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休息区外的白栎明望着远处神色不明的单薄身影,不知何时敛去了笑容,双眉紧锁,眉心更是挤出了几道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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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黎双手抱胸站在离林彦之不远的休息区内,视线牢牢地锁在摄像机前的两个人影上,心底的不悦像是无边的雾气,随着一遍一遍的“cut”,愈发浓了些。
不知这位安小姐是中了什么邪,一次又一次的犯错,不是直接闪躲,就是身体僵硬得跟石头一样,叫人看着就不舒服,还连带着林彦之也跟着错误频发,连连被骂,于衡导演的脸已经臭得叫人心惊胆战,片场也直接被一片低气压所笼罩,所有的工作人员皆是大气都不敢出。
虽说两人只是普通的唇碰唇,但一连几十遍下来,这秦二小姐的心也酸得跟泡在醋里游泳没什么两样。
这个安洛云……
秦黎的心底顿生不妙的滋味。
等到这场吻戏勉强过掉,暮色已经侵染了大片天空,秦黎见着向她走来的林彦之掩不住疲惫的脸庞,心中对男友的不满略微淡了些,但对安家小姐却是越发不待见了。
“快去把湿衣服换掉。晚上不是没你的戏嘛,家里刚刚打电话来,让我们一起回去吃饭,我已经答应下来了。”
林彦之点了点头,转身便往换衣间的方向走。
秦黎却是拦住了林彦之,瞅瞅四下无人,忽而风情万种地一笑:“等等,我不痛快,我还是先消了毒……”
说罢,便踮起脚跟,环住了林彦之的脖颈,却未想到,还没触到对方的唇,已被林彦之极为狼狈地躲了开去:“别这样,我还是先去换衣服。”
秦黎如花朵般艳丽的笑容顷刻间僵在了脸上。
望着林彦之几乎算得上是落荒而逃的背影,秦黎狠狠地跺了跺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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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步走入换衣间后,林彦之反手重重地关上了门,整个人如同瘫软一般靠在了冰冷的门板上。
后脑紧紧抵着门,好似只有如此,才能叫他混沌的大脑清醒一些。
他想用疲惫、劳累、敏感,诸如此类的借口解释自己的反常,却根本骗不了自己。
从第一次在试镜片场见到安洛云以后,从第一次在她眼中捕捉到神似那人的神采以后,他的心就像被无形的绳索捆住一般,用力一勒,便是止不住的疼痛和喘不过气来的压力。
满心的惊慌、后悔、内疚,从那天起,便如影随形。
因为无论从哪方面看,安洛云都是像极了颜斐欣。
演戏时的神态,工作时的拼命,思考时惯常的动作,偶尔瞥到,仅仅一眼,都让林彦之心惊胆寒。
明明告诫自己不要被迷惑,不能被动摇,却总是忍不住把视线往安洛云那边投去,看她对着助理微笑,看她与导演交谈,看她在摄像机前极具风采的模样……
要不是确定颜斐欣生前与安家小姐确实素不相识,绝无交集,他几次都忍不住想冲到安洛云面前去问问,问她是不是认识颜斐欣,是不是跟那人学过表演?
心中越来越觉得匪夷所思,但面上仍得装作一如既往的冷酷和平静,林彦之觉得很累,累得连应付秦黎的力气都没有。
而今天的那场吻戏,更是耗尽了他所有的心力。
初始时,安洛云一直不在状态,表情僵硬,屡犯错误,看起来确实像是新人初次接触吻戏时的无措和尴尬,这倒是让神经紧绷了多天的林彦之放松了些,毕竟安洛云与颜斐欣还是有些不同的,平时瞧她演技纯熟、经验丰富的样子,这会儿看起来倒真像是个新人了。
那时,宽下心来的林彦之还在嗤笑自己的多疑。
但是直到后来,当安洛云逐渐找回状态,慢慢进入角色、不再闪躲之后,一切,又都失控了。
当他吻上安洛云冰冷的唇,感受到两人交缠的气息时,心头蓦得一震。而当他抬头慢慢睁眼,迎上安洛云的目光时,连他的心跳,似乎都停止了。
羞涩中带着迷茫,无措中藏着期待,那样万般动人的目光,叫他的每一个神经末梢,都着迷地颤动了起来。
于是,连番吃ng的人,成了他。
换好衣服,林彦之看着镜中的人,深深吸了口气。
——看来最近自己的神经确实是紧张得过头了,连真实与幻觉都分不清了。等拍完这部电视剧,该给自己好好放个假,至少在短期之内,与那位处处透着诡异和神秘的安家小姐还是保持点距离比较明智。
思及此,林彦之整好衣领,推开了门,现在他该头疼的是,怎么把秦黎给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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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黎果真是气得不轻。
一直待林彦之取了车,一路把车开出了电视城,秦黎依旧是紧绷着脸,一副乌云罩顶的模样。
林彦之叹了口气,干脆靠着路边把车停了下来。
“今天是我不对,别生气了好不好?”林彦之单手搂过了面无表情的秦黎,唇边的笑容柔和了他面部冷硬的线条,“我只是有点累,淋了一个下午的雨,又挨了于导不少骂,脑子有些不清楚了,你就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听到林彦之的柔声道歉,秦黎的神色算是缓和了些。
她其实并没有像表面上那么生气,如此作为也不过是摆个礀态,如今见林彦之低声下气、连声道歉的样子,她自然知道什么是“度”。
秦黎向来是个聪明的女人。
偶尔发发小脾气,做做小女人,也算是增进情侣感情的一个小手段。但若是过了,反是惹得林彦之不快,便是得不偿失了。
在这点小手段的耍弄上,秦黎相信自己比她那位死去的情敌强上不少,毕竟颜斐欣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又臭又硬,从不晓得低头退让,也难怪林彦之会厌烦,转向她的怀抱。
况且,如今情敌已不在,向来对人冷酷的林彦之也只有对着她才会如此温柔,这让秦黎的心中也跟着升腾起了满足感和胜利的滋味。
林彦之刚才的行为怕是真的因为累了,应该与才见过几面的安家小姐无关,或许真的是她太过敏感了。
想清楚这些,秦黎也便敛去了面上的不快,转头娇媚地瞪了林彦之一眼:“你还不快开车,爸妈还在等着我们呢。”
待车子发动了,秦黎忽而轻快地笑了起来:“今天这顿饭铁定很精彩,因为我的好姐姐也被爸爸叫了回去。”
“你好像不太喜欢她?”林彦之握着方向盘,随口一问。
“又不是一个妈生的,她也从来没尊重过我妈妈,我为什么要喜欢她?”秦黎嗤笑了一声,“况且我这位姐姐向来自恃清高,除非爸爸的命令,几年都不回家一趟,这次刚从外省回来,就自掉身价做了安洛云的助理,真是丢尽秦家的脸面。”
林彦之见她脸色不愉,也就不再提秦落,自然地转开了话题:“你爸妈这么急找我们回去,是出了什么事?”
“听爸爸电话里说,好像是白家的二少从国外回来了。”秦黎抚着下巴笑了笑,“你也知道,白家二少向来比白栎明那位大少受宠多了,他这次回来,白家的动作肯定不小。而且,前些日子白家才跟爸爸联系过,似乎有结为姻亲的打算。”
“姻亲?”林彦之的手随着秦黎的话语颤了颤,似是连方向盘都抓不稳了。
秦黎倒是对林彦之紧张的态度很满意,反而“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白家应该是想蘀那位二少结亲,所以你放心好了,妈妈绝对不会把我嫁过去,让我受苦的。”
“怎么说?”
秦黎神秘地一笑,笑容中隐隐透出几分诡谲:“听说那位白二少一点也不喜欢女人,你说,妈妈怎么可能把她最宝贝的女儿往火坑里推呢?”
“你的意思是……”林彦之也有些讶异。
“这都是两年前的事了,是妈妈悄悄跟我说的。据说两年前白大少出事昏迷那会儿,白二少也出了事。那时候白二少跟他小情人的事可是闹得不可开交的,差点就把病重在床的白爷爷给直接气死过去了。听说安洛云在那时也被牵连进去了,不知怎么的出了一场车祸差点就没醒过来。白叔叔偏疼白二少,一点都压制不住他,还是白爷爷从病床上爬起来,用了点手段把这件事给压了过去。没多久白爷爷就过世了,这件事因为牵涉太广,也就没人敢提了。”
“原来如此。”林彦之顿时明白了,“你爸妈把秦落叫了回去,莫非就是想让她……”
“没错,”秦黎点了点头,“与白家的联姻对秦家来说利大于弊,白家势力这么大,爸爸断然不会拒绝的。秦落怎么说都是秦家的人,也该尽尽身为秦家人的义务了,不是吗?”
秦黎动作极缓地摩挲着下巴,笑容却是极冷。
☆、009兄妹
淋了一下午雨的安洛云拖着疲惫的身躯上了车,平常负责接送她的秦落有事回家一趟,与她请了假,安洛云只好召唤了安家的司机前来电视城。
此时累到极致的安洛云早已把活了两辈子都没有忽略过的形象问题抛到了一边去,她直接踢了鞋横躺在后座上,累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可还未等她缓过气,从嘴里挤出“开车”这句话来,就听到后车窗被“笃笃”得敲响。
安洛云恋恋不舍地一睁眼,就瞧见白栎明那张分外俊美的脸映在车窗上。
一个激灵,安洛云瞬时清醒了。
她楞是用最优雅的礀态坐起,顺好头发,摇下了车窗:“有事吗?”
白栎明掩去眼底的好笑,抬手将一个保温杯递了进来:“看你脸色这么差,再喝些姜汤吧。”
安洛云愣了半晌,还是伸手将保温杯接了过来。
这人……
白栎明对她莫名的关心安洛云怎会不知,尽管心存疑惑,有心保持距离,但她却从未在白栎明身上感觉到丝毫的恶意。
所以,白栎明所表现出来的好意,没有缘由的,她总是推拒不得。
安洛云摇上了车窗,双手紧紧捧着保温杯,唇边挂着一道若有若无的笑意:“开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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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伴着漫天星辰回家,一迈入起居室内,安洛云就毫无意外地看见她家大哥无声等待的身影。
心中微微一动,安洛云不由放缓了脚步。
安迦诺日日都会跟于衡了解她的情况,今天在片场这么大的动静,安迦诺不可能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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