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流霜,不想她太过忧心。我很早之前就曾经问过太医,太医虽然隐晦但是说出了事情,我的身体不可能在好转了,只能越来越差,既然结局已经注定就没有必要让关心我的人焦心忧虑了。
织锦端着午膳走了进来,把碗碟摆放整齐,便急忙用手帕沾着脸上的汗水,看我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便笑着说道:“这天如此闷热,可也不见娘娘像我们这般落魄,娘娘还真的是如此与众不同啊!”
“织锦,怎么说话呢?怎能拿主子同我们这些奴才相提并论,小心你的舌头!”流霜在一旁冷声的说道。
织锦听了流霜的话,连忙跪倒在地,向我叩头说道:“请娘娘恕罪,奴才一时口误,折辱了娘娘,奴才再也不敢了!”
“算了,不碍事,本宫不计较这些。但是织锦,流霜说的没错,你今后一定要注意言行,这宫中容不得人出错,起来吧!”我淡然的说道。因为我这人没那么多的讲究,所以从没有严格的规定她们要如何做,反倒是流霜一直在约束她们给她们立规矩。
“谢娘娘饶恕奴才,奴才谨遵娘娘教诲,今后定不敢再如此胆大妄为了。”织锦俯首在地,小心翼翼的说道。
只吃了几口饭便抵不住向我袭来的困意,流霜扶着我回到榻上,我的身子刚在床榻上躺好,便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太阳已经偏西沉沉的落下了。流霜就站在床边,目不转睛的看着我,见我醒来,倒了杯水送到了我的面前。
“流霜我睡了很久吗?怎么日头都下山了?”我喝完水低声问道。
“主子,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流霜?”她接过杯子,看着我问道。
“怎么会?你我在一起生活了大半辈子,我的事还有什么能瞒得过你?”流霜对我的事情一向上心,我的身体出现一点变化她也都知道,想必是今天织锦的一句话让她疑了心吧!
“主子,身体不适为什么不告诉我?”流霜显然已经不高兴了,虽然我觉得我不告诉她是为了她好,可是她不这样想。
“流霜古语有云:心静自然凉,我不像你们一样湿腻腻黏嗒嗒,你应该羡慕我的。”既然躲不过,那我就遮掩一下吧,当然效果可能不甚明显!
“主子,流霜永远说不过您,流霜明日就会宣太医。”她不在同我理论,放好了杯子说去为我准备晚膳,便出去了。
我无力地坐在床上,流霜要是一宣太医胤禛很快就会知道,可我并不想让他知道。我现在的状况用无力回天来形容刚刚好,胤禛其实也一定是心知肚明的,可是我依旧不想见到他皱起的眉头。
太医来为我诊病的第二天胤禛的手谕就到了,只是这手谕不是给我的,是给流霜的,无非就是一些要照顾好我的话,这么多年我已经听过很多次了。
九月末胤禛回到了紫禁城,差不多半年未见,他却没什么变化。处理完政事,回到养心殿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宣太医。这次来的不是廖太医,所以他没有廖太医的沉稳,只能强忍着恐惧尽量使自己平稳的回话。
宫中的人都知道,如果皇上宣太医问的是皇后的病情,那么多半回来的太医都会挨骂。不过好在这次胤禛还算冷静,没有和太医说什么一定要治好的话,只是话语冰冷得很。
太医走后,胤禛看着我久久的没有言语。我看着他略带沉重地目光,轻声说道:“我没事的,不用挂怀。”
“你每次都这么说,朕都听烦了。你们都这样,不拿身体当回事,生病了就忍着,你们以为自己是神人不成?”胤禛不悦的说道。
我们?能让胤禛如此痛心的人,恐怕就是。。。。。。“十三弟怎么了?”我出声的问道。
“十三弟一直在帮朕挑选皇陵的位置,可是他明明身体不爽却还亲自前往。随行的人给朕递了折子,朕传话下去让他回去休息,他却说他不亲自看着不放心。朕已经很焦急了,又听说你在宫中不适,你们怎么就不能多爱惜一点自己呢?”胤禛看着我,沉痛忧心的说道。
“那十三弟现在回来了吗?”我也不由得焦虑的问道。
“也才回来不久,朕已经让太医院使刘声芳任户部侍郎,这样一来既能随时为十三弟治疗,又能为十三弟分忧减轻一些压在他身上的担子。”胤禛幽幽的长叹一声的说道。
我的身体变成这样是陈年旧疾,可十三的身体说他是积劳成疾一点都不过。本来他的腿疾就没有治愈,再加上他办事一向尽心尽力,总是亲力亲为,这病也就越来越重了,如今十三的身体已经成了最让胤禛不放心的事情了。
天气渐渐转凉,秋天刚到我就已经穿上了厚实的衣服,寒冷是从胸膛中透出来的,总觉得自己像是个冰块一样,会冻住周围的一切。晚上躺在床上,如果胤禛不在我就只能紧紧的抱住自己,与寒冷苦苦的对抗着。
这些日子胤禛很忙,又是西北又是广东,又是选陵又是筑堤,我已经有好多天不曾见过他了。晴洛和韵瑶时常的过来看我,听她们说现在弘历和弘昼已经可以在朝政上帮上忙了,两个人的脸上又带着骄傲和自豪的笑容。
“齐妃现在如何?”我开口问道,弘时的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是他最后还是被除了宗室削了宗籍,死于雍正五年。从那以后齐妃很少出门,除了必要的场合你基本是看不到她的。她这一生一共有三子一女,可是现在却都不在了。
“齐妃。。。”韵瑶和晴洛相互看了一眼,最后韵瑶说道:“我已经很久没见到齐妃了,她很少出延禧宫,据说整日里只是参禅打坐。”她自小便跟随胤禛,到头来却落得个如此下场,女人的命运总是这样多舛与不幸的吗?
从佛堂出来天早就已经暗了下来,我走回内室靠坐在床上,打发了流霜出去,便坐在那里发呆。小时候的事情不经意的在脑中回闪,我现在已经很少想起二十一世纪的事情了,好似那是我的前世,已经变得朦胧不清晰了。
就像现在,我能在眼前看到公园,看到滑梯,看到好多的小朋友在哪里玩耍,还看到被父母牵着手的我。只是父母的脸庞已经看不清了,我拽着他们在那里疯跑,他们没有说我,只是跟着我移动。我的笑声清晰地好像就在耳畔,可是眼前的画面却中断了。
“爸爸,妈妈。”我看着半空轻声的说道。我已经离开他们多久了,久到我已经记不清他们的样貌了!如果我注定要回到清朝,如果我注定是乌拉那拉氏,那为什么要让我出生在现代,为什么要我幸福的生活了二十几年,然后抛下我的父母来到这个地方?我把头靠在床柱上,泪水潸然而下,不受控制。
门被打开了,脚步声响起,我伸手擦拭了一下眼睛,这才看向门口的方向。胤禛身着便装的走了进来,看到我仍旧坐在床上便问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没休息?”
“睡不着。”我鼻子有些囊的说着。他听到我的回答走到我身边坐下,看着我的脸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怎么了?哭了?”
“只是一时有点想家。”我看着他,认真的说道。
“你阿妈和额捏现在一定很好。”他以为我想的是将军府,所以停顿了一下如是说道。我在这个世上的父亲和母亲已经去世很久了,当时我身体很差,胤禛没有告诉我。等到后来他告诉我的时候,我只是苦笑了一下却什么都没说出来。从我来到清朝到嫁给胤禛,他们照顾了我十几年,这些恩情我永远都会记得,可是他们离世的时候我却不在身边,他们会不会痛心呢?会不会怪我不孝呢?
“我。。。”我好想把一直不能与他说的话告诉他,想告诉他我到底是谁,可是看着他的眼睛,刚刚积攒的勇气又在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怎么了?想说什么?”胤禛低声轻柔的问道。
“没什么,我有点困了。”我低下头,闭上眼睛说道。
躺到床里面,下意识的环住自己想为自己取暖,胤禛的手臂正好在此时拥住了我。“明天叫太医开一些温补的药给你吧,这么凉可怎么得了?”我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却把自己更向他的方向靠了靠。
已经到了冬月,天气冷得出奇,我蜷缩在西暖阁的软榻上,时不时的咳嗽着。流霜端了一杯温热的参茶给我,我喝了两口便拿它像是手炉一样的暖起手来。
“主子,听说怡亲王病了。”流霜开口说道。
“病了?病得厉害吗?皇上派人去了吗?”我放下杯子,坐起身子问道。
“今日王爷没有上朝,皇上问起户部侍郎刘大人说王爷病了,现在无法起身,所以没能来上朝。”流霜解释道。
这个刘侍郎就应该是胤禛调过去的原来的太医院使,他说十三病了,那十三一定是病得很重啊,否则以他的个性怎么会不上朝呢?
“流霜你派人带一些补品去王爷的府上,好好问问福晋到底王爷生的什么病,什么时候病的,然后马上回报给我。”我对流霜吩咐道。
刚过了午膳,流霜回报,说十三是发热风寒,可是病情来的很是凶猛,所以只一夜的功夫十三就倒下了。整日都在操劳没有时间休息,十三这个王爷过得比皇上还要辛苦。在在谈话间,胤禛推门进来了,我们向他行过礼他只是疲惫的摆了摆手。
流霜带着宫娥一应的退了出去,我看着没什么精神的胤禛低声说道:“可用了午膳?命人在准备一些可好?”
“十三弟病了,你听说了吧。”胤禛没有回答我,低沉的说道。
“嗯,我派人去打听过了,十三弟偶感风寒,但病得很重。”我坐下身子,忧心重重的说道。
“九月末他回京的时候,朕便不想他在出京了,结果他还是去了。随行的人来报说十三弟为了不打扰百姓,都是傍晚出行,有时忙起来一日只得一餐,他的身子就是这么拖垮的。”胤禛说的话语中自责的成分很多,十三一直是他最要好的兄弟,二人虽不是一母同胞可是感情却远远超出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