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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能做到部级以上的干部,鲜少有自己从一文不名奋斗上来的。更不要说乔之伟镇守的中组部,是所有重大人事安排调整的决策地。乔家人能有今天,到了乔思远这一代还能受着荫蔽,那是乔老太爷当年打江山种下的殷实。
知道老人家觉少起得早,乔思远也特意很早就起来了,早饭都没吃,几乎是踏着清晨的露珠赶到了西四北大街。他把车停在街口,再往里走就都是窄胡同了。
穿街走巷,闪过一道石墩,乔思远一脚迈进了一座门脸颇不显眼的四合院。从外面看,内里被一进一进的石墙挡着,毫无华丽的装饰感,只当是普通寻常人家的大杂院。可只有到了中进,才能感受到这座昔日王府院的沉淀和气派。
乔家老太爷此刻正一身白衣的站在一株老冬青旁,伴着音乐打太极,见乔思远进来了,也没有停下手里“左抱球、右抱球”的推打动作,直把这四十八式打完了,才笑眯眯的招呼道,“思远来了。”
乔思远像个孩子一样笑着叫道,“爷爷!”
听到老头子声如洪钟的招呼,正堂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梳着发髻的娇小老太太踱出来,年纪虽然大了,但仍能看出年轻时倾城倾国的风韵。乔思远又忙着叫道,“奶奶!”
“哎,哎!就知道你这孩子一准儿早来,等着你一起开饭呢。”老太太说完,就上厨房吩咐去了。
其实乔家这位奶奶,并不是乔之伟的亲妈,因此也就不是乔思远的亲奶奶。如今陪在老太爷身边的这位,若论辈分排下来,算得上是乔老太爷的第三房太太了。最早的原配夫人也是搞革命的,生孩子的时候难产死了,母子都没保住。二房夫人是乔之伟的亲妈,可天生身子骨孱弱,建国前的头一年没了,算是跟着乔老太爷一天好日子也没过上,着实命苦。
这第三房太太早年还是个小军阀的遗孀,革命胜利后,有一天被巡街的乔老太爷看上,直接就被收了。说起来,有的人就是命好,当年跟着军阀就吃香的喝辣的,那边刚一翘辫子,又赶上了新中国开山功臣的垂青,从此好日子更是又上一层楼。
这要是搁现在,乔老太爷就算个人作风不那么拿得出手了。可在早年的戎马岁月里不要太平常,连毛爷爷他老人家都不是从一而终的。
因为不是亲妈,乔父倒是不那么热络,可乔思远毕竟是从一生下来就叫“奶奶”,被老太太疼着长大的,因此早没了什么亲不亲生一说,关系亲密得很。
老爷子老太太还有宝贝孙子围坐一桌,吃着正宗的老北京早饭,焦圈儿、油条、豆汁儿,竟然还有小半锅炒肝儿。好久没吃这些了,乔思远敞开了肚皮,比在自己家吃得欢多了。
乔老太爷其实是打仗的粗人出身,反而没有那么多讲究。倒是正因为自己是粗人,对唯一的儿子乔之伟当初的培养是倾尽了心血的,也难怪现在乔之伟家里的规矩比老太爷这边还大。
“什么时候领孙媳妇儿回来给我看看啊,都说江南出美女,你奶奶就是江南女子。”这边没有吃饭不能说话的规矩,乔老太爷灌了一大口豆汁儿问道。
“什么美不美的啊,都这把年纪了。”老太太瞪了老头子一眼,却难掩喜色,这么多年了,仍旧是爱美的。
“我刚到那边,工作都忙不过来,哪有空谈朋友啊。再说,谈什么人,还得您和我爸那边把关,我自己说了哪算啊。”乔思远想到昨晚父亲和他的对话,情绪有点低沉,炒肝儿的香味都吃不出来了。
“屁话!自己结婚还不找自己喜欢的人。别听你爸瞎吆喝,别的事我不管了,你的婚姻大事爷爷还能做主。”老太爷说着说着,又冒出了当年打江山的匪气。
“知道了,爷爷,我争取早日让您抱上重孙!”乔思远享受着爷爷的宠爱,心头的阴霾也散去了一些。
“嗯,重要的是心地好,出身啊,家里有没有钱都是其次,你奶奶当初还不是军阀的姨太太,又怎么样?!只要别不靠谱儿就行。”老太爷一激动说话就有点搂不住。
一旁的老太太听到自己又被点了卯,不乐意了,“哎呦,老头子!说说就没正形,早八百辈子的事了,就你记性好!”
乔思远也笑了,可心里却有一丝讽刺的感觉。“不靠谱儿”到底应该怎么定义呢?
性格冷淡,家世背景有问题,还带着一个拖油瓶……
这算不靠谱儿呢,还是很不靠谱儿呢?抑或特别不靠谱儿呢?
作者有话要说:十多年前,我刚到京城的时候,有幸住过一回老北京四合院,还碰巧是个王府院。这么多年过去,对那院子一直念念不忘,以至于现在到了北京,总还喜欢往平安大街,西四那边转转。吃碗老北京的炸酱面,说起炸酱面,推荐一下增光路的海碗居总店,不是广告,真心好吃~胡同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现在很多官府私房菜馆都在里面。一天甚至一个礼拜只接一桌席神马的,听得非常恕A硗猓蚋鏊暮显核饺死醋。丫闪艘恢趾芨叨说南涯J剑旧鲜锹虿黄鸬摹S:感谢废柴蝎子mm的地雷~
☆、缘分
人和人能走到一起,百分之九十是缘分,于爱情是,于友情也是。
乔思远的爷爷和谢明森的爷爷,还有廖承轩的姥爷,三个人当初是出生入死的老战友。命运把他们投入一个战壕,不要说脾气秉性合不合这些,能没被不长眼的子弹崩了,都从枪林弹雨里活下来走到今天,就是性格再不对付,那也是值得珍惜的莫大缘分。
这份绵延了三代的交情,到了乔思远他们这一辈,就更是登峰造极。也和着是巧,三个小子竟然同年出生,一起进了Q大附小,然后又是Q大附中,自始至终一个班,直到上大学才按照各自既定的轨迹“分道扬镳”,但这十几年朝夕共处的,让友情想不开花结果都成了一件难事。
顾磊比他们三个是更纯的Q大系,从幼儿园就是Q大附幼,大学又是Q大,用他的话说,他已生是Q大的人,死是Q大的鬼。
四个人的关系好,有十几年的积累,也有顾磊在里面粘合的作用。谢明森就说,顾磊天生是一团浆糊,走哪粘哪。所以虽然顾磊不像他们三个家世那么显赫,这三个人却从没觉得顾磊在他们的圈子里有什么不妥。
今天的饭局也是顾磊攒的,有他在,攒局的事别人就不用费心了。乔思远到了大宅门饭店后,直接被一身清宫装的服务员领到了后院的包间。一推门,就看到那哥儿三已经到了。一贯的场景,顾磊和廖承轩互相挤兑,谢明森在一旁闷骚的抽烟。
“呦!市长大人驾到,小磊子还不快上茶。”廖承轩抬了抬弧线优美的下巴,飞扬的嘴角上带着邪魅不羁。
“我说廖骚骚啊,你能不那样儿看我吗,纵然我是一七尺男儿,也烧心啊!”顾磊最爱拿廖承轩那张妖孽脸开玩笑。
“你真有七尺?怎么算啊。”半天没说话的谢明森突然开口,上下打量着顾磊,一脸的不信任。
顾磊欲哭无泪,转投乔思远,“哥哥你可来了,快给我做主,这明骚和闷骚联手太可怕了。”
乔思远亦是一个帅气的笑容,“嗯,我给磊子证明,确实有七尺,算上起反应以后的长度。”
谢明森和廖承轩快笑趴下了,顾磊捶胸顿足,“交友不慎啊,交友不慎,我怎么就混到你们三个中间来了。你们都比我长得帅我也就认了,还要受你们这种欺负啊。”
顾磊这话倒是没说错,和那三只玉树临风、各自帅得惊天地泣鬼神的发小儿相比,他不仅不帅,还长得特丑,长脸,小眼,大下巴,高倒是够高,却看似弱不禁风的瘦啊,走起来飘乎乎的。顾磊介意自己的长相,比介意自己家里没那么大的权势厉害多了。
偏偏廖承轩还就喜欢往伤口上撒盐,“磊子,长成你这样儿也够不容易的,你这张脸,硫酸泼上得相当于美容整容什么的吧?要不要爷给你弄一瓶当精油使?”气得顾磊一个月没搭理廖承轩。
四个人嘻嘻哈哈的当口,“宫女们”开始布菜了,小姑娘们的眼神儿都往乔思远和廖承轩身上飘,两个男人的反应却截然不同。乔思远淡淡微笑,看似如沐春风,实则冷若冰霜,拒人千里;廖承轩左右逢源,看似躲躲闪闪,实则种马发情,来者不拒。
“骚,真他妈骚!”顾磊夹了一口菜,恶狠狠的说,“这就是去趟非洲大半年给憋的。”
谢明森不懂了,“听说非洲姑娘不是挺开放的吗,承轩到那边还至于吃不饱啊?”谢明森亦是标致男儿,但常年在部队里摸爬滚打,一脸黝黑,再加上不苟言笑,女孩子们对他倒是畏惧更多。
“这你就不懂了吧,”顾磊一脸贼笑,“那边是什么地方?方圆几百公里买不到一个安全套的地方啊。黑妹们个个有今天没明天,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吃枪子了,谁还顾得上艾滋病这种十年以后才发作的小打小闹啊。一半以上有病,你问骚骚他敢随便上吗?”
廖承轩也是大家出身,但和乔思远、谢明森走正道不同,他属于剑走偏锋的那一类。长年在亚非拉那些内战不断的国家倒腾军火,没事再飞趟东欧,从老毛子手里扫点冷战剩下的武器渣子,论吨的往非洲革命军那里卖。
顾磊刚知道这事的时候,曾经迈不过去这道坎。他跟乔思远说,“那边都死了多少老幼妇孺了,他还往那边卖军火,这得多伤天害理啊。”
乔思远在政界打拼,跟顾磊的接受程度自然不同。他拍着顾磊的肩膀说,“这个世界上不是非黑即白,总要有人踩着灰色地带生存。你不能站在自己的道德制高点上要求所有事。你可以不用他的钱,但你不能因此否决了他这个人,不认兄弟了。”就算把这一篇给翻过去了。
四个兄弟打打闹闹的吃完饭,廖承轩提议说,“等会没事的话,去趟采兴?带了几只家伙过来让你们爽爽。”
廖承轩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