望借着血腥,借着杀戮来封起自己的感情,来麻痹自己的心。
可是,他依旧想念…。。疯狂地想念着他…………
每日,每夜。
「陛下回来了!」
「陛下凯旋归来!」
「在那!看到他的队伍没……」
希……听到士兵们兴奋地叫声,伦放下了手中沉重的石块,望向众人所指的方向。
我……看不到,看不到他。想…。。想见他,我好想见希……
他突然推开一旁监视的士兵,发狂似地往山坡下那军队奔去。
「喂!站住!」
「快抓住他!」
伦不知道他的行为引起了身后的一阵骚动,他只知道拼命地跑,想要见到希的渴望已经让他忘了自己的处境。
「啊!」眼看着就要追上那军队了,可肩膀一痛,被身后追上来的士兵一把扯住往后一拉,摔在地上,另一个士兵立刻扭住他的手。
「放开……让我见希!我要见希!」虽然被拗住的手极痛,但他还是用力地挣扎。
「你好大的胆子,竟想要谋杀陛下!」
没多久,监狱官怒气冲冲地赶了过来。
「我想见希……」
“啪”的一声监狱官一巴掌热辣辣地甩在伦的脸颊上,恶狠狠地骂道:
「陛下的名讳,可是你这个死囚可以叫的?」
「我想见希……」伦的嘴角流出血来,眼泪也跟着滑落。
「把他带回牢里。」
「发生什么事?」不远处那工程地似乎有什么骚动,骑在马背上的希轻蹙着眉道。
「陛下,没什么事,听说是一个犯人突然发起了疯,不过已经被监狱官带走了。」
侍卫长恭敬地回答道。
「嗯。」希拉起缰绳催了身下那匹黑马,继续往王宫的方向行去。
「抬起头。」
伦失神地望向站在他面前的监狱官。
「你知不知道,不听话,可是要受罚的。」监狱官那粗糙的大手用力地捏住伦的下巴,痛得伦几乎要掉下眼泪。
「……」受罚?我……无所谓了,还有什么样的罚,你们没加诸在我身上过呢?我只是……我只是想……
「我只是想见希……」
「住口!」监狱官冷冷道:「既然,你这张嘴这样顽劣,那我就让你闭嘴。拿来!」
一旁的侍从地上一只碗,碗内盛着鲜红色、血一般的液体。
「张开嘴。」
伦瞪大眼睛,他明白了,明白了自己将要遭受到的是什么,他伸手捂住嘴,不住地往后退。
「押住他。」
「不……」四肢被强壮的士兵按住动弹不得,伦死命地摇头,监狱官用手掐住他的颈子,呼吸困难的伦痛苦地张大口,碗中的鲜红色的液体顺势灌入他的口中。
「咳…咳……」好苦…。好痛……
侍卫们松开不停咳着的伦,他极端痛苦地按住自己的颈,弓着身子抽搐着,喉咙如刀割般的疼痛令他想要大叫,却叫不出半点声音。
「这样,你就安静了吧!」已经痛得无力挣扎的伦,不知是残余的药水还是血的红色液体从嘴角溢出,迷迷糊糊中听见了监狱官恶意的冷笑。
「咳……。。咳……。。」
嗯,好多血……自己这残破不堪的身体内,到底还有多少血可以吐?
伦呆呆地望着地上那一大滩红色液体,他想起了他的颜料。
好久,好久没有作画了……伦蹲下身子,伸出手指沾着那鲜红色的血,在地上画起了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的画。
多久了?一年了吧……一年没见到他了,也许,已经没机会了。
我……还可以活多久?我还可以,再度过一个一年吗……
不可能吧……
「伦少爷!」
伦回过头,安伯来看他了。上一次他来的是什么时候?太痛苦,越来地好象越容易遗忘了…。。所记得的,只剩希的一切了…。。
「伦少爷啊……」伦的神色有些茫然,然而当他撇见安手中那朵紫色的玫瑰,脸上浮出了淡淡的笑容。
「我答应带给你的,秋天的玫瑰。」
伦轻轻地接过玫瑰,轻轻地仔细地抚着玫瑰的花瓣,那神情,专住地如同世界上,就只剩这一朵玫瑰了……
「喜欢吗?」
伦抬起头,感激地微笑着。
「你…最近好吗……?」他怎么会好?安不是没看见他身后地上的血,不是没看见他沾着血的手指头啊……。可是,无奈的他除了这句话,还能说什么?这真是,令人感到无力的痛苦啊……。伦他就是,不想让希也尝到这痛苦吧……
「……」伦无言地点点头。
「还……他们还打你打的很凶吗?」
伦摇着头。
「伦少爷,你怎都不说话?」
「……」伦楞了一下,只是一径地摇头。
「说话啊,伦少爷……」
「……」伦还是无言地凝视着他,有些无奈地笑了。
「……什么…。时候…。。不…。老天……。。」安颓然地滑坐在地上,握住栏杆的手因啜泣而颤抖不已。
他们……他们竟然把伦给弄哑了…。。天……
伦望着安,他不知道如何安慰他,连安慰人,都做不到了……
16
「你知道这墙,是用来作什么的吗?」哥哥伸手抚着那面墙道。
「祭祀?祈福?我也不清楚……」我将脸贴上墙,享受那冰凉。
「你很喜欢它,王子?」
「嗯,哥哥,你知道吗,这墙是有生命,有灵魂的,在它的里面。它不说话可我知道。」
「这墙,他原本是个巨碑,如今至剩下这面墙。它是用来祭祀那个死去的国王”庆”而建造的。」
「真…。真的吗?」
「真的啊,它可是,吸了很多人的血,才建起来的。」
「为什么?」我吃了一惊,抬起头来望着他。
「没有理由的,它一直建不起来,建了五次,倒了五次,压死了很多的工匠及工人,就死在这,他们的血就洒在这……」
我下意识地往脚边看,所幸,没有我想象中的,满地的鲜血。
「那……后来,怎么建成的?」
「卡席尔的长老们认为,这么不寻常的现象,一定象征了什么。他们认为,那是被杀死的庆的亡魂之震怒,他的灵魂得不到安息,所以……」
「他为什么震怒?」
「因为,杀害他的人还活着啊。」
「所以……」
「所以,他们决定遵循卡席尔古老的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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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稽之谈!荒谬之极!」希神色愤怒地将桌子上的杯子摔到地上。
「把人当祭品埋入墙里,就可以把碑墙建成?放屁!」
昨天,长老们共同上奏,请求希行卡席尔的古老传统,希斥退了他们。但长老们今早再行上奏,并表示了一天不答应他们,他们一天不会罢休的决心。
为了这件事,希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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