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玉如意疑惑的表情,珍珠低声道:“姑娘。怕是出了什么大事了吧?”
玉如意不置可否的看了她一眼,皱了皱眉,刚要回话,便听见外面一个少年嚎啕起来:“长安城都陷了,只怕洛阳也守不住了!”
他这声嚎啕一起。随后周边的众人也跟着呜咽起来。
玉如意大惊失色,长安。长安陷了么?!她慌忙喝住车夫,停下车来。她看了珍珠一眼,珍珠便立即下车,向一个身着官服的中年男人行礼问道:“敢问这位贵人,方才听闻有人哭闹,说是长安城被攻陷了,可是真的?”
那人顿住脚步,打量了一下珍珠,又看了一下玉如意的马车,见那马车华丽,丫鬟也衣着不凡,想必是某个贵人家眷吧。于是便礼貌的回答道:“今日一早,城门感慨,便有兵士送了消息进来,说是长安城已经于前日被破了……”他说道这里,压低了声音道:“叛臣李怀光攻进城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据说大家族的里人,男子都被杀尽,女子皆被俘虏为奴!”
珍珠大惊,她慌忙问道:“可是,可是那里是皇城啊!天子所在,怎么可能会容忍他如此作恶呢!”
“天子?”男子苦笑一下,道:“听说就连皇上都不知所踪了,哪里还有什么容忍不容忍的呢……”他长叹一声,“大唐,怕是要换了……”说罢,眼眶也红了起来,急忙用袖子遮掩住脸,低噎几声,告辞离去。
珍珠盯着那人的背影,呆呆的站了好一会儿,这才慌忙回到车上,问道:“姑娘,刚才的话,你可听见了?”
玉如意有些失神的点点头,手里攥着的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落在了地上。
长安失守了?那么褚至情呢?他怎么样了?会不会已经……玉如意猛的一怔,不会的,肯定不会的!她摇摇头,将这不良的念想打消去。
马车外,传来车夫淡淡的,无精打采的声音:“三少夫人,可还要继续去驿站?”
不管怎么样……信已经写了……
玉如意茫然的点点头,道:“去吧。”
马车缓缓驶动,朝城南行去。
玉如意一边走,一边掀开帘子看着外面,人们脸上的担忧,安静的路面,紧紧关闭的店铺,都带给人一种无法抵御的压抑感!
珍珠看着那些店铺,叹气道:“姑娘,你看,这些个铺子,原本都是东西市最繁华最昂贵的,可现在,好多都贴出来变卖铺子的告示了!你看那个簪花笑,可是整个洛阳城最贵的首饰铺啊,现在竟然也关门了!还有那个,原本是这一片最红火的饭馆,没想到,它也没开下去啊……啧啧,竟然只要三十金便出售了!”
珍珠是知道玉如意的喜好的,所以故意说这些有关钱财的事情来给她分心。可是,玉如意此时,哪里有心情去听这些,什么兴趣都没有,恹恹的挥挥手,打断了珍珠的话。
不一会儿,马车行驶到了驿站。
果然不出玉如意的所料,驿站已经不接寄往长安的信了,这会儿从长安往外逃都是极难的,哪里还会有人冒死送信过去。
玉如意无奈的离开驿站,刚要上车,便听见一阵喧嚣,随后便看见五六辆宽大豪华的马车飞快的朝南门驶去。
这几辆马车,虽然各自漆的颜色不同,却都是极其华丽的,拉车的马匹也是极骏的。在这马车中间,玉如意赫然看到了褚家的马车,她慌忙朝驿站的守卫问道:“这些人,这般疾行,是要去做什么?”
守卫看了看,道:“这些都是城里各大家族的马车,看样子应该是去城南门,这会儿韩将军正在南门巡视呢。”
玉如意听言,脸色一变。看来,各大家族都已经得知长安失守的事情了,这会儿肯定是去找韩将军商议守城之事。若是韩将军将她与李修竹熟识,可以引诱李修竹出来的事情公布出来的话,恐怕不管她愿不愿意,都得照办了!
玉如意慌忙上车,将车帘拉下,坐在马车里,眉头紧紧锁起,思虑了半晌,她猛的朗声道:“快,跟着他们一起去南门。”
马车立即飞快的跟着刚才的车队,朝南门驶去。
行至南门的时候,外面已经守了一圈卫兵,看来已经戒严了。
卫兵们看到这些马车来,似乎是已经得到了命令,没有多想便闪让出来了一条道路。
玉如意的马车虽然没有那些车奢华,但也是褚府三少爷的马车,也是极为大气高贵的,她又跟在那车队后面,那些卫兵便以为她是一起的,也没拦她,就直接放行了。
马车跟着车队缓缓停下,停在南城门高高的城墙脚下。
玉如意掀起车帘来,看了看那些陆续从车上下来的人们,一个个莫不是博带高冠,风度非凡!让人,不由得产生自卑感。
犹豫了好一会儿,玉如意这才从车上下来,一下车便看到了自家的公公褚汶正从车上下来。
褚汶一见玉如意,当即便愣住了,随后反应过来,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他,这才快步走到玉如意面前,低吼道:“你来这里作什么!”
玉如意咬咬唇,道:“听闻韩将军今日在南门巡视,如意特来给大伯和家弟求情!”
“你!”褚汶一甩袖子道:“真是个蠢钝妇人!”
这时,一个披了胄甲手执长戟的士兵走了过来,朝马车上下来的众人道:“韩将军请诸位上城楼一聚。”
众人听言,面面相觑,愣了一会,这才稀稀拉拉的互相搀扶着踏上上城楼的台阶。
褚汶见状,此时若撵了玉如意走,只怕更引人瞩目,只得愤愤道:“你跟着来罢,不准说话不准随意行走,只消跟在我身后就是!”
“是。”玉如意恭敬的行礼道。
褚汶这才摇摇头,带着自己的人朝台阶走去。
还未行至城墙之上,台阶也不过是走了一半,便听见阵阵乐声传来。只是,这乐声却不像平日里的那般缠绵悱恻,明明是悠然的古琴声,此时却含着一种异常的悲壮,异常的铿锵!
而与此同时,一阵强而有力,带有咄咄逼人之势的鼓声,隆隆的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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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鼓琴齐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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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着那乐声,没一会儿,众人便行至城墙之上了。
一丈有余宽的城墙,此时却显得格外的拥挤。城墙上摆满了滚石、落木、弓箭以及各种各样的防御武器。
城墙左右两边每隔十步便站有一个士兵,每个士兵都是身披胄甲、手持长戟的、一个个表情凝重,俨然是在待战了!
而与这份肃穆极不相称的是——城墙上,竟然摆放着一把古琴,紫红色的琴身,银色的琴弦。
古琴后,一个三十有余的中年男子盘腿而坐,头戴纶巾,长髯及胸身着广袖长袍的晋服。
男子闭着眼睛微微侧着头,指尖在琴弦上抹挑,琴音流转间,已然是进入了忘我之境。
琴案旁有一小樽香炉,袅袅香烟从中升起,缠绕着幽幽琴音徐徐而上,延宕而去。
男子那静谧安详的姿态,仿佛天地之间唯有他独自一人,翩然一身,不沾烟火。微风习来,真是有那“华袿飞髾”之姿,渺渺然好似神仙。
琴音忽而缓缓似春风徐来,忽而嘈嘈似夏日急雨,忽而又泠泠似秋山枫叶落,忽而又绵绵似冬雪密密下。
悠悠琴声,婉转流传,却又带着一种坚毅!一种决绝!让周围懂琴之人,无不潸然泪下!就算玉如意这样的音盲,也觉得心中感慨万分。
突然,隆隆鼓声传来,好似天边的雷鸣,生生的将这琴声盖了下去,沉沉隐隐的鼓声,似乎是在附和琴声,又似乎是在压制着琴声。
那一声声荡气回肠的鼓音。如此空灵,如此无悲无喜,仿佛是一个傲然于云端之上的神人,俯视着众生,蔑视着苍生!
这一种超然的节奏,喧宾夺主的将琴声压制成为自己的伴奏,仿佛这琴音是为它服务为它陪衬的一般。
这是玉如意从未听见过的乐声,不像坊间小曲,不像雅室大乐,这是一种能鼓舞人的乐声!让她心中无比的震撼。只觉得自己,在这乐声中,越来越渺小。渺小的好似一粒尘埃。
这鼓声……是从城墙下传来的。
有好奇的,不怕危险的士族子弟,当即便靠到城墙边向下探望。
“天啊,敲鼓的人是,是李修竹!那个叛臣的儿子!”
“什么?竟然是他?!”
“他竟然可以走出如此极致阳刚的鼓声?”
“这般壮烈的节奏。怎么会是那种叛乱者能演奏得出来的!”
一句句话,都伴随着那鼓声,传进玉如意的耳朵。
一句句话,都好像是那鼓槌,重重的砸在她的心上。
褚汶似乎也听到了这些话,他回头不悦的看了玉如意一眼。也走到城墙边,看了一眼后,朝玉如意道:“你且过来看看。是不是李修竹?”
玉如意皱了皱眉,却是恭敬的应道:“是。”
她走到城墙边,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去,只是一眼,她便可以肯定。的确是李修竹。
此时的他,身上未披胄甲。却是冒险的站在城墙之下!站在那么危险的位置,那样一支箭便可以夺了他性命的位置,他竟然毫无惧色,稳稳的敲着鼓。
李修竹身着墨色的骑马装,袖子高高挽起,露出健壮的胳膊。乌黑的长发被规矩的高束在头顶,扎成马尾,随着他身姿的晃动,发丝也有节奏的飞舞着。
烈日之下,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衫,紧贴着他的身子,却也勾勒出他完美矫健的好身材。
他离城墙这么近,近的如意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五官。他比前些日子,看起来更刚毅了,皮肤也比之前分别的时候黝黑了不少……那日在白马寺偶遇,她只是害怕的匆匆离去,却是没有如此仔细的观察过他。
似乎,是心灵相通一般。
鼓声,突然顿住。
李修竹猛的一抬头,竟是直直的朝玉如意的方向看来。双眸对接之时,那两道灼灼的目光,好似利箭一般,穿入了她的胸膛,直让她疼得喘不过气来。
玉如意慌忙退了几步,用城墙隔断他看过来的目光,隔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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