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木是一种很珍贵的树木,价比黄金,还是有价无市,同样大小的一块,分量可与钢铁相比,而且坚固性比钢铁更好,还遇水不沉,实在是用来打造兵器的最佳材料,竟然有人舍得用来做这没什么大用的令牌……”百里青解释着,语气中有着深重的惋惜。
“也不能说是浪费,至少铁木令牌,基本上没有仿造的可能,不是吗?”苏含笑道。
“像我这样偷出来另当别论。”秦月面无表情地陈述事实。
“被你偷了令牌的暗卫,后来怎么样了?”苏含笑想了想问道。
“再也没有这个人。”秦月道。
苏含笑一愣,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令失,人亡,编号作废,暗卫的管理果然严格。
“那令牌呢?”百里青问道。
“我给梅若水了。”秦月答道。
苏含笑点了点头,也知道在梅若水手里更有用,然而,目光落在手边的这一块上时,又不禁皱了皱眉。
暗卫?昨天的黑衣人?
“你怀疑,这块令牌是故意被丢下的?”百里青轻声道。
“失了令牌就等于被灭口,一个行事如此周密的暗卫,可能会犯这种错误吗?”苏含笑一声冷笑。
“那么,就算是有人如同月一般,偷了暗卫的令牌嫁祸?”百里青自语了一句,随即摇摇头,自己排除了这个想法,“昨晚那人并没有伤人的意思,只是来送信的,恐怕谈不上嫁祸。”
“何况,暗卫熟悉白云观的布防还说得过去,换成别人,我可要怀疑这里的侍卫都被买通了。”苏含笑继续道。
“话说回来,若是别人故意留下我们的敌人的标志,难不成是让我们不要相信他自己送来的消息?”百里青又道。
“一团浆糊。”苏含笑叹了口气。
“若是……真是暗卫呢?”秦月忽然道。
“呃……”苏含笑猛地一滞。
真的是暗卫?怎么可能……她忍不住苦笑了,她和凤后的关系,真正诠释了什么叫做“貌合神离、表里不一”,若说凤后好心给她送消息,除非他脑子坏掉了!就算送了消息,八成也是陷阱。
然而,若是别人,要说好心吧,不会留下暗卫的标记,要说坏心……又图个什么呢……
继续苦笑,苏含笑只觉得,不管那个人的目的是什么,但若是搅乱她的思维,很好,他已经非常成功了!
“或许,真的是暗卫。”百里青的话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怎么说?”苏含笑转头望着他。
—文—“我们都忽略了一种可能。”百里青道。
—人—“怎么?”秦月也看向他。
—书—“凤后,在向殿下示好。”百里青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
—屋—“哈?”苏含笑顿时呆住,半天回不过神来。
“你在说笑话吗?”秦月冷冷地道。
“世界上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百里青道。
听到这句千古名言在这个世界,从百里青嘴里说出来,苏含笑也被震了一下,随即脑子里活跃起来。
“凤后诞下女妖的流言已经不可抑制,在陛下心里也深深扎了一根刺,虽然陛下仁厚重感情,决不会因此废后,但凤后的威信权势早已和之前不可同日而语,甚至,宁王也被连累,几乎没有了登基的可能,除非……兵变。”百里青继续解释道。
“你想说,我们和凤后,已经没有了利益冲突?”苏含笑沉吟道。
“不管对于这件事,凤后知道多少,但他绝不是一个会因为仇恨而疯狂报复,扯着仇人和自己同归于尽,却让第三者钻了空子所收渔人之利的目光短浅之人。”百里青静静地道。
苏含笑想了想,点点头。
与其玉石俱焚,不如在现有的条件下争取最大的剩余利益,这的确是凤后的个性。
“最重要的一点,凤后和剑阁不合。”百里青道。
言下之意,那人绝不会希望自己拖垮了苏含笑,却让苏含香登基,使得剑阁笑到最后。
“所以,你想说,我们与凤后之间,是有合作基础的。”苏含笑听到这里,心情也平静下来。
“不错。”百里青点头道,“就算只是在表面上,凤后与殿下之间,也比和穆王之间的关系亲密得多,若是殿下登基,即便是做给天下人看,也会善待凤后和宁王,而穆王登基就难说了。”
“现在的凤后失去了最大的凭仗,占据不了上风,最多只能对付一面。”一直静听的秦月犀利地道,“对付穆王,结果依旧是我们得利,而凤后却会两败俱伤。对付我们……那个结果他更不愿意,恐怕骑虎难下了。”
“的确,所以,昨晚的黑衣人留下的信息,我认为,有八成可信。”百里青接口道。
“八成么……”苏含笑沉吟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若是……有梅若水的信就好了。
女皇病危,这个消息的真假是在太过重要,一旦判断错误,就是致命的伤害,在这个紧要关头,她没有错一次的资本。八成可能,还是太低、太低了啊。
知道她正在心里考虑这事的可行性,百里青和秦月都默契地没有打扰,只安静地吃着已经有些凉了的早点。
忽然间,晴朗的天空中传来一声清凉的鸣叫。
苏含笑猛一抬头,只见一点黑影流星一般俯冲而下。
“小黑!”她忍不住惊喜地叫了一声。
难道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这个时候玄冥宫的信件,无疑是等同一个在沙漠缺水三天的人,忽然看见眼前出现了一片绿洲!
几天的担心、忧虑、烦躁、举棋不定,在看到小黑鹰的同时,一瞬间化为乌有。
最终卷 如画江山 第十六章 情书
苏含笑笑吟吟地抬起手,让黑鹰落在自己的左臂上。
小黑鹰显然很不满意“小黑”这个绰号,很不合作地蹦来蹦去。
“乖一点!”苏含笑敲敲它的小脑袋,顺手抓住它的翅膀拎到桌子上,接下来它腿上系的铜管。
小黑鹰委委屈屈地叫了两声,蹦了几下,开始吃百里青喂到它嘴边的糕点。
苏含笑迅速抽出铜管里的薄绢展开,然而,一望之下,不禁傻住。
“怎么了?”秦月好奇道。
苏含笑的手都有些发抖,脸色更是红了青,青了白。
“出事了?”秦月的表情也凝重起来。
“的确出事了……”苏含笑道。
“怎么?”百里青也望过来。
“若水……若水脑子坏掉了……”苏含笑扭曲着脸,喃喃自语道。
“哈?”秦月和百里青对望了一眼,都是一片茫然。
“他要不是脑子坏掉了,怎么会给我写这种东西啊!”苏含笑突然提高了声音,随后重重的将写满蝇头小楷的薄绢拍到秦月面前的桌子上,吓得小黑鹰扑棱一下飞上了百里青的肩膀。
“什么?”秦月怔了怔,一手还端着茶杯,一手伸过去拿起薄绢。
“噗——”一口茶直接喷出来。
“月!”苏含笑赶紧夺过茶杯,一面拍着他的背顺气。
“这个……你确定是梅若水的笔迹?不是别人截了信件,又塞进这么个东西还整你的吧?”秦月铁青着脸道。
苏含笑白了他一眼,满脸的郁闷。
就是确定,所以才不可思议好不好?
其实也不能怪他们这么大反应,实在是……这写得满满的一张薄绢,竟然是一封肉麻到极点的情书!
华丽的辞藻,优美的语言,从文学角度上来说,堪称是一篇情书的经典文章,一字一句,深刻表达出了主人公对爱人深切的思念和爱慕之情,刻画出了一个深情而浪漫的思春少年形象。
可是、可是……问题是,写这封“情书”的人,是梅若水啊!
那个淡然的,羞涩的梅若水,平时就连一句“我爱你”都难以出口,想听他说几句甜言蜜语,还得天时地利人和俱全,那样的若水,如果不是脑子坏掉了,怎么会写出这种东西来啊?
“那么,你也确定,不是什么密语?”秦月抽了抽嘴角,又道。
“反正我们没有约定过,你倒是试着解读看看,这东西能拼出什么密语来着?”苏含笑无语道。
“我已经吐得够多了,不想继续吐。”秦月僵硬地道。
不过,被他这么一说,苏含笑还是重新将薄绢拿回来,从头到尾一个字一个字仔细读了一遍。
文法正确,用词正确,断句正确,没有任何地方有哪怕一丝不对劲的地方,更没有能作为提示的地方。如果这也是密语,那做这个密语的人也太失败了,不但瞒过了敌人,连接收的自己人也一并瞒过了!
叹了口气,她随手将薄绢抛在桌上,人往后一仰。
绢布就更没有玄机了,薄得透明的东西,夹层是不可能的,甚至做不了任何手脚,肯定会被看出来的。墨也是很普通的墨,说明了遇水会溶化,当然也不可能使用水浸火烤之类的方法。
“咦?”秦月的目光从薄绢上一扫而过,忽然坐直了身子。
“你发现什么了?”苏含笑紧张地道。
“为什么他让你代为问候百里青?”秦月道。
“当然是因为百里……”苏含笑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但话说到一半又不禁愣住了。
是啊,为什么呢?
虽然,只是信的末尾简略提了一句问候,看起来似乎很正常,但对于一封“情书”来说,写给心爱女子的情书后面竟然问候其他男人……格格不入啊。
就算是因为梅若水的个性不会忽略她身边的人,那秦月呢?梅若水明知道秦月也和她在一起,为什么只问候百里青,却只字不提秦月?的确有问题!
“给我看看。”百里青道。
“那。”苏含笑有些烦躁,随手把薄绢塞给他。
百里青看清了上面的内容,白皙的脸庞顿时飞起红霞,尤其信末的问候,更让他的心跳快乐几拍,似乎……有些心虚……
一声叹息,他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怎么样?”苏含笑问道。
“内容的确没什么奇……”百里青一边说,手指在绢布上拂过,忽然间,话音戛然而止,动作也僵住了。
“怎么?”苏含笑心念一动。
“女、皇、病、危……”百里青面沉如水,方才的羞涩一下子都不见了踪影,随即一个字一个字,缓缓地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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