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句话……”百里青迟疑了一下才道。
“嗯?”苏含笑疑惑道,“怎么?”
“我不喜欢鸢尾,不如野草一片。”百里青握着最后一张纸,一字一句地道。
“什么意思?”秦月听得莫名其妙。
“不明白。”百里青摇了摇头道,“这张纸上描过的字就只有这几个。”
“这些,的确是若水写得,毋庸置疑。”苏含笑忍不住笑了起来。
“神神秘秘。”秦月白了她一眼,不过看她笑得一副狐狸样就知道,八成是她和梅若水之间的秘密,这个时候用来作证明的。
苏含笑抬起头,脑中也回想起那一日,寒香殿里,自称喜欢梧桐和野草只因为“死不了”的梅若水。
“既然是真的,那就要好好合计了。”百里青将那些纸放回木盒里,沉静地道。
“反正我对灭了容家这件事还是很有兴趣的。”苏含笑笑眯眯地道,“那位容颜小姐,也真是好久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长得更像个球了。”
“容家现在还有多少人?”秦月冷声道。
“除了现在的户部尚书容珏一支,还有两房姐妹,不过都住在容府大宅中。”百里青答得很快。京城的显贵官僚的基本情况,秦楼早早的就做好调查了。
“这样……”苏含笑微一沉思道,“若水既然让我们乔装进京,又撤走了玄冥宫的人,而且这里竟然又外人来搜查过,说明了这件事一旦使用了京城原有的人手就会打草惊蛇。”
“你说……容贵君?”百里青道。
“和宫里的那位恐怕脱不了关系。”苏含笑冷笑道,“若水可是在宫里,如果只是一个容府,他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顾忌?”
“可是,能够在宫中压过玄冥宫和暗卫?”秦月扬起了眉。
“玄冥宫的实力本来就不在宫里,而是暗中监控江湖,而暗卫……因为凤后被软禁,一时间被压制到了最低谷,何况这两家还原本就水火不容,互相争斗不休。”回答的是百里青。
“那个男人,我竟然也看走了眼。”苏含笑耸了耸肩,不过语气中倒没有太多不甘或是后悔。
毕竟,容贵君一向给人的形象就是冲动、急功近利、目光短浅、心胸狭窄,谁也不信他会有如此深得城府,一直隐忍十几年。就连当初同在后宫的梅贵君都没有察觉到,何况不能随便接触女皇贵君的太女了。
“我还是不觉得那个人能做到这个地步。”秦月皱着眉道。他曾经在宫中监视暗卫的动作,对于这位贵君,反而比苏含笑清楚得多。
“他背后自然还有别的。”苏含笑了然道。
“你说……”秦月若有所悟。
“不错,这就是燕华选上穆王的理由。”苏含笑斩钉截铁地道。
“勾结南楚……他就这么希望自己的女儿登上凤椅吗?”百里青轻叹道。
“人的欲望,不能用常理来判断。”苏含笑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总觉得,这件事背后还有别的。”秦月道,“即便是为了皇位,勾结南楚也是下下策,南楚怎么会真心帮助大雍呢?若是大雍京城有事,我不信南楚会为了帮助容贵君和穆王出兵。而不出兵,相隔十万八千里,他们凭什么插手大雍的皇位之争?”
“百里,让秦楼重新调查一次容家,重点放在容贵君身上,尤其是他入宫之前的事!”苏含笑沉声道。
“我知道了。”百里青怔了怔才答应下来。
苏含笑的脸色却阴沉得可怕,如果如秦月所料,容家和南楚有更深、更复杂的关系……
最终卷 如画江山 第十八章 一网打尽
事不宜迟,苏含笑的决定是当天晚上就行动。
当然,杀人放火的事是不会让百里青参与的,可玄冥宫这个已经被发现的据点也并不安全,苏含笑想了想,还是把百里青送到了青衣馆,那里至少有秦楼能照顾他,而且也正好进行重新调查容家的工作。
在青衣馆后院用了晚餐,眼看着外面已经热闹起来,一片歌舞升平,苏含笑和秦月却是悄然从后门出来。
即使是去干灭人家满门这种事,她也没打算半夜里去。
或许深更半夜大部分人都睡着后容易下手,但他们两个人,要杀死那么多人,包括护卫在内,根本不可能不惊动任何人,在夜深人静之际,惨叫声反而更容易引起周围人家注意。
而刚吃过晚饭之际,人其实是很松懈的,尤其今天,秦楼那里得来的消息,容府隔壁的人家家里娶亲,摆了几十桌流水宴,人声鼎沸,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在这样的喧杂声掩护下,有人临死喊上两嗓子,也不会被注意到的。
“你打算怎么下手?”苏含笑站在阴影中,望着不远处华丽的容府,淡淡地问了一句。
“见到活人杀了便是。”秦月冷着脸道。
苏含笑顿时滴下一大滴冷汗,真是……很直接的作风!
“不然你想如何?”秦月转头瞟了她一眼。
“跟我来,先找到容珏再说。”苏含笑说着,招了招手,带着他绕道后院,看看左右无人,便飞身上了围墙。
时辰尚早,即便是孩子也没有入睡的,容府里虽然不想隔壁娶亲那样灯火辉煌,但也是人影绰绰。
不过,毕竟是太平盛世的一个官员家里,虽然有请保镖护院,但防卫却不甚严密,可以说是很稀松,即便是苏含笑一个人也够将这府里杀得一个不留——前提是,敌人只抵抗不逃跑。他们只有两个人,一旦开了杀戒,让人家有了反应的时间久麻烦了,即便是防守不够严密,但逃生密道之类的东西,却是富贵人家家里的必备。
两人越过几重屋宇,甚至是从两个护院的头顶上跳过去,也没引起下面的人的意思警觉。
果然是太平日子过惯了的,苏含笑撇撇嘴,落在一座楼阁上。
“怎么?”秦月停在她身边。
“按照正常的布局来说,那间应该是主书房。”苏含笑指了指前面一间亮着灯的房间,从窗纱上可以清晰地看到一个正提笔书写的影子。
“想不到你还有做贼的天赋。”秦月白了她一眼。
“那是建筑学!”苏含笑没好气道。
“先杀了容珏?”秦月道。
“不,是活捉。”苏含笑正色道,“记住,我要活口,她可是关键人物。”
“让你动手就是。”秦月不耐烦地道。
对于一个不会武功的文官,还要手下留情,对于只练杀人的剑来说,着实有点儿纠结。
“好。”苏含笑点了点头,猛地一窜,一掌劈开窗子,人已蹿了进去。
书房内,正写着什么的容珏猛然感觉到窗口吹过来一阵风,烛火猛然晃动起来,然而,还没等她抬头,脖子上一凉,已经被什么冰冷的金属物贴住了。
浑身一僵,她不敢就抬头,但眼角的余光分明看到了墙上映出的影子——一个女子手里拿着一把长剑,正架在自己脖子上!
几乎是同时,秦月也无声无息的跳进屋内,反手关上了窗子,整个过程不过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恐怕就算刚刚外面有人经过,也不会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八成是认为自己眼花了吧。
“什么人?”容珏只觉得背后都被汗水浸透了,手心一片湿滑。她不敢大声呼救,生怕引起了背后之人的杀机,压低了声音问道。
“容大人胆子倒是不小嘛。”苏含笑轻轻一笑,转到了她面前,但随着她的移动,锋利的剑锋却没有离开她脆弱的脖子半分。
“太、太女殿下!”容珏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但瞬间又变成了安心。
“怎么,觉得本殿下也就是吓吓人的纸老虎,不敢真动手杀了你?”苏含笑看出了她的心思,微微挑了挑眉。
容珏顿时僵了僵,好半晌才勉强道:“殿下,这里毕竟是京城,臣怎么说是堂堂一品大员。恐怕……不好交代吧?”
“本殿下杀个把人,还需要交代么?以前杀得难道还少。”苏含笑不屑道。
容珏愣了愣,才想起来,虽然现在这位太女杀伐果断,气势不凡,但就在大半年前,还不过是个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罢了。她再京城很横行霸道的时候,抢过的男人,打过的女人,甚至被她整死的实在不是个小数目,可是,即使有官员,也是写八九品的微末小官,还是在京城没有根基背景的,真要杀了朝廷命官,就算她是太女,就算有帝后的极度宠爱,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至少当初的梅贵君就公正严明。
“看来容大人是不信了。”苏含笑摇摇头,故意叹了一口气,一脸遗憾的表情,但手下可没有半分遗憾的样子,手腕一横,立即在容珏脖子上拉出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染红了衣领。
“住、住手!”容珏脸色发青,声音也有些颤抖了。怎料这太女竟如此狠,感觉到脖子上的剧痛,领口出的濡湿渐渐往下渗透,也不知究竟割得多深,流了多少血。
然而,就是这种心理上的恐惧,比身上的伤口更吓人。
“容大人,现在应该有一点相信了吧?”苏含笑笑眯眯地道。
容珏哪还敢回嘴,赶紧点头,但一动脖子,顿时一阵剧痛。
“只是放点儿血,死不了的。”苏含笑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现在怎么办?”秦月看了半天好戏才慢悠悠地开口道。
“怎么办……”苏含笑脸上露出深思的神色。
“太女殿下是有什么事需要臣帮忙吗?”容珏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赶紧问道。
“容大人果然上道。”苏含笑满意地点头。
容珏暗自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这位太女到底有什么目的,但既然是有求于她,至少性命应该无恙,至于之后……想着,她的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阴冷的光芒。
“那就请容大人带着本殿下进宫一趟吧。”苏含笑继续道。
“进宫?”容珏一怔,不自觉地问道,“殿下若要进宫,何须臣相陪?难道首位还敢拦着殿下不成?”
“容大人您是真不是道,还是假不知道呢,嗯?”苏含笑压低了声音道。
“臣……真不明白。”容珏道。
“不明白不要紧,只要……听话就行。”苏含笑也看不出她究竟是不是装糊涂,不过,真的不要紧,反正明不明白都是要死的嘛,也许做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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