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景淼正坐在副驾驶座后面,一上车她的注意力都在修海帆小朋友的身上,完全忽视了这个车子里除了司机还有其他人的存在。
修海帆不乐意地嘟起了嘴巴,小声地在景淼耳边嘀咕,“本来就老男人一个,非得让人时时提醒他有多老吗?”
景淼听得满头黑线,这个小朋友怎么会这么彪悍,现在的孩子都是怎么了。其实修瑜也不老,只不过跟这个祖国的花骨朵修海帆小朋友,他确实老了。
“咦,这是什么?”
小海帆见到景淼的包里露出的大红色鎏金请帖的一角,好奇地把它抽了出来。小家伙仔细地端详着上面的字,翻看了几张,忽然停了下来,探身到前排,指着那上面的字,邀功似的说得:“这个我认识,这是奶奶的名字,皇甫青园!”
景淼探过头去,小家伙确实认对了。她心里一喜,得来全不费工夫,是不是等会送请帖就容易多了?
修瑜伸出手来,将小家伙手中的请帖全部都拿了过去,很快地看了一遍,“世纪倾城?你在这里上班?”
景淼听得他语气平静无波,心里厌恶得不行,声音冷淡了下来,“是的。我们公司即将准备周年庆。”
修瑜今天身上仍旧是一套白色笔挺的海军军官制服,肩章上两杠三星尤其惹人注目。他不再说话,将那叠请柬扔到了一边。
“就凭你?傻站在阳光底下晒得跟什么似的。”
修瑜在前面轻笑了一声,语气冷硬。
景淼忍了又忍,后槽牙磨了又磨,冲动是魔鬼,她千万不能冲动。
车子停在了一栋小楼前。
“修海帆,下次再敢在幼儿园里装病,你试试,我把你送到老爷子那里去。”修瑜下了车,拉开了车门。
背着小书包的修海帆扭了扭,抓着景淼的手,躲在她身后,冲冷着脸的修瑜做鬼脸。
修瑜走在前面,打开了门,看着还磨磨唧唧站在太阳底下,大手拉小手发呆的两个人,冷声喊到,“还不快进来?家里没有人。”
修海帆立刻跟打了鸡血一样,扑闪着大眼睛,“姐姐,去家里坐坐吧。等会八八就走了,你给我做面吃好不好?你做得面好好吃哦。”
景淼就被小孩子单纯无辜卖萌以及夸奖迷得心软,也进了屋子里。
有素质的流氓
有素质的流氓
如同朴素的小院子里一样,这栋看上去有些年月的两层小楼房里面摆设的也极为寻常。
客厅较为宽敞,正中摆着铁红色实木沙发,古色古香的茶几上摆放着一束粉白色百合花,看得出来房子的主人是个极为有生活情趣的人。
景淼的目光随即落到了墙上的一张相片上。修瑜那时的样子还有些青涩,眉眼里透着阳刚之气,看上去清纯阳光,不似现在眉宇间总是有种痞气。
时间是把杀猪刀,景淼心里嗤笑,目光移到了修瑜旁边站着的一个和他模样有七分相似的男人。他气质上却更为成熟稳重一些。
她猜想这个男人应该是修瑜的哥哥,修海帆的爸爸。因为他旁边就紧紧依偎着修称为嫂子的女人,她手里正抱着还是小婴儿的修海帆。
景淼凑上前想把小家伙小时候粉嫩的样子看清些,小海帆小时候就跟个肉团子一样胖嘟嘟的,真可爱。景淼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不要像苍蝇一样盯着我。”
身旁忽然冒出修瑜的声音。有种被当场抓住做了坏事的错觉,景淼脸上有些不自在,忍不住一个白眼斜过去,“谁盯着你,你以为你是屎啊!”
话一出口,景淼就后悔了,因为修瑜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刀刻般立体的五官透着说不出的凌厉,强大的气压逼近,周遭的空气似乎也凝固住。
眼看着身材高大的修瑜一步一步不急不缓地逼近,景淼心里那个后悔啊,真想拿块豆腐当场撞死。
“那个,你别激动。你不是那玩意……修少,修团长,你比那玩意好多了。”
景淼慌慌张张地解释,身子也望后一步步退着,忽然修瑜提高了声音,“小心!”
景淼一慌,修瑜已经扑了过来。
却不是扑向她,而是为了保住她身后那只摇摇欲坠的景泰蓝花瓶。
“老爷子的东西,碰碎了一个角,谁都吃不消!”
景淼早已经僵直了全身,多年的家教告诉她,刚才的表现实在是失礼,她只敢小声地道歉,“对不起,那个,你能不能先松开。我保证不乱动了。”
修瑜温热的呼吸近在耳边,滑过她的脸颊,传来一阵热。刚才情急之下,她被他整个人都圈在了怀里。
“花瓶还没有放好。你别乱动。”
景淼哦了一声,乖乖地不敢乱动。
可是时间一秒秒地过去,他的呼吸仿佛就在她耳后似有似无地流连,酥麻的感觉一点点的,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湖泊,慢慢泛起一层层涟漪。
景淼忍不住脸往旁边一躲,闷闷地说道,“修少,请做个有素质的流氓。”
你好香
你好香
修瑜忽然有些心神不宁。
炎炎的夏日里,她不知道在太阳底下晒了多久,巴掌大的小脸晒的通红,汗水浸湿了她颊边的黑发,明明有些狼狈,却让坐在车里的他有种移不开眼的错觉。
生动如她,居然会想到偷偷躲在小轿车旁边混进军区大院。
修瑜忍不住提醒正在后座上玩玩具兴致正高,全无刚才出幼儿园时的病态的侄子,修海帆。
想到刚才的情景,修瑜的心里有些复杂,她对自己的侄子态度亲昵,对他却冷冰冰的。
这个情况让他不爽。这个女人是在想什么,都已经在床上坦诚相见的过的人,是在闹别扭?
不过她身上真的是香,有种沁人心脾的淡香,明明出了那么多汗水,但是却丝毫没有影响,反倒像是更浓郁了一些。
“喂,你用了什么香水?你好香。”他忍不住凑近她的耳后,又细细地闻了闻。
听到他跟个孩子似的发问,濒临爆发边缘的景淼楞了一下,这个时候他也终于松开了她。
景淼立刻蹦到了一边,远离柜子上的那些美丽却易碎的危险品。
“问你呢。”修瑜的手不过一眨眼地功夫又抓住了她的纤细的手腕。
景淼皱着眉头,这个男人有完没完,香什么香!出了一身汗!她瞪了他一眼,想起龙凌宇那天打电话时说的那些话,火气蹭蹭地就上来了。
“修团长,麻烦你放手。”
这个人不放,反倒更近了一步。
景淼的心里疯狂地想着那些话,真想咆哮着问他,事实是不是那样!
楼上忽然传来脚步声,景淼一挣,修瑜也顺手放开了。
小团子扁着嘴下来,哀怨地望向修瑜。他身后就出现了一个中年妇女,跟刚才在照片上看到的中年妇女非常相似,只是明显苍老了许多。
“小八——这位小姐是?”修瑜的母亲皇甫青园虽然是对着修瑜发问,目光却紧紧落在了景淼的脸上,非常自然地将景淼打量了个遍。
修瑜听到自己母亲明显提高了几个声调的问话,不禁有些头疼。
“她是——”修瑜顿了顿,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不知道这个妞的名字,转头望向她。
景淼下意识地露出一个微笑,“您好,我叫景淼,是世纪倾城的员工,今天特意来给您送请柬。下个月就将是我们公司的周年庆典,希望您届时能来参加。”
空欢喜
空欢喜
皇甫青园脸上保持着得体的笑容,一手牵着修海帆,缓步下楼来,接过了景淼手中的请帖。
她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眼里忽然闪过一道失望,语气淡了下来,“东西我收到了。我刚才也听小海说了,剩下的,我也会给你代送的。”
修海帆小朋友冲景淼狡黠地眨眨眼,邀功似的昂起了小脑袋。
景淼礼貌道谢,转身就离开了屋子。
屋外的阳光渐渐失去正午的气焰,余热未消,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地面上的热气奔涌而上。她微微皱着的眉慢慢舒展开来。
或许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这样想着,步伐也渐渐轻快起来。
……
屋内,皇甫青园正坐在沙发上,看着难得回来一趟的小儿子修瑜。
“小八,你最近有那么忙吗?怎么都不回家来看看我?你看看你,你的朋友里面,开这个世纪倾城的贺流舒,他都结婚多久了啊?你先前说不立业,不成家。好了,你现在终于升上来了,现在应该能空出时间来认真思考思考你的终身大事了吧!”
修瑜在一边听得头大,每一次回家都会被妈妈抓住,来一场紧箍咒。
几年前他还能以男人应该以事业为重这个理由搪塞住她的念叨,可是今年,自从他快要满三十岁,这个老太太就越来越着急了。
“好了,妈。我这不是才刚刚升职吗?毕竟我是因为立功才提拔上去的,总是有些人不服气,事情还很多。您别急,别急啊。多管管修家的长孙,你看看他居然装病,一出幼儿园就好了。”
本来在一边幸灾乐祸吃着西瓜的修海帆忽然中枪,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臭八八,每次都拿他挡挡箭牌。
皇甫青园何尝不清楚自己儿子的心思,想到刚才出现在家里的那个女孩,害得她白高兴了一场,忍不住叹了口气,“小八,你是不是还在怪你爸和你妈,当初就不应该为了那个人,就把你送到南海……”
“妈,你别说了。和这个无关。”修瑜忽然站了起来,将手中的帽子重新戴上,“部队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知道自己情急之下提了不该提的事情,皇甫青园赶紧走上前,冲已经打开门的修瑜喊到,“这个周末下午一点,记得去思慕咖啡厅一趟!”
修瑜脚步没停,大踏步出了院子,上了门口停着的那辆轿车。
皇甫青园目送着小车离开,直到消失。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阴郁,“你是我的儿子,我绝对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我就不信,找不出一个你满意的姑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