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如意轻轻刮干净覆在上面的污渍,一边说说道:“这幅《洛神赋图》应是爹爹旺年所作,笔法和原画几乎一模一样,就连纸张笔墨都特意用的晋朝纸墨,若不是幼时亲眼见到过这画,民女也很可能看走眼……”她自然不能说自己异能的事儿,只能慌称为幼时见过。
文安公主步上前来,伸手轻轻拂过那几个字,喃喃道:“玉氏趣仿?”随即嘲讽道:“玉如意,你们玉家人,好本事啊!”
玉如意听言,已觉不对,慌忙又跪了下去。
“你们玉家人便是靠这样一手赝品来成就长安巨富的身份么?!”文安公主扬起手用力一挥,尖利的指甲竟然将画卷拉破了大半。
听到这里,玉如意心里一阵冷寒,当即便觉得身子有些发软,慌忙辩解道:“家父特意标明了玉氏趣仿四个字,就是为了告诉世人此物是赝品,绝对没有鱼目混珠的意思!求公主明鉴啊!”
文安公主冷冷笑道:“玉氏趣仿?这东西纯粹是欲盖弥彰!特意标识出来,让别人知道你玉家的东西能仿到什么地步,也可打响你们玉家的名声不是?!我记得资王叔当初便是因为在你们玉家买到了赝品,因而震怒抄了玉家对不对?想不到你们竟然不思己过!幸好,这东西今日是落在本宫手中,若是到了父皇手里,父皇还不治你们个欺君之罪!”
玉如意听言,当即便软坐在地,说不出话来。
褚至情见状,急忙跪倒,说道:“公主明鉴,临摹名人佳作之事在文人间常见常有,平日里至情也会手痒临上一幅。只是,这东西落入了旁人手中,被不良之心的人加以掩盖,这才变成了足以乱真的赝品!公主,此事决计与玉家人无关啊!”
“无关?”文安公主看了一眼褚至情,却见他忧心忡忡眉头深锁,心头泛起一丝酸涩,竟然有了几分不舍。但一转念想到这一切的担忧,皆是因为旁边这个女人,那丝不舍瞬间又没有了,冷冷说道:“三郎,不必再说了!来人!将玉如意关押起来,本宫要治她个大不敬之罪!”
褚至情慌忙叩首道:“公主真要治如意不敬之罪的话,请务必让小民代罪!”
文安公主听言,看向他,心头万分揪痛,皱紧了眉头问道:“三郎……你,你说什么?”
褚至情恭谨的答道:“一切缘由不过是起于此画,而此画是由我先拿给公主看,又送给公主的。若因此画而治如意的罪,至情实在心头难安。更何况,如意是我未过门的妻子,现又居住在我褚府,公主要治罪的话,至情难逃其咎!”
看着他言辞恳切的模样,看着他为了她而再次跪倒,看着他满口为她担责的样子,文安公主只觉得心中好像有把刀子在搅动,割得她疼痛万分,鲜血淋漓。
这还是那个少年么?这还是那个与他一同在树顶眺望宫外的少年么?这还是那个为了让她开心而不惜一切的少年么?
明明是从小的两小无猜,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抬头看向自己的眼中,不但没有了原来的爱意,反而多了生疏,多了冷漠,还有厌恶和一丝忌恨?
文安公主眼底有些氤氲……她只是简单的想将那女人从他的身边赶走,她只是简单的想要拥有从前那么美好的时光……却不料,竟然遭来了他的厌恶和忌恨!
她有些踉跄的退了几步,随后又看向那二人,此刻正并肩跪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她脑海中竟然浮现出一个,她绝对不希望想起的词——伉俪情深。
想到这里,文安公主越发气结,当即一甩袖子,大步离去
第120章中暑喂药
玉如意看着公主拂袖而去,心里满是委屈。都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今日,她算是真真切切的体验到了。
只是,她没想到,褚至情竟然会主动帮自己承担,凝视着他的侧脸,玉如意心中渐渐泛起一阵温暖。却默默的无法开口,一时间找不到话说……突然莫名的觉得,就算这样一直跪着,也挺好的。
似乎感觉到了玉如意的目光,褚至情扭头过来,双眸相接,褚至情淡然一笑道:“让你委屈了。”
只这一句,原本一直坚持的玉如意,眼泪瞬间便掉落下来。她不想流泪的,但是这温柔的一句话,却好似击破了她防备已久的心一般。她的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来。
褚至情似乎也是第一次见到她的眼泪,第一次看到她哭得这般委屈,恨不得立即将她搂入怀中安慰,只是,此刻众目睽睽,更何况公主此时正坐在内厅堂中远远望着这边。只怕,此刻的安慰会带给她更多的危险,所以他必须隐忍住,必须压抑下自己心中满满的怜爱,只化作一句:“如意,不哭。”
两人顶着晌午火热的日头跪了约摸半个时辰,只谢姨娘过来劝了一下褚至情,其他人都惧于公主的威严,没人来劝过。
此时,众人在正厅等着午饭,褚老爷不在,只姨娘和少奶奶们在堂里陪着公主说笑。
玉如意虽然身子强壮,但也顶不住这样三伏天的烈日,额头的汗水滴答滴答的落下,氤湿膝前的青砖,渐渐的,竟有些晕眩的感觉,似乎有些中暑。
此时。七岁的褚至爱抱着一个布偶蹦蹦跳跳的走过来,见玉如意和褚至情跪在堂前,不知道发什么事情。虽然只是年幼的孩子,但心里却知道什么人对自己好的。于是便慌忙丢了布偶过去扯褚至情道:“三哥三哥,你怎么了?快起来,陪小爱去吃饭好吗?”然后又扯了扯玉如意道:“三嫂三嫂,你也起来去吃饭吧?”
见到她,褚至情微微一笑,道:“小爱自己去吃吧,三哥三嫂犯了错。惹公主生气了。”
“你们犯了什么错了?小爱陪你们一起跪!”说罢便任性的跪在两人中间,一左一右的伸手挽着二人。
林姨娘此时不在家里,只有谢姨娘和梅姨娘在。得了谢姨娘的示意的眼神。梅姨娘快步走出来,一把将褚至爱拉起来,怒吼道:“你这小蹄子胡闹什么呢!找死啊!不许吃饭了,还不快给我滚回去!”
褚至爱被她拉扯得生疼,当即便大声的哭了起来。
文安公主在里面自然也坐不住了。无法再装作看不见的样子,只得无奈的对荷露说道:“罢了,让他们别跪了。”
见到荷露出来,褚至情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事应该不会往大了闹了。
“公主让你们起来了。”荷露传完话后,说道:“三公子。饭菜要凉了。”
“是。”褚至情先扶着膝盖起来,犹自觉得膝头有些发软,但还是稳稳站了起来。
玉如意却因为早上四处奔波本就疲累。现在又跪了半个时辰,双脚有些没知觉了,刚想站起来,膝盖又磕在了地上。
褚至情连忙过去扶起她,玉如意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却不料,眼前一阵发黑。竟然踉跄着倒了下去。
“如意!”褚至情急忙将她抱起,对旁边站着的梅姨娘吼道:“快去请大夫!”
文安公主见状,也快步走到门口,却正对上褚至情愤然的目光,一时间只觉得脚步格外沉重,怎么也无法迈步出来,只能无力的、眼睁睁的看着褚至情将玉如意抱走。
玉如意躺在床上,只觉得天旋地转,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到有一只手搭在自己手腕上,随即便听见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从脉象上看来,有些微弱沉涩,应是最近操劳过度,体力本就不支。加上没吃早饭,今日又天热,便中暑昏厥了。”
“大夫?没事吧?”二娘的焦急的问道。
“中暑发热而已……虽是小事,但也麻烦,需时时着人看着,可不能再发热了。最好弄些凉物,给她敷敷,免得头热坏了。另外,需让她早些饮药,不然,怕暑气攻心,倒时便麻烦了……”
“是,那就多谢大夫了。”褚至情的声音响起,“褚墨,送大夫出去,诊金多包一些。”
“多谢三公子了,老朽告退告退。”
“我可怜的丫头哟!”二娘抽噎着说道:“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消暑的东西。”
“既是中暑……”褚至情顿了顿,说道:“大娘,我去地窖里取几块冰来。”
“甚好甚好。”
随即,玉如意便听见褚至情轻轻推开门离去的声音。
“丫头啊……”
一只手抚上玉如意的额头,似乎是在轻轻拨开她额头细碎的发,随即便听见二娘自嘲的笑笑。
“你这容颜,与你娘当年真是一模一样。”
玉如意心头一惊,娘?二娘不是在娘去世之后才认识爹爹的么?怎么会见过娘?!
“可恨吉祥那丫头太不懂事,妄我为她费心安排!”
玉如意心中又是一惊,安排?什么安排?
“罢了罢了,毕竟你是我亲手带大的,既然你与我无间隙,以后便只能与你相依为命了……只盼平安那小子,别像吉祥那般胡闹就好。”
玉如意心中疑云满满,可是在听见二娘那句“相依为命”时,一切似乎又都变得不重要了。她一直都知道,二娘是个大智若愚的人,看起来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在乎,实际上心中很明白。
她也一直隐隐觉得当初婚事有变,肯定与二娘有关,可是,她那时还小,毕竟要依赖着二娘才能生存下来,加上二娘对她还是格外关爱的,渐渐的,那些不该产生的疑惑便也消失了。
当初二娘为了她,放弃了娘家锦衣玉食的生活,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亲眼见到的。
玉如意不愿意为了子虚乌有的猜测,为了那些原本可能是不存在的事情,亦或是就算存在也已经是过去了的事情,而影响现在的生活。
一阵凉风拂面而来,应该是二娘在为自己打扇吧。
感到这阵微风,玉如意更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是正确的,活在当下,活好现在才对,不是么?
许是这凉风让她舒适了,又或是心中的想法让自己安逸了,玉如意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来,褚至情捧着一大碗冰,边进来边说:“这天热得厉害,才不过从地窖过来,这冰已经化了不少了。”
“三公子走得这么快?”金氏有些惊愕,随即说道:“快坐下歇歇,你看你满头大汗的!”说着便要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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