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字拖鞋上方,距离粉嫩的指甲盖一指宽处,还能看到Marcjacbos黑色的字母。他的身后是复古的楼房,玫瑰红色的砖块,墙根丛生着绿色的小草,探着小脑袋,热烈而又奔放,鸢尾花热热闹闹地探出阳台,给这个古旧的小镇平添了几分无言的喧嚣。
我坐在露天的吧台上,一帧一帧地翻着相机中的照片,他的,我的,还有我们的,如果可以的话,我准备在他来年的生日送给他一本亲手设计的“爱的旅行”,里面满满的都是我和他的故事,8岁的余生生在一年一班认识了8岁的顾睿尔,如同芭比娃娃般扑闪着两只眼睛的男孩子,那一刻蛰伏在8岁小女孩心灵深处名为“嫉妒”的情愫滋生;10岁时,余生生和顾睿尔成了一衣带水的领邦,围着一条三八线斗得不亦乐乎,每天都能推成出新,相互搏斗的招数比和法海斗智斗勇的白娘子还要多上一百倍,“水漫金山”不过是其中一个微乎其微的小插曲;16岁莫子兮坐在16岁的顾睿后面,看着他瘦削的背和俏丽在脑瓜子上的头发,在昏昏欲睡的数学课上数着他黑色的发丝,老师那干巴巴的话语淡化成了毫无亮色的背景画,只有面前的男子像是从水墨浓重的油彩画中走出来一般生动立体,有时,莫子兮会用水笔戳戳的男生的后背,示意他把头低一点,不要当着她的视线。26岁时,莫子兮和顾睿在八秒钟再次相遇,他的手臂上搭着另外一个女子的柔夷,光鲜耀眼,仿佛所有的射灯都焦距成了一束,打在他如玉芝般健硕的身上,彼时,他居高临下地对司马奕说,“奕总,好久不见。”身上是Dior好闻的香水味,27岁的四月天,莫子兮和顾睿站在乌镇的连理树下,心里想的完完全全是另一个男人的气息,现在,在莫子兮的右手边牵着露着尖尖角的28岁,左手眷恋着已过大半的27岁时,我和眼前这个在我生命线中居留了泰半的男子携手在高德山庄的石房子前,听着他醇厚的声音,对我说“我愿意。”彩色的相片定格在他和我拥吻在亚维农断桥上,大朵大朵白色的云飘在湛蓝色的天空中,托着悬在空中的金乌,桥边是一片紫莹莹的薰衣草,迎风招摇,碧绿的河水淌向远方,流去的是湛绿色的生命。
那么,就这样吧,忘记高显,然后和顾睿尔在一起。
☆、四十,联姻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难得的,平素吊儿郎当的子裴竟然会当着我的面诵出如此高难度的篇章,“兮兮,你满面绯红色,莫不是红鸾星动了吧?”
我闻言,更是笑得如灼灼的桃花,只是将心事藏得更深,企图不让它从双眼中溜出来。
“子裴,只有你的烂桃花开了一树又一树,有愈来愈旺的趋势,却从来没能结出一个果子来。小心子渊娶了意素后,下一个便轮到你了。”
前一段日子,程氏集团有意和莫氏联姻,尤其是程家大小姐爱子渊爱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凡是子渊出现的场合,例如舞会或者寿宴,总有意素的身影,她画着夸张的烟熏妆,耳垂上挂着两串翠羽明珰,身穿露背装或者是开叉到大腿——根——部的旗袍,露出一大片白嫩的肌肤,总使人浮想联翩,脚上穿着满是闪片的高跟鞋,一步三晃。所有人都知道她在轰轰烈烈地追子渊,只有我那个木头大哥浑然不觉这个姑娘夸张的行为只为博得他的一回眸,直到意素的父亲带着一个数千万的项目找上了莫氏,明着的是问莫氏是否有意向合作共赢,暗里关起门来不过是以此为意素的嫁妆,问子渊是否愿意与程氏联姻。
那一天,我竖起耳朵努力地贴在厚厚的红木门板上,想一听究竟,无奈隔音效果实在是太好,就连细若蚊呐的声音都不能灌入我的耳郭,反倒一不小心太过于全神贯注,连里面转动门把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当外公打开门时,我还呈壁虎的姿势贴在门板上,一不小心便及其不雅观地扑在了外公的身上。
“哈哈,外公,你是不是吓到啦?”我一骨碌地站好身子,整理好四肢,谄笑着。
“兮兮,Howoldareyou?”
“Im27yearsold。”立正,摆正姿势,就像是当年军训一般站出一个完美的军姿。
“既然不是三岁的孩子,怎么还是改不了毛手毛脚的毛病!”外公瞪着我。
“莫老,小孩子难免好动,我倒是觉得子兮这样子很真,很可爱。”一旁的程封连忙打圆场。
我吐了吐舌头,正好看见外公那双滚圆的眼睛。
晚上,我还特意摸进了子渊的房间,看见他还是雷打不动地在翻看莫MALL的资料。
“子渊,子渊,你真的要娶意素吗?”我趴在他的书桌上,不雅地撅起半个屁股。
他连头都没有抬,用蓝墨色的钢笔在细细密密的文字下方划了一道横线,“怎么?”
“就是好奇,对,纯粹是好奇,大哥,你真的要娶那个程家的意素吗?”
“嗯。”声音云淡风轻的,好像不过是这只羊我要了,包起来吧。
“为什么啊,你和她见面的次数笼统都不过10次,就这么上了心?传说中的一见钟情?”我伸出十个手指头在他面前晃荡。
“说实在的,我连她长什么样子都没有看清楚,只记得她身上那一件满是羽毛的裙子。”他挡开我的手,翻过一页纸,眼睛都不眨一下。
“那为什么同意这一桩婚姻呢?子渊,长成你这样的,而且腰包中有着上亿的身价,完全没有必要担心要打光棍。”我抓起一缕头发,在手指上缠绕着。
“如果不是娶程家的女儿,也会是王家的女儿。”
“难道你看上她的嫁妆了?”我把两只眼睛瞪得老大。
“是,但也不全是。”
“这是什么意思啊。”我有些疑惑,真是越来越看不穿我这个大哥。
“兮兮,莫MALL要打造一家六星级酒店,四家五星级酒店,七家四星级酒店,这件事你还有印象吧?”他放下手中的笔,揉了揉眉角。
“当然。”那天我还在会议上发了两次言,多么深刻的记忆。
“莫氏对于星级酒店这些事并不熟悉。”
“而程家的主业正好是经营酒店。”我缓缓地吐出这句话。
“没错。有了程家的鼎力相助,我们的莫MALL一定全中国最好的商住中心。”他略显疲惫的双眸中忽然迸射出精光,就像是发现了羊群的狼。
“那又何必要以迎娶程意素为代价,我认为让他们注资就可以了。”
“没有什么方式能比联姻来得更为快捷,更为实际。”
“外公同意了?”
“为什么不?”
“可是子渊,你不爱这个即将成为你妻子的女人。”
“我也不爱其他女人,所以我许诺的不过是一场婚礼。”
“子渊,你该不会是喜欢男人吧?”我有些吃惊,毕竟,这么多年过来,子裴身边的女人走马灯似的,而子渊就像是一个小老头子,桃色绯闻的正宗绝缘体,就连很多狗仔都隐隐地有意无意在猜测子渊喜欢的不是女人。
“兮兮,你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他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我。
子渊的手机震动起来,我带上门,心里漫开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嘁,小爷我玉树临风昂藏七尺风流倜傥人称城北徐公的翩翩美男子,用得着去凑凑活活地去七拼八凑地过上一辈子吗?”子裴满不在乎的语调将我的思绪拉入现实中。
“如你这般的人,娶谁不是娶呢?不过是换个名字或者是身份罢了。”我刻意挖苦道,“就像子渊那样,连人家意素长得是圆是扁都不曾知晓,就轻易地允诺了一生一世。”
“不一样的。”他突然间收敛了刚刚那种玩世不恭的神色,正色道:“我不想为了婚姻而结婚,”他顿了顿,“至少,现在不会。”
我直直地看到子裴的眼底,我这个不正经的哥哥很少用这种一本正经的语气和我说话,除了上一次,他钉着我的身子,冷冽地对我说,“莫子兮,为了那种人渣,不值当。”
“当然,子裴,你一定会找到你心底的姑娘,她有着艳艳的才情与沉鱼落雁之貌。”比秦烟更好的女孩子,我默默地在心底加了一句。
他的眼底忽的一暗,瞬间又明亮起来,如果我不曾这般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恐怕也察觉不到如此之快的变化吧。
他玩世不恭地说:“那是自然,小爷我貌比潘安,你未来的嫂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反倒你,拜托你狠狠地刷几次信用卡好吗?不需要手下留情。别一天到晚一副怨妇样,咱虽然失了恋,但是不能失面子啊。
”你才……“我赶忙闭嘴,使劲吞下”失恋呢,你们全家都失恋!“他的全家不也包含我么?”子裴,你就放上一百万个心吧,我铁定能把自己在变成豆腐渣滓之前推销出去,没准还能给莫氏卖个好价钱呢。“我笑得眉开眼笑。
☆、四十一,没关系,我脸皮厚
我该如何与子裴说我与顾睿在恋爱呢?这是一件十分头疼的事。如果没有那个意外,我们两家也算的上是门当户对的,只是,他们家到现在还是认为是妈妈间接害死了他的小姑姑,所以,顾家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我的。想到这里,我的心情一下子低落了许多,又是一段不能公开的恋情,我好像与地下情很是有缘呢。
看着子裴一副神游在外的样子,我叹了口气,想来他的烦心事也是一大箩,我这点拿不上台面的小心思还是藏在心底吧,总归是可以找到出路的,虽然罗密欧与朱丽叶双双殉了情,但是,我们两家的恩怨应该不会结的如此之深吧?就如顾睿那天说的那般,我还没有漂亮到天人共愤,红颜薄命的地步。
我化了一个淡妆,勾着子霖的肩,神清气爽地走出家门,今天约了一大帮的阔小姐去逍遥,虽然,我并不是很喜欢那群女人,聚在一起只会叽叽喳喳地炫耀身上的饰品或者是现任男友,但是,这是做为莫家的小姐,所要承受的副作用。
子霖的神情总是淡淡的,游刃有余地一搭一搭和她们周旋着,但是,听着这般“哎呦,舟舟,你真幸福,男朋友竟然送你这么大的钻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