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父亲的话,凤未然一时失却了言语,琉璃色泽、明亮精妙得近乎虚幻的美目润染着分毫的诧异。
这个人……会做出那样的事吗……
纵然对萧墨隐百般厌烦,且本能地不愿接近,但,那人看起来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吗?杀妻?
作者: 茶茶1986 2007…10…28 01:35 回复此发言
92 回复:《流尘往生》(穿越时空+父子)by悯众生
“然儿,”凤致到底是经历过三十余年岁月的淘洗,再多的悲伤愤怒最终被理智掩下,“我不会救他们,甚至,如果我有那个能力,我会杀了这个人。”
当着萧墨隐的面不在乎地吐出这句话,他看向自己养子的眸却多少含了些歉意——然儿,这个孩子从来也没麻烦过他什么,这第一次拜托他却不得不拒绝。
凤未然垂下头。
——那与萧墨隐的儿子有何干系?闻人离的儿子,父亲你为何能对他这么狠心?
他很想质问,可是,话却堵在嘴边出不了口。
“可是,若这样说来,他是姑姑的孩子,更可算是我的弟弟……”退开一步,凤未然静静陈诉。琉璃色的眸中,逐步清晰的是一种执着不悔。
闻人离,这个人纵是他的血亲。那又如何?他们素未相识,比之陌生人也可!她的死,与他凤未然自己的事有何牵连?别说只是萧墨隐杀了她,就算是那少年杀的,只要是他愿意,他一样如今日般救人。
怔忡半晌,凤致终是长叹一声,负手转回朱色门廊,“然儿,我不会拦你。你心里怎样想,便怎样做,切莫让自己后悔……”
凤未然看着那离去的青色身影,忽然觉得心下涌上分悲哀。
爹,这些年是从来没有快乐过的……爱别离,求不得……
风起云涌,庭院深深,锁得伤满怀。
门,重重的撂上,惊起点点沙尘。只有四个字可以概括——扫地出门!
“……你还真是乌鸦嘴……”越镜尘双手环胸仰望浮云,悠悠道。
白衣男子答得温和谦逊:“过奖。”
“……好心态。”
◇◇ ◇ ◇ ◇
推开房门,一时竟然被四起的灰尘呛得猛咳一阵。凤未然无奈地按着额,再无奈地打量着那座草庐里人躺在上面翻个身就会滚到地板上的小床。
“看来……只能挤一挤了……用来炼药的房子,将就吧。”
这座草庐盖在息凤居后山,简陋,却非常宁静,很是适合医者静心习药理。平日,惟独凤未然一人住在里面,彻夜研读医书、打磨药草,也不觉得简陋。此番一看,却实在是难以拿出台面……只是,这已是不得已的下下策。
“有劳公子。”萧墨隐柔淡有礼道,抬足步入室内,衣白如雪的下摆已染上点污黑。
“你等一下,我先打扫……”凤未然伸臂欲拦,却怔然见那人已立于室内,身体如同透明穿过他的手臂!或者说,在他伸手的那一刹,那人以快得根本不能觉察的步伐一瞬闪身而过,而身形之快使他看起来如脚踏实地一步步走过!
跟普通的大夫不同,生养于凤家,凤未然自小习武,甚至在这个世上能伤得了他的人屈指可数……
“你爹他好厉害……”转身,苦笑着望向懒散站在他身后的黑衣少年,凤未然小声评论。
越镜尘深邃如夜的眸微眯,笑出调侃慵懒,“他叫萧墨隐。”
凤未然迷茫地思索,骤然灵光一现。
“原来是魔教教主。”
纵使再孤落寡闻,这个名动天下的人也绝对不可能没听过!毕竟,人人欲除之后快……但,对于这位教主的武功深浅多有争议,素来没个定数……今日一见,只能说不负其名声。
“你连自己的姑姑嫁到哪里都不知道?”
“呃……”
“还真是不问世事啊……”轻笑一声,越镜尘跨越晾在门旁的人,径直走向屋内一直浅笑盈盈的白衣男子,“现在后悔救我这个大魔头的儿子还来得及。”
凤未然冷哼以对,当作没听见这句话。一转神,凌厉明亮的眸又扫回萧墨隐身上。不客气的语气丝毫不收敛:“你,跟我出来一下。”语罢,红衣一闪,直入密林而去。
萧墨隐悄然跟上,白若霜雪与红如烈火的身影消逝在叶布下的阴影之中。而,屋内唯一剩下的人,淡漠地收回视线,似乎未看到床上那层薄淡的灰,翻身仰躺,眸里冷定的光芒仿佛黑夜燃尽成为死灰般迅速湮灭下去。
眼,无半点光彩。越镜尘很了解自己的状况。昨晚的风波四起,伤上加伤。那男人靠着自己时似是渡了些内力过来,但……
……似乎……濒临极限……
当身体超过了这个极限,惟有灭亡。
脑海里重复着一个场景。耳边是惊涛咆哮和爆炸的声音,冰冷而漆黑的悬崖,地上越积越多的鲜红液体……
同样是濒死。那时,对死亡却只有一声轻描淡写的感叹——原来是这样……
原来死是这样的,只是这样的。
现在,某些感触却悄然而变。思维里仿佛有一处空洞,承载的满是疑问。
应该死吗?
伸手,在眼前展开修长的五指。不含情绪的眼神刹那滞凝又刹那平静。 平生唯一一次对生命置疑,却不曾想过,这时候的生死已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握,生否,他竟完全决定不了!
活不了多久了啊……
“他活不过半年!”凤未然笃定地说。
“病情持续恶化,伤还不断,更重要的是……”艳丽的容艳一贯明朗,此时竟然出现了类似于恨意的感情,“那个人伤他的武器上除了麻醉药应该还涂了一种很厉害的毒,我竟一时看不出是什么类型的,拖延到今天,只怕解起来很困难了……”凤未然咬紧下唇,竟再说不下去。
白衣男子那让人如沐春风的笑不易觉察地顿住。“半年……?你……不能医好?”柔软如羽的声音无异常,轻柔低悦。
凤未然烦闷地摇头,答到:“可以是可以,但即便如此,他顶多也只能活到不惑之年……”
“还有二十五年……”萧墨隐绽开一个昙花一现般的微笑,铅华洗尽宛如初生,欣慰,却又……无奈。
心中乱得如缠成一团的蛛丝,凤未然完全没有留意对方的行为,说下去:“紫苏、枯矾、通草、天南星、蓝血……却有一味药,我始终算不出是什么!若配得成这药方,这个病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此刻配出的药,竟然与冷岚冰当初所说的惊人地相似,仅仅少了味“赤泪”!
作者: 茶茶1986 2007…10…28 01:36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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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闭目调息中,却是一阵突兀的扣门声打破寂静。指骨不急不缓轻轻击打在木制门扉,声音清脆。越镜尘叹口气,认命地坐起身。
“父亲?”反射性唤到。然而,这声询问刚出口,他就知道自己错了。那个人,断然不用敲门。
声音停下,门外却迟迟没有人回应。
略一思索,越镜尘也立刻就猜到来人。“请进,冷楼主。”
木门轻开,一室淡金色的阳光泄入。柔光中,门边立着一个清冷美貌之人。星眸红唇,隐然带着不食人间烟火之气。
冷岚冰只是漠然地看着床上脸色略苍白的人,未再往前走一步。“我方才在门上看到萧教主给你的信儿了。”终于开口,他却说了这个。
越镜尘挑挑眉,漫不经心道:“走了?至少会走六个时辰吧。”
“一天。”
“哦。”猜的果然没错。总坛里相处那三年,这人很多习惯他都摸得一清二楚。比如,如果他要离开六个时辰,就一定会挑个生怕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留个书。 “何不进来坐坐?”越镜尘笑得一脸愉悦,也满眼讽刺。
清冷的美人怔了下,终是一步步挨近那床。距离拉近,脸上竟上了分茫然与疼痛。只因精通医术,望闻问切,单单“望”这一项,他就看出对面人的状态……有多不好!
“你现在……竟是连半点内力也提不起来了……”冷岚冰喃喃自语,甚至有些失魂落魄。
越镜尘不以为然。若说起来,他的内力对他发挥实力并无多少影响。
“当着矮人,别说短话。还是说你就喜欢揭别人短?”
“我不是这个意思……”冷岚冰急着解释,眸中的情绪再不能用一个“清冷”的表象就能掩饰。
“冷楼主莫急,在下没有逼迫的意思。”越镜尘悠悠闲闲说到。
冷岚冰定定地看了他许久,忽地垂眸。“萧公子,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请教。”
“能为楼主解惑实为在下之荣幸,请说。”话一出口,越镜尘自己却控制不住莞尔一笑,为了他今天奇怪的说话方式。
“萧公子……为何在那么短时间内就如此信任凤未然凤公子……?”
等了半天,想不到对方竟挤出这样一句话。越镜尘淡笑道:“难道他不值得?”
冷岚冰被这句话噎得无语,倒不好再问下去。“的确……值……也罢,我的确是做过太多对不起公子的事了……”
“好说,”越镜尘冷静地切断对方的话,直入主题,“不如说说你的来意?”
三十一
“若我说探望公子,你可信?”冷岚冰负手而立,双眸片刻不离那懒散的人。
“无事不登三宝殿。”越镜尘眼也不抬,淡淡说到。无趣中甚至开始以指风劈开自己的发丝来寻乐。
话已至此,再无说下去的必要。冷岚冰伸手探入怀中,掏出一个黑木雕花匣。“这东西,你给凤公子看了他便知道了。”
这个东西让人惊叹。
黑木匣,固然精致。但只这一点不足以让人惊叹。
奇异的是,匣子里面,似乎正有什么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