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起说不清是什么心情的心情,高声说了一句,“哥哥,你怎么来了。”就走了进去。
他们还算镇静,哥哥马上很开心地走了过来。
“回京已经很长时间了,只有昨天才看到你,怪想你的。母亲让我给带点东西,都是你最爱吃的点心,已经交给厨房了。”
“其实能看见你就很好了,至于吃的方面嘛,家里的厨子很好,尤其是玲燕的粥煮的真的很香。哥哥吃过了早餐了吗,要不我让他们给你也来碗粥,今天早晨的粥很好。”
“他们煮了粥吗?我让他们给你准备的是三鲜馄饨,怎么你喝的是粥吗?”
永嘉皱着眉头很不高兴。
“他们怎么这样偷懒?”
糟了,早上我什么也没吃就过来了,正好听见他们说话,如果告诉永嘉我没有吃早餐会被他知道我来早了的。
“不是,我不爱吃馄饨,所以让玲燕另外熬的粥。”
撒了个小谎话,心里还不断的祈祷,千万哥哥不要想吃粥,我根本就没时间熬出来。
“哦,不了,我用过了早餐。你,……,一切都好吧。”
哥哥有些迟疑。
“好。多谢哥哥挂心呢。”
我点了点头,应答着。
“那就好,那就好。”
他好像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一时间我们愣在了当场。
永嘉也注意到哥哥有些尴尬,于是他们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比如今年的雪下得很好,屋子中多加几块煤什么的,然后哥哥就告辞了,临走的时候叮嘱我注意身体,不要着凉。我很了解他的意思,只是苦于无法对我言明。我也一样,我也想安慰他不要担心,可我也不能说明白。
永嘉送他出了大门,回到中庭的时候看见我依然站在这里,他走过来说,“你哥哥他,……”
话音都没落,外有小童跑了进来,在他耳边说了句,“沈大司马来了。”
我一听,连忙说,“永嘉,我先回去。”
他点了点头,对旁边的人吩咐了一句,“请舅舅到书房吧。”
我和这个人几乎是侧身而过,我只在进入垂花门的时候看到了那人黑色的玄狐披风和蓝色锦袍。我忽然想起了在护国寺的一次偶遇,却想不起他的样子,只记得是一个极虚弱的人,生命于他似乎是负担而不是上苍的赏赐。
翌日,雪后初晴,用过了早膳,永嘉站在回廊上。“今天有什么事吗?”他突然问我。
“哦,没有。”
他看了看天,“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冷,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有些向往的兴奋。
“那里我也是很久没有去了。……,你怎么了,怎么这样看着我?”
“……,没什么,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明丽的你,有些意外。”
这样的他有些陌生,有些令人担心。我其实很想他和我说一说那日哥哥和他说的,那些毕竟已经到了这样紧急的地步,可我却还是几乎一无所知。他越是这样的忽视,越是让我不安。
“回去多穿一些,我就在这里等你。”
“可是,这几天,……”
我想说,这几天正是新春,外面的人也不多,天气又冷,并且昨天刚从宫里出来,怎么也要在府中等一天,万一太后要召见,或是有什么赏赐都是要到宫里谢恩的。像永嘉这样没有来由的出门怎么也有些不合适。
他揽我进门,朝着正房的方向边走边说。
“难得就是这几天的清净,年一过又该忙了。到时候朝中的大小事情一多起来,想出门走走也是奢望了。我其实不是一个很安分的人,每天圈在这巴掌大的王府岂不委屈。”
听他这样说,真是有趣,扫淡了我刚才的担心。
“永嘉,不要贪心。这广厦数百间的王府要是再委屈,那叫那些小民百姓如何为生?”
说话间进了屋子,他取过了貂裘为我穿好。
“这话我先记下了,一会儿再回答你。不过有些我得承认,要不是祈亲王之尊,我的妻是无法穿上这样的贡品的。产自极北地区的雪域的这种貂算是极品,原本是纯黑色的毛皮现在现出的是淡淡的银白色,并且风雪不近身,这就是这种披风的珍贵,可以在一尺之外融化靠近你的雪花。”
我看着他一直在看着我,英挺的眉不是很舒展,带了些仿若幽怨的愁思,可这些都是一瞬间的。
“永嘉你该是天之骄子。不要再像这样拧起你的额头。”
我说着用手去舒展他的眉,却被他握住了我的手。
他笑了一下。
“所谓的天骄,也只是比旁的人多了一份担当,自然也就多了一份担心而已。但是我不是,我只是,……,永嘉而已。”
“好了,我们已经收拾好了。”
他穿上小童递过来的披风。
“芙儿,你嫁过来后我一直很忙,没有带你到处走走算是怠慢你了。这次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永嘉。”
“什么?”
“一会要是我忘了告诉你,我现在就说。我很喜欢那个地方。这将是我一生中最珍贵的回忆。”
他听了我的话,突然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看着门外。
雪没有化,外面是白茫茫的一片,映着门口的梅树妖娆而清丽,说不出的幽香充斥在我们周围。
半晌,他叹了口气,转过来拉了我的手,我们一起走了出去。
天还是很冷,即使我们都穿了披风,可还是无法骑马。永嘉本来说我们都骑马去,那样可以沿途看看风景,可他怕我着凉于是我们还是乘了马车。车里加了火炉,坐在这里暖暖的,感觉外面的寒风也不是那样的刺骨了,只是苦了随行的护卫,他们在寒风中依然凛然,骑马的姿势也英武如常。
我放下了棉布的帘子,转身看着身边的永嘉。
“起风了。”
“早上的时候我看了看天,估计要起风。大风另有一番感觉。感觉怎么样,冷吗?”
我摇了摇头。知道他此行的目的有些不简单,可我现在已经不想问了,但是总也要说些什么,于是问他一些以前的事。
“你原来认识我的哥哥们吗?”
“只是认识简御,其他的见了面知道是相府的公子们,至于谁是谁分的不是很清楚。”
“我还当你们不认识呢,昨天我还为你们介绍呢,原来我是多此一举了。”
“怎么会?昨天是我们大婚后第一次见简御,情势和以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怎么要重新认识一番。不然,……,这些也不用多说,我也已经近十年没有见到他了,那时我们还同在宫中读书,你的父亲是太子傅。”
“哦,是吗?”我问他。
“你不知道?”
我点头。
“恩,第一次听说。我只知道父亲三十年前恩科状元及第,却不知道他也是太子傅。”
他看了看我,顺手加了块碳,让炉子烧得更旺一些。这马车很是宽畅,我们两个人还加了一个炉子,一张小方桌也感觉不到狭窄。
“一般说来,可以成为太子师傅的人都是博学多才,人品好的端正君子。也许当时的姚相少年轻狂一些,可是瑕不掩瑜,他是少见的性情中人,……,只是很多时候,我们无法做到面面俱到而已。……”
这说的应该就是苻妤的母亲,那位名动秦淮的绝代佳人。我对她的印象已经模糊了,可是有记下的却是最难以磨灭的。她的容貌我已经记不清楚,单是知道她很白。她的样貌应该和苻妤很相象,但是苻妤缺少了她的妩媚。她的眼睛似乎有一种魔力,吸引人的全部精神再也无法自拔。
她当时以才貌双绝而冠绝青楼,自然在才上也是不让他人。她爱梅花,父亲当年专门为了她盖了梅园,种了千万树的梅花,可惜,梅园已经伴随着她的离去而毁灭了,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梅花,直至今天早上,我楼下的两株梅花破冰而出,我才再次闻到了久违的幽香。
如此一女子,不幸出身青楼,即使父亲遇到她的时候她仍然是清倌,可她的出身却是父亲一生的瑕疵。母亲不是很喜欢她,但是也不是很讨厌她,毕竟母亲的主母的地位无法动摇,她也就懒的花费心思去和一位姨娘争宠,而争宠是世家中最忌讳的,有损妇德。
永嘉继续说着。
“因为一时的动情而如此牺牲,是否真的值回那份真情?……”
的确,刘姨娘这人可以说是一生凄苦,即使曾经令多少王孙公子折腰,最后也是才子佳人的团圆结局,可依然逃不掉薄命。
她消逝在最美丽的时候,可她的女儿却担受了她的委屈。虽然这些我都不知道,但有一点我很肯定,母亲对苻妤必是冷漠的。不虐待也是好的,还指望好好待她,那也是骄傲的母亲所无法忍受的。
可我的母亲也很痛苦。
这件事中,每个人都不同的受到了伤害,而且每个人都是很深重的,拥有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难道这就是我们的命运,必须为了什么礼教或面子而强忍下痛苦和绝望?
“芙儿,芙儿,想什么想这么久?我说的话你可听见?”
听见永嘉叫我,我赶忙答应。
“你说的我都听见了,只是想起了小时候的事。”
“哦?什么时候的?”
“记得不是太明白了,也没什么重要的,……,对了刚才你说在王府住的受委屈,你说一会告诉我,那要说什么呢?”
呢,……
他掀开了马车上的那个棉帘,外面是茫茫的大雪。
“你喜欢祈亲王府里的流杯亭吗?”
不知为何他有这样一问,但是这样静谧的时刻,一切谈话都很和谐,所以让我有一种感觉,现在说什么都是应该的。
“喜欢。只要站在亭子中的任何地方都可以从九曲的细小水流中稳稳的取得酒杯。尤其是王府中引用的是活水,又用碧绿色的丝锦铺在水底,当真是流光溢彩。”
“那是我王兄的想法,那时的我们都还小,他还是太子,……,恩,他说如果给他一个庭院他就这样做,可是御花园中不能这样,沈家的花园也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