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自由的向往,让她心生希冀。朦朦胧胧中,她似乎看到娘亲温柔地替她扎了童髻,娘亲笑道:“我的女儿定要嫁给好男儿为妻,莫要像娘,做了外室。”
阿昌是邻居家的好哥哥,甚是疼她,她说,长大后我要嫁给你。
然而,那日,一道凤红的身影出现在家中,一切都改变了。
那屋子再也没有娘的身影,只有她,只有她一人。那尖锐的声音穿破她的脑海,让她的心顿时慌乱了,“明日嫁给安平侯为妾,一切听从我的指令。”
一顶粉轿从侧门而入,阿昌在轿子后跟了好几米,她记得,那夜她双眼红肿,甚至恨透这安平侯府。
时间久了,她几乎忘了当初那纯粹的姑娘,忘了那呵呵直笑的邻家哥哥,忘了自己曾经信誓旦旦说着,长大要嫁给阿昌为妻的誓言。
她只记得做一个姨娘的逆来顺受,记得在大家豪门中失了权利便是命如草芥,记得皇后以娘的性命为威胁,个把月就要送些消息入宫。
然而,她真的腻了。
昨日,她以为,权利之梦正在实现,今日,她看着他手上那浅浅的伤痕。原来昨日也好,今日也好,都是梦罢了。
这番一想,她的心竟从未这般轻灵过,身子一软,她掩面哭了起来,为了这些年的空白,为了她幡然而醒的梦。
“侯爷……”她痛哭着,这被束缚的人生,被扭曲的灵魂终于受到了人世间最清澈的洗涤,这几年来唯一真实的泪也让她彻底地明白,一切不过是过眼云烟。
她哭了,哭了个彻底,辛酸的味道充斥在整个房屋。
尉迟站了起来,低眉看向那跪倒在地上泣不成声的女子,心头微微一颤,方氏本非如此,只是世道沧桑,染了她原本的颜色,如今去了浮华,一念之间已然沧海桑田。
不知为何,他并没有再向她拿解药,而是转身出了门。
这个夜,很是漫长。
待窗外的亮光透了过来,念青才辗转醒来,她怔怔看着腰上的手臂,嘴角慢慢勾了起来。“相公?”
尉迟揽过了她,亲吻着她的额头,“昨晚睡觉,腿往哪儿放啊。”
念青低头,才发现自己只穿了个小裤衩,两条细白的腿横跨在他的腰侧,她尴尬笑了下,立即将腿收了回来。
尉迟伸手一拉,那小裤衩顿时不翼而飞,只听得一声闷哼,念青眯起了眼,咬了咬唇瓣。“相公……”
男人低沉的呼吸喷在她的肌肤上,她浑身酥麻,脚趾深深扣紧,轻声哼了起来。
待两人穿戴整齐,芙儿也刚好入内,脸上却是挂着几分疑惑。
“爷,夫人,方姨娘求见。”
念青见芙儿双眼似乎在思量什么,便说道:“怎么了?”
“今日方姨娘很是奇怪,说话柔声细语,更是没有了那艳丽的装扮,很是素雅。”
念青闻言,眉眼一跳,今日尉迟也在自己床边,并未去了那偏屋,事情怎得越发奇怪了。
“请她进来。”念青说完,看了眼垂眉深思的尉迟,便看向门口。
门边出现一个身着素白的女子,女子的发简单绾起,只簪了白玉簪,脸上更是无半分脂粉。
念青双眼一亮,倒觉得方姨娘乃一清纯佳人。
“爷,夫人,方氏日前做了些对不起你们的事还请原谅。”说着,方氏磕头。念青惊了下,不免疑惑地看了眼尉迟。
尉迟双眼一眯,却是走到了文案便,拿起了狼毫笔写了几行字。
方氏看着念青笑了起来,“夫人,您这一生是有福之人,此生定要与侯爷相生相伴。”我也要找阿昌,此生只与他一人相依相偎,绝不离弃。
她嘴角挂着微笑,那幸福的笑让念青微微一愣。
方氏低头,又磕了一个头,接过安平侯递上来的一张纸,她笑着接了去,递上一个药瓶,她说道:“每日一服,半个月后再好好调养即好。”
“她在西城城门口那等你。马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说着,尉迟烨将那药瓶子收紧,看着方式撩开裙角,转身而跑的样子,嘴角浮起了温暖的笑意。
念青这会儿可糊涂了,见到那药瓶就要拿过来闻闻,尉迟说道:“这药强身健体,一夜可七次。”
念青眯起了眼,白了尉迟一眼,的确闻到了一些补气补肾的例如黄芪的味道,她眯起了眼,暗道,这色胚。
她看了眼方姨娘离去的方向,眼里闪过一抹疑惑,昨夜可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方姨娘刚刚拿的那纸,莫不是?
“相公,你给方姨娘写休书了?”
尉迟烨点头,却是亲了亲念青的发鬓,“丫头,今日是花朝节,答应了我要出去的哦。”
念青笑了下,想起今日的约会,便牵着尉迟的手走了出去。
草长莺飞,浅草葱嫩,人间似水如画,这迷雨霏霏之后,更是芳草青青,香气袭人。
花朝节,是人们踏青,赏江,放花神灯之节。
因着花朝节前后,繁花开尽,春绯迷人,人们耐不住春色诱惑,自然都会出来走走。京城各街小巷也是热闹非凡。
摊贩子一早就摆了各色花神灯,都是各家自己做的,花色各样,均是不同。
念青上了街便是笑看这些花灯,真是匠心独运,各色花灯倒在一根二人合抱的粗柱子上,依着样式的不同而层层往上,最下方的便是最常见最平凡的,一般穷人家的孩子便是买了这下方的花灯。
到柱子中部,花样就出现了令人称赞的巧来。
有着金鱼一样的灵巧身子,中间就开了小小的一方蜡烛可用的空间,这若是放水里,便是鱼戏水中了。
念青朝那最上头的花灯看去,她嘴巴微张,惊叹了起来,“真是妙啊。”
和敦煌莫高窟如出一辙的女子做贵妃侧躺之状,纤细的腿勾住一朵盛开的莲花,莲花中间点着一个蜡烛,那女子被描地活灵活现,一双眼睛正慵懒地看向前方,有着睥睨苍生之态。
尉迟看向那花灯,笑看念青,“看女子也能双目发光。”
念青觑了他一眼,小摊贩立即上前介绍道:“这花灯摆在这两年了,是花副将当初为了夫人亲自雕刻的,也因着这份缘由,我这花灯摆着也是不卖的。”
花副将在两年前为他的妻子所做?
念青不禁佩服这花副将,可是长情之人。
尉迟看向那花灯,却是笑了笑,让随行的侍卫买了两个花灯,便拉着念青往前走。
“把他给我带出去!”一家医药堂两个大汉将一个瘦小的男子推了出来,一边还骂骂咧咧,“只不过是给多要了一两银子,日后你家中上下有病就别到这来了!”
那瘦弱男子猛地咳嗽,双眼却的盯着着医药堂骂道:“不去你这还能去哪儿?”
没人理他。
念青转头看向尉迟,“这京城药铺子很少?”
尉迟道:“大锦的医术本也是精进的,因着开国之初先祖皇帝下令焚烧前朝的书籍,导致很多医书失传,好一些的也是放在了太医院。这民间的医术先天不足,现在后天只能懂得皮毛,缺了这博大精深的一角。”
念青闻言,点了点头,心里倒是起了心思。
走了几步,两人就到茶楼喝了茶,众人都在说笑,念青也点了豆子,磕了起来。
“听说了吗?今日花副将夫人去了宰相府做客,宰相夫人还亲自到门前迎接。”
“不是吧?我记得两年前花副将可是极其排斥宰相府,难不成还变成了宰相的人?”
“嘘,小声点,这整个大锦都是皇上的人,花副将又是将级,若还是宰相的人,大锦还真是平衡不了。”
几个平头百姓身着布衣上来便说:“听说了吗?据说花副将半年前突然性情大变呢,以前一到花朝节,他就会勾勒美丽的花灯给夫人,今年各家都上门求花灯,还被轰了出去呢。”
念青越听越好奇,这花副将似乎很是奇怪啊。
尉迟微微眯起了眼,喝了两口茶,便对念青说道:“丫头,我们去河边看看。”
念青笑着,跟了上去。
绿柳拂岸,细条飘飞,念青看那亲嫩的颜色,心情倒也大好,一条三层游船从河面而过,船上女子闷都说道:“东西都准备好了没?夜里有贵客到,别耽误了时辰,我看着天色一会儿就暗了。你们快检查看看琴弦,你的箫呢?”
念青听那妈妈的声音,不禁想得活色生香了起来,难道这船上还能有另一番风景不成?
尉迟牵着念青说道:“据说这艘红袖花船的糕点很是好吃。”
念青双眼一亮,便笑道:“晚膳时间到了。”
尉迟微微勾唇,便抱着念青,纵身一跃,只见那船微微摇晃,晃出了两个身影。
尉迟立即坐了下来,“妈妈,来一份水晶饺子,蜜汁火腿,香闷蟹黄,再来一份凤容酥。”
念青一入座,立刻观察起了船上之人,船上的姑娘个个千娇百媚,身形傲人,船更是用两三个屏风隔离几个空间,让这长达三十米的船空间更是富足了起来。
那妈妈见这两位的穿着便知道是大人物,得罪不起,只好劝道:“客官,这船已经被包下了。”
尉迟半句不理,直接坐了下来。
妈妈正要使了五大三粗的汉子来请神,眉眼一扫却是看到了这男人腰上的配玉,上面写着安字。
她立即退了两步,思量着接下来要怎么做,这安平侯到船上定是不能轰的。
正想着怎么办之时,尉迟的几个侍卫也都上了船。
妈妈脸上青筋浮现,额头突突。只好招待了人把安平侯要的东西都一一送上。
念青吃着喜上眉梢,双眼却是咕噜咕噜转,见一艘小船过来,念青喝了口水便看了过去。
船上一个身着青衣的女子在小丫鬟的虚扶下上了这花船,“夫人小心。”
副将夫人上来,扫了眼这花船,许是搁着屏风,她并未看到念青二人,只是眉眼发冷,可都备好了?“
妈妈立即点头,”均好了,副将夫人莫担心。“
尉迟抬眸看了眼那副将夫人,放下酒杯,却是有节奏地搭着杯子。
念青看去,这副将夫人,看过去仅有二十三岁大小,然而,眉头却有道不算浅的纹路。想必是平日忧思过多。
那小丫鬟见事情差不多了,便扶着夫人下船,”夫人,老爷又纳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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