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天下第一庄内--
风衣正独坐在凉亭中饮酒,端杯的指缝中流泻出的哀伤,竟让夜风都感觉到了一丝心疼。月光悄悄缭绕在他的四周,仿佛是无数盏慈悲的灯,想将他心中的伤痛彻底洗涤。
“风衣!”一抹蓝色的身影在没有惊动第一庄任何侍卫的情况下,静静立在了风衣的面前。
“请坐。”风衣淡扫了眼三王爷萧逸,语气不含一丝涟漪的说道。
“你莫非已经猜到我会来?”萧逸的眸子凝视了眼风衣,然后缓缓落座在了风衣的对面。他一人在亭中饮酒,可石桌中上却摆放着两只酒杯。
“明日你和萧卓便要正式开战了,所以我想…你应该有些话要跟我说吧?”风衣举起酒壶,给萧逸面前的空杯斟满了酒。
“如果可以,我其实并不想跟你对战!”萧逸端起酒杯轻抿了口后,眸光深邃的看向了风衣。
“就算我不跟你对战又怎样,你以为没了我,萧卓就会放弃这场战争吗?”风衣淡然一笑,然后仰头将杯中的酒饮尽了。
“他固然不会放弃战争,可是若没有你的相助。我和他的战争将会提前结束,而流淌在圣龙王朝大地上的鲜血亦会减少很多。”萧逸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眸子认真的说道。
“你…是在抬举我吗?”风衣凝视向了萧逸,眸光宛如海一般的深沉。
“你不是个喜欢杀戮的人,而同胞相残也并非我所愿。风衣,希望今夜你能给我个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萧飘缓缓开口道。
“你我对弈一盘如何?”风衣没有直接回答萧逸,而是双眸含着淡笑的扫了眼萧逸。
“可以,不过希望对弈完,你可以给我一个答案。”萧逸回赠了风衣一抹淡笑。
“也许,我给的答案,并非是你心中想要的答案呢?”风衣微挑了挑眉。
“最起码我尝试过了,也不算白来一趟。”萧逸耸了耸肩,脸上朗然一笑。
片刻的时间,石桌上的酒壶和酒杯已经撤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棋,而同时在凉亭的檐角上,赫然添挂了几盏红灯笼。
“你既然是客人,便请先落子吧?”风衣的手一摆动道,一抹夜风袭来,与摇曳的红灯笼缱绻缠绕,让他的白衣和青丝在翩然起舞中平添了几缕高深莫测的气息。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萧逸并未推让,而是拈起一枚黑子落在了棋盘的正中央。风衣亦拈起一枚白子,嵌在了萧逸之前落下的黑子旁边。萧逸则是挑眉看了眼风衣,随后再次跟着落下一子。两人衣袂随风缱绻飘飞中,青丝拂动下,棋盘上的黑白棋子亦落的越来越多。
风衣所落下的每一枚白棋似乎都是紧追不舍,相反的,一向棋艺高超的萧逸所落的每一枚黑子却没有半分的杀气。
“该你了?”风衣抬起了头,眸子漫不经心的扫了眼萧逸后,缓缓开口道。而萧逸的眸子则是有些诧异的看了眼风衣,唇轻启了下,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选择沉默的落下了一枚黑子。
从风衣提出要下棋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风衣是想在这局棋中给自己一个答案。其实这局棋子的输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风衣落子的气势。而如今,风衣所落的每一步白棋都将自己扣的死死的,难道…风衣终究还是会选择愚昧的效忠萧卓?
风衣再次拈起一枚白子,携带着杀气的钳制住了萧逸的黑棋。萧逸嘴角苦涩的一笑,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跟着落下一枚黑子。若风衣执意要帮萧卓,他又能如何呢?
又到风衣落子了,此刻只要风衣将这枚白子落下,那么萧逸之前所落的黑棋将会完全陷入被动的状态。风衣拈起了一枚白子,不过他没有落下,而是扫射了眼棋盘后,蓦地抬头眸子深邃的凝望向了萧逸。
“为何不落子?”萧逸亦是抬起了头,嘴角淡然一笑的问道。
“你觉得这枚白子落在哪里最合适?”风衣的眉轻轻一挑,启唇轻问道萧逸。
“如今你是执白棋之人,我想你心中自有判断的,不是吗?”萧逸一语双关的说道,听到萧逸的话,风衣的眼睑低垂了下,然后将手中所拈着的白子贴近了棋盘,而看到风衣白子所对准的方向,萧逸的心中幽幽的叹了口气。蓦地,就在风衣手中的白子即将落下的瞬间,他的手腕忽然一个转动,然后将那枚白子紧紧捏在了手心中…
一百三十一:赐你凌迟【手打文字版VIP】
月光缭绕,繁星依偎。淡雅的清辉遍洒红尘,感染柔化着它所遇到的每一丝黑暗。
“你…这是何意?怎不落子?”萧逸的眸子瞅了眼风衣那捏紧住棋子的手后,语气淡淡的问道。
“我已经落下了。”风衣的唇角勾起抹浅笑,缓缓站起了身。他的青丝在月光下轻摇舞曳,绽放出了耐人寻味的气息。
“已经落了?”萧逸凝望了眼风衣,语气中略含着讶异。棋子此刻正在他手心中握着,何来的落呢?
“对弈已结束,这便是我落下的最后一枚白棋。”风衣伸出手指按在了棋盘的某个点上。
“你的意思是…”萧逸眯眼看向了风衣手指所按的地方,那里本该是风衣预备落下白棋的地方,可如今它分明是空的啊?
“这缕月光便是我心中真正想要落的白棋。”风衣将手指抽离了棋盘,一缕洁净的月光在风衣刚刚手指所按的地方,圈荡起丝丝洁净的色泽。
萧逸的身躯先是一怔,然后眸光凝望向了风衣,接着他亦站起了身,勾唇缓缓笑开了。若说棋盘便是战场,那么他们所落下的每一枚棋子便预示着杀戮。他用月光代替白棋落在了棋盘上,也就是在无声的告诉自己:他希望圣龙王朝的国土是洁净的,而并非是染血的。
“风衣,谢了。”萧逸移步到了风衣的身边,手轻轻拍上了风衣的肩头。
“纵然我有心想维持这纯美无暇的月色,不过就只怕有人还是更爱染红的月色。”风衣侧头凝望向了萧逸,语气中透着一丝幽幽的无奈。
“你指的是萧然吧?”萧逸的身子微微有些僵硬的语道。
“萧然将修罗令牌给了萧卓,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一旦你和萧卓的战争开始,他的修罗门便会帮助萧卓与你对抗。”风衣仰头看了看夜幕中那高悬的月亮后,缓缓开口道。
“萧然知道以萧卓目前的实力并非我的对手,若不让他的修罗门暗中相帮萧卓的话,萧卓根本无法与我对抗,他这么做,无非是希望我和萧卓两败俱伤罢了。”萧逸的眼睑低垂了下来,眸光有些黯然的道。
“他处心积虑筹谋了那么多年,他是绝不会轻易让这场战争停止的。”风衣的眸子瞅向了萧逸。
“其实,他真正想摧毁的只是萧氏皇族。在他的精心导演之下,萧氏皇族中自相残杀的戏码从未间断过,如今萧氏皇族也只剩下了我和萧卓,他先让我和萧卓自相残杀,最后再让我的鲜血作为华丽的谢幕。”萧逸嘴角苦涩的一笑道。
十年前,先皇微服私访民间,忽然带回了一个失踪多年的傻皇子,那傻皇子便是如今的萧然。而自打那以后,先皇的性情亦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圣龙王朝,太子向来是立长不立贤。可先皇竟然破除成规,将他萧逸立为了太子。而没过多久之后,先皇便留下了一份退位诏书,然后离奇失踪在了皇宫中。那诏书上写着先皇要退位给大皇子萧卓,可是唯一能号令圣龙王朝最神秘厉害的黑甲骑士的铁令,却依然得留在萧逸的手中。
当时整个皇宫都炸开锅了,先皇若想要退位,那也得退位给他所亲立的太子萧逸啊,为何会忽然退位给大皇子萧卓呢?而且黑甲铁令历来都是交给未来将继承皇位的储君手上,既然先皇已经退位给了大皇子萧卓,为何却又要将黑甲铁牌交给萧逸呢?
所以这份诡异的退位诏书立即引起了萧氏皇族的议论,萧氏皇族一度怀疑这份诏书是假的,可是他们寻遍圣龙王朝的每一个角落,却怎么也找不到离奇失踪的先皇,而且经过萧氏皇族再三的验证,退位诏书上的笔迹又的确是属于先皇的。
后来萧卓以国不可一日无君的理由,便准备立马登基为帝。可就在这个时候,众皇子却纷纷站了出来,他们一口咬定退位诏书是假的,指责萧卓根本没资格登基为帝。皇位的巨大诱惑,令众皇子纷纷拉拢朝中重臣,想凭各自的实力处心积虑的登基为帝。在那一场皇位的争夺中,萧卓最终依仗他母后高氏一族强大的靠山,顺利的登基称帝。而当萧卓的皇位稍微坐稳后,并以谋反篡位以及其他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将那些与他争夺皇位失败的皇子全部给铲除了。
萧逸当年并没有参与那场皇位的争夺,并且手上还拥有着号令黑甲骑士的铁令,所以令萧卓既忌讳三分,又找不到任何理由去铲除,因此萧逸一直以来便成了萧卓的心腹大患。
现在回想起来,当初先皇的那份退位诏书确实可疑,虽然笔迹确实是属于先皇的,可其实应该是萧然深夜潜伏进皇宫,然后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逼迫先皇写下的吧?萧然那么做的目的很简单,当初的他还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摧毁萧氏皇朝,所以他便利用了那份退位诏书来引起萧氏皇族的自相残杀,然后让众人都掉进他所设计好的死亡陷阱中。他的确是成功了,萧氏皇族中如今只剩下了他三王爷萧逸与皇帝萧卓,而他与萧卓的战争亦马上要开始了。
“天地为局,众生为棋。成佛也好,沦魔也罢,无非都只是苍天的奕局。”风衣淡淡的说完,袖筒轻轻挥舞,一支玉笛旋转在了他的手中,随后他将玉笛贴到了唇边,轻轻吹奏了起来。
悠扬的笛音随风而起,回荡在了迷离魅惑的月色中,仿佛想涤净世间所有的尘埃。而萧逸则是闭上了双眸,静心聆听了起来…
与此同时,修罗宫殿的血牢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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