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熬到月上枝头,她这才叹着气躺了下来。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棂铺洒下来,带着丝丝寒意,却把屋子照得亮堂堂的,光华如水中,玉如意终究是无法安静的闭上眼睛。今夜注定是要失眠了……
“喀拉。”
细小的声音从屋顶传来,玉如意猛的警觉起来。
“喀拉,喀拉。”
又是几声,仿佛是有人在屋顶上行走,玉如意立即坐了起来,刚想要张口喊,可是又鬼使神差的闭上了嘴巴,只是死死的盯着屋顶。
不一会儿,屋顶被揭开一片瓦来,一双眸子透过揭开瓦的窟窿看了下来。
月色下,那双眸越发显得晶莹灿烂……
看到那熟悉的眸子,玉如意微微笑了下,披着衣服站了起来,仰头看着他,道:“你到真真是把自己个儿当飞贼了。”
褚至情有些不好意思的缩了缩,随即丢下一句话:“上来吧。”
玉如意点点头,把衣服穿好,想了想,又拿了桌上的糕点茶壶,这才顺着楼梯爬上了屋顶。
褚至情已经将瓦片盖好了,斜斜的靠在房顶上,安静的仰望着天上的明月,听到玉如意的声音,他偏头看了看,便又将头扭了回去,继续盯着那月亮。
玉如意将茶水糕点放好,这才在他身边坐下,硬硬的瓦片有些硌得难受,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不舒服,他将身子往旁边挪了挪,道:“也不知道拿件披风上来铺一下。”
玉如意白了他一眼,道:“要拿你去,我可爬不动了。”
褚至情却难得的没有顶嘴,只是伸手将她带上来的糕点取了一块,咬了一口,道:“今天像不像你第一次进府那天?”
玉如意抬头看了看月亮,又看了看他,点点头,又摇摇头。
“什么意思?”
“景似,人非。”
“嗯?”
“那天我是个纨绔子未婚夫上来,今天却是和飞贼相公上来,个中滋味肯定不同呀。”玉如意笑道。
“你呀……”褚至情讪讪一笑,他就知道她最没耐心,就知道今天如果不来找她把事情说清楚,她一定会睡不着,甚至失眠好几天,自己胡思乱想的。所以,他才冒险带伤回到褚府,就是为了把事情都给她说清楚……当然,也是必须要找她,将最重要的事。托付给她。
玉如意伸手勾过茶壶,饮了一口,“你的伤怎么样了?”
听到她的关怀,褚至情心头一暖,伸手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指,道:“无妨了,调养休息下就好。”
玉如意点点头,没说什么。上一次和他上屋顶时,他根本就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当初并没觉得奇怪。现在想来。他必然是轻功了得的。不然怎么会叫作风无声呢?
可是今天,他却是将瓦片踩得喀拉喀拉响,说明伤势还是影响了他的。
但是,她不想戳穿他。而且,看他的气色也不是得太狠的,且给他留几分面子吧。
“如意……”褚至情见她半天不说话,心里反而有些七上八下的,又解释道:“我真没事,凤歌找了很好的医生看过了,没什么大伤,不然也没办法到这里来找你。”
“嗯,我知道了。”玉如意点点头。就着他的手咬了一下那剩下的糕点,随即道:“说罢,怎么回事,你怎么就成了飞贼了?”
她唇畔滑过手指的温热感撩得褚至情一阵心痒,可是却也只能生生按捺下去。于是便将那剩下的糕点一口吃掉,咽下后才道:“我与宣王……不,现在的太子殿下,童年时便相识了。”
“那时,当今圣上忙于治理安禄山乱党,为保太子安全,将太子殿下寄养在少林寺中,殿下与我一并入寺,年岁相仿,便结为了好友。但,当时我并不知殿下身份。”
“儿时相识,少时相知……只可惜,殿下早我三年便离开了少林寺。”褚至情微微一笑,道:“直到回府后,第一次进宫参见太后时,才知道殿下的身份。”
玉如意想了想,跟着问道:“可是,我根本没有看出你和殿下有这么好的关系啊。”
褚至情顿了顿道:“殿下察觉到资王觊觎皇位,然而他当时却无权势,又只是个小小的王爷而已。”说到这里,褚至情的目光倒是灼灼明亮起来,“殿下与我自小在少林习武,自然知道我的本事,又见我在褚家隐藏得好,便让我做他的耳目,替他留心资王以及资王的党羽……因此,我们自然不会在人前流露出我二人熟识的样子。”
“那我就不明白了……”玉如意皱眉道:“你既然是个探子,就好好做探子便是,干嘛要做飞贼?”
褚至情微微一笑道:“那资王等人个个都是精明之人,我去他们府中探查消息探看信件,免不得留下一些痕迹,反倒容易打草惊蛇。倒不如扮作飞贼,大大方方的翻个乱七八糟,顺便拐走一两件宝物,让他们觉得是招了贼更好。”
玉如意想了想,点点头道:“倒是这么个理,可是,你就不怕被抓?”
褚至情笑道:“若我那么容易被抓,便不叫风无声了,哈哈。”
看到他得意洋洋的样子,玉如意不禁嗔怪的捏了他一把,道:“你倒是很享受做贼的感觉啊!”
“呵呵,贼人没什么不好的。”褚至情深呼一口气,似乎要将胸中的郁闷全都释放出来,“总比在这府中做个混吃等死的废物好。”
玉如意心疼的看着他,伸手反握住他的手,轻声道:“我知道你不是废物,你想飞出去,就一定能飞出去,我陪你。”
褚至情扭头望向她,她唇角微扬,眼波流转,满满的温柔像是要流淌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褚至情忽然仰天大笑起来。
玉如意吓得连忙去捂住他的嘴巴,嗔怪道:“你这是作甚,想要把人引来么?”
褚至情忍住不出声,却还是使劲的笑着,仿佛痴傻了一般,一直笑着,笑得肚子痛了捂住肚子,笑到最后,眼中竟然蒙上了一层水雾。
“三郎,你这是……”玉如意有些心慌起来。
却不料,他一把将她拥入怀中,似乎是用尽全力的将她抱紧,勒得她有些不舒服,却又不敢出声。
“此生有你,褚某足矣。”
八个字,突然就从他的口中弹出,玉如意瞬间就怔住了。
第254章 一定要走
那八个字,在她的耳边萦绕反复,却好似永远都无法消失去一样。
不是没有听过他的甜言蜜语……可是,这一次,她却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这八个字是发自他的肺腑中,是来自他的心!
一滴泪,不知怎的,就从她的眼角滑落了下来。
两人就这样相拥着,默默无语,直到远方响起了一阵阵夜布谷的声音,好像是某种催促她的信号一般,褚至情这才慢慢松开她,双手扶住她的肩膀,一字一顿的道:“我要走了……有些话,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
“嗯……”玉如意点点头。
褚至情这才松开她,从怀中摸出来一封信,递给她道:“我想请你帮我做一件事,个中详情已经写在了这封信上。你看完后记得要立即烧掉,并且,这件事,任何人都不可以说,包括……凤歌。”
玉如意怔了下,凤歌不是和他一伙的么?
褚至情似乎看懂了她的疑惑,便道:“他只知我是风无声,却不知道我是为太子做事的……”
“我知道了。”玉如意点头。
那布谷声又一次响起,似乎催得很急。
褚至情伸手握住她的手,紧紧的,猛的将她往怀里一拽,还不待她反应,一个炽热的带着他独有气息的吻便深深的盖了过来!他吻得那么深,竟然忘记了给她留呼吸的余地,而她也不由自主的沉溺其间,感受心肺间的空气一点点被他抽走,整个人像是溺水了一般软瘫在他的怀里。
她都不知道这个吻到底有多久,只知道她渐渐清醒的时候,他已经不在她身边了,只看得到他在房顶上跃动离去的身影。
回到屋中,玉如意也不点灯,就着明晃晃的月光打开了信封。
随着信纸的抽开。一枚玉佩掉落了出来。
玉如意先拾起那玉佩看了一眼,没怎么在意,便展开信纸细细的查看内容。
信里的字不多,却是字字都让玉如意触目惊心。
那么重要的事情。竟然要交给她来办么?这件事,事关江山社稷啊!居然要让她一个小女人来帮忙?!
惊惶之余,她再次拾起玉佩查看,信中说这玉佩是丰林的手笔,她对着月光仔细的看了看,确定是丰林的玉佩。
这玉佩,是办那大事的关键信物,这玉佩是连环玉扣中的内扣,外面应该还有一个外环,外环内扣可以严丝合缝的相接。而外环的样子。褚至情已经在信纸上详细的绘画了出来,以他的画工来说,绝对不会绘错丝毫。
玉如意小心的将玉佩贴身戴好,又将那信纸烧了,这才回到床上躺下。
这会儿。脑子里再没有了什么顾虑思念,满满的都是自己能否办好这件大事的压力。
玉如意迷迷糊糊的到凌晨才睡着,可是还没睡多会儿,便又被珍珠叫醒了,说是老夫人召集大家共用早餐。
梳洗完毕,玉如意来到了老夫人的院子,褚汶带着谢姨娘坐在老夫人左边。而褚至忠褚至义两家人也顺着坐在右边,一个个显然都已经端坐着许久了,似乎就在等她一人,倒是把玉如意搞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给老夫人请了安,又给两个哥哥嫂嫂问了好,这才坐了下来。
老夫人今日似乎胃口不太好。只挑了素食糕点吃了几口便扔了筷子,只是默默的坐着捻佛珠。
玉如意看了看苏氏,又看了看褚至忠,脑子中又不由得想起了那晚上偷听到的话,继而又想起褚至忠觊觎自己相公的事情。又觉得恶心不已,更是食不下去,也随便吃了两口便静静坐着了。
满满一桌子的糕点米粥,可是,整个桌子上的人,却好像都不约而同的没有胃口一般,半个时辰的早饭后,桌子上的东西却剩下了大半。
撤了东西换了茶水来,褚汶先带着谢姨娘离开了,而后褚至义也和尤氏告辞,玉如意正要起身时,却被老夫人用眼神制止了下来,只得继续老老实实的坐着。
褚至忠又坐了一会儿,苏氏先行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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