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县衙前,偷偷将名册放进了乐水县令书房内细口广肚花瓶里。被人押送往滁州时候,设计逃脱后遇到我们,就将滁州地图交给我们,等说了名册下落就自裁了。”
“所以你们要去偷花瓶?”金折桂虽劝说旁人的时候满嘴忠孝仁义,但她心里对这些所谓的忠孝十分不屑,若非她老爹金将军牵扯其中,谁做皇帝对她而言都一样。
玉破禅点头,然后说:“我们已经将地图送给我父亲还有金将军了。花老前辈可知道宁王一直在寻你?他们的人都想要从你手上抢了《推背图》去邀功。花老前辈不如假装献上《推背图》……”
“这是一招图穷匕见?”金折桂问。
玉破禅有些尴尬地道:“是请君入瓮,将耿成儒引出来,我们趁机将他杀了。群龙无首,料想朱统领看见出了大乱子,也不会再想着去跟一个小小村庄为难。”
瞽目老人道:“小官人,老朽原本也正有此意。”
金折桂沉吟道:“不可,太冒险了。需要从长计议才行。我们一共是一十一人,要救人,需要仔细想一想。要是杀了耿成儒,宁王还会再派了人来,来的人为了给耿成儒报仇,就会来追杀我们,杀不了我们,就会杀黎民百姓泄愤。到时候楼家村不遭殃,其他村子也会遭殃。”
“可是不杀他们,他们一样为难百姓。”玉破禅道。
金折桂道:“是以,就要想法子占了乐水县。”
“我们拢共一十一人,如何能占了乐水县?”梁松眉头紧皱。
金折桂道:“我们不行,可有的是人。如今需要推举一个人揭竿而起,叫那人领着乐水县的百姓守住乐水县城。既然滁州地图已经送到金、玉两位将军手上,想来他们以滁州为缺口,击溃宁王爪牙也指日可待。如今乐水有人起事,也能牵制住一些宁王兵马。”
梁松道:“不愧是将门儿女……”想起瞽目老人只说金折桂是花子规,便善解人意地住口。
玉破禅听到一句“将门儿女”,心中疑惑,继而释然,只当梁松在说他,“说得容易,当真要做,又何其艰难。要推举谁揭竿而起?”望了望众人,“只能是花老前辈了,花老前辈有老神仙之称,黎民百姓对自身生死无能为力,就会比先前更笃信鬼神。除了他,再没有旁人能担当此任。”
梁松并玉家四家将点头称是。
玉破禅说:“我们只能联络到上千人来乐水,上千人跟耿成儒驻扎在乐水县城人的人马比起来,实在不值一提。要如何才能将乐水县占了?”
蒙战冷笑一声,“要占了乐水县有什么难的?依葫芦画瓢,学着占瓜州城的法子去做就是了。”当初占领瓜州城的时候,就他一个人出面,因此究竟要如何“妖言惑众”他比谁都清楚,只是……“谁能叫乐水县里再打天雷?”
金折桂想了想炸粮仓的事,又想起自己跟楼家村里长吹过牛说乐水有地火,便说:“没有天雷,有地火呢。既然玉小官人要寻猪尿泡……”
“玉少爷要治尿床之症?”庞护院问。
“玉少爷怕跟女人生孩子?”武护院打量毛都没长全的玉破禅。
金折桂深深地看了武护院一眼,真真是天涯存知己,竟然遇到了个听得懂她的话的人,“还请玉小官人多寻一些来,还有草木灰、砂糖、硫磺,能寻来多少就寻来多少。请梁大叔去查一查耿成儒麾下有多少肥胖的有名有姓的人。”
“要草木灰、砂糖做什么?”玉无价问。
“做炸弹,既然玉小官人的人能飞檐走壁,就叫他们在县衙屋顶上放炸弹,叫全城百姓都看见。”
“那肥胖的人呢?”玉破禅问。
“烧了他们,震摄其他人。梁大叔武艺高强,能杀朱统领,就能杀其他人。蒙战大哥行动敏捷,声音洪亮干脆,就叫他张扬出那几个胖子多行不义被地火焚烧的事。然后由爷爷这老神仙出面卜算鬼神,到时候城里乱成一团,众人急等着推举人做头领,爷爷握有《推背图》,知晓宁王下场,再有人推波助澜,爷爷就是乐水县头领了。”
“活人,能烧的起来吗?要是架上木柴泼上灯油,又露了痕迹,让人看出是有人放火,起不了震摄作用。”玉破禅打了个哆嗦,颇有些胆寒地看着金折桂,只觉得她的脸孔在火光下越发可怖。
“所以要胖子,胖子油水多,就如没有灯芯的油脂。我们只要给他一个灯芯,点着火,那火就会慢慢燃烧。直到烧成灰烬。”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把可怜的玉公子吓着了
☆、枭雄奸雄英雄
场面,已经被金折桂掌控了。
萧萧风雨中,坍塌了一半的农舍里挤着一十一人,其中十人傻住。
雨水从破损的青瓦间漏下来,梁松脸上溅到雨水,不由地打了个哆嗦,他瞥了金折桂一眼,恍惚地想起这小女孩儿是极擅长主导局面的,譬如溪水边,她不肯喝溪水,也不肯将不喝溪水的原因说出来,乃至于叫他们一群人喝口水都不安生,如此也有了后来柯护院带着人作乱的事。可见金折桂一直在韬光养晦……
“好毒……你是什么歪门邪道的妖女?!”蒙战虽不是这群人里年纪最小的,却定是最单纯的一个,此时听金折桂说烧人,不由地不寒而栗,脱口说出妖女二字,又想自己糊涂了,这位不是金家的千金小姐吗?心里茫然,就依赖性地转头去看昔日十分疼爱他的三位长辈。
“怎么,你也要烧了我们不成?”武护院是个彻头彻尾的粗人,他没有那心细如发的能耐,见蒙战看他,并不知道蒙战是习惯性地要征询他们的意见,出口便是绝情伤人的话。
“哼,一身柴火样的骨头,能烧的起来嘛?要烧就烧你家公子。”蒙战嘟嚷一声,却见梁松冲他微微眨眼,收到了梁松示意他安心的眼神,别扭地安下心来。
“这主意十个人里头,只有三个能想到,这三个里头,有一个大奸大恶的,要指挥手下爪牙去做,这人兴许会成为枭雄;一个伪君子,顾忌名声、威望不肯将主意说亲自出口的,一定要叫属下说出口,这人大约会成为奸雄;还有一个,就是丫头这样不怕将个歹毒的骂名背在身上的……”瞽目老人感慨万千,心知金折桂是不肯叫他冒险,才豁出去不遮掩地说出这些话。这一路上,他早见识过金折桂见识非凡、诡谲多端,大俗大雅的事她都能侃侃而谈。若不是这样,又怎能带着比她更年幼的金蟾宫一路逃出来——可即便如此,他此时心里也不由地连连惊叹,又对金家令人匪夷所思的教养十分好奇,想金家算得上是阀阅门庭、簪缨世家,满朝人以从文为荣、从武为耻的时候,金大老爷身为长子,果断地从武,甚至早先差点与岳丈家为从文从武恩断义绝,不可不说金阁老、金大老爷是十分的有远见十分的有魄力。这样的人家,若他有命,真该去见识见识……
金折桂托着脸笑道:“那我会成为英雄吗?”
“不,你这种人,不但名声十分不好,下场也会十分的凄惨。”瞽目老人哀叹一声。
金折桂一怔,明白瞽目老人这是一招“欲抑先扬”,瞽目老人越将她的下场说得不堪,玉破禅等人才约会站在她这边思虑诸事,而不是一味地去想她有多歹毒。
“撇去你女子的身份不说,只你说出的话,就先震住了旁人。旁人会想,你能想出这等恶毒的主意,未必不会将这恶毒的主意用在我们身上。与其等你将这恶毒的主意用在我们身上,不如我们先叫你自食其果,尝一尝自己设下毒计的滋味。‘狡兔死,走狗烹’这话里,死的多半是你这种人……”
“花老前辈,”玉破禅心知瞽目老人那些话是说给他们五人听的,礼貌地看向瞽目老人,不经意地对上金折桂的眼睛,心里不由地打鼓,只觉得她看他,就像是在掂量他身上有多少油脂,先有些不寒而栗,随后又想,在家时,家中长辈们教导他察言观色,依着他的想法,能说出那些话的人,眼神要么是暴戾阴鸷的,要么是洒脱不羁的,怎地那花姑娘眼神那般平静?“花老前辈,晚辈决定……”
“少爷不可,少爷万万不能叫宁王的人抓住。是以,我们拿到花瓶,就要立时悄悄地回京……”玉无价心中玉破禅的安危为重,忙出声打断玉破禅的话。
玉破禅道:“无价大叔,花姑娘……”
“请玉小官人叫我子规吧。”花姑娘实在太别扭,金折桂可不想时时刻刻地以为自己被鬼子包围了。
玉破禅一怔,他怎会知道是花姑娘这称呼叫金折桂不舒坦,只当是金折桂有意告诉他不用太过客气,暗想花子规虽小,又是个江湖小女儿,但毕竟是女孩儿,怎能将她的芳名张扬得人人皆知,于是说:“花姑娘已经将为何这样做,如何做的道理一一说了出来,他们一老一小尚且体恤百姓疾苦,尚且知道要牵制住宁王兵马叫父亲跟金将军二人便宜行事,我们手上有两千家兵……”想起方才说只有一千,小小的尴尬了一下,“再有一路集结来的上千义士,配合小姑娘的妙计,胜算也不算小了。若不试一试,撇下他们一老一小走了,以后咱们也要落下个贪生怕死、胆小如鼠的名声。”
玉无价四人看玉破禅心意已决,便拱手道:“属下听八少爷的。至于九少爷身边还有六个身手了得的兄弟,不如将他们也叫来?”
玉破禅点头,又看外头依旧黑漆漆一片,说道:“不好,我们只觉得外头黑,却忘了如今下着雨,天色本就暗。只怕时辰不早了,还请梁大叔、武大叔、庞大叔进城去查耿成儒麾下那些肥胖又恶贯满盈的人,务必要叫烧他们的时候,全城百姓鼓手称赞才行。蒙大哥先将乐水县城里有地火的消息散播出去,免得到时候烧了人,没人懂得其中的意思,反而叫梁大叔他们白忙碌一场。无痕、无暇、无双三位大叔去找东西联络人。”
梁松三人拱手:“刻不容缓,就听玉小官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