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果然没了得意忘形,平时不动声色一张正脸这会儿跟马脸拼长。却不知觉,更没发现一直姐妹绑紧的钟氏坐得离她有些远。而她的女儿还没搞明白,以为把人聪明挤掉了,乐哈哈在那儿讨祖母爱。
兰生一笑,对正打量自己的金薇挑挑眉,表情顽皮。
金薇别过脸,同玉蕊说话去了。
不过,没一会儿邬梅又过来了,先向老夫人前请示,“冉世子说既然多了个师妹,能不能也正式见个礼,否则明日请了去却不知如何同其他客人引见。”
南月女儿们入主明月殿女官的缘故,在人多的场合,只要有熟人引见,男女相见也无妨。所以老太太就点了头,让兰生过去,嘱咐一句人前谨小慎微,别失了分寸。
兰生一点不愿过去跟“殿下”打招呼,那不是成了“引狼入室”?
然而,她亲妈是这样的。小事随她意,大事她要乖,不然就没收自由。她逃家一次,让这妈关七日,故意把整个家划成禁闭地,好像缝隙到处,却是插翅难飞。那会儿连扫地的小厮都似武林高手,神不知鬼不觉在她爬墙的时候突然出现,笑嘻嘻提醒她是禁闭期。但她要是帮他锄墙头草,他就不告诉夫人了。于是,她这么自我安慰,父母在堂,还有一个叫柳夏的,殿下不会化身为狼。
邬梅领着女儿过去,低头也嘱咐,“就像跟我说话那般,伶俐些,问什么答什么。别呆头呆脑迟钝开口。”
兰生回道。“问什么答什么就是呆了。又要我伶俐,到底如何表现,娘要说说清楚。”
邬梅气结,自兰生大病痊愈后常这样。才觉得聪明帮了她一把,接着就堵她一胸闷。想要说说清楚,路却才几步,已到两个年轻人面前,她只能保持温美的笑。
“兰生,这位是东平王世子,他曾是你爹的学生,仍尊称一声先生,今后同你妹妹们一般将他当作亲兄长好好相处。”明知两人见过。当作初次见面。
邬梅又对泫冉道,语气更亲切些,“冉世子,你如何照护着金薇玉蕊她们,就同等照护兰生吧。这孩子离开帝都太久。没什么朋友,认识的人也不多,性子本就安静,又不爱跟我和她爹诉苦埋怨,反倒让我担心她闷出病来。”
南月涯也道,“是啊,性子静却脾气倔的丫头,明日去东平王府,帮我们看顾一下,怕她不通人情世故,莫名得罪了人。”
难得爹妈这么关心她,兰生一定要表达“幸福”的心情,“冉殿下明日生辰兰生没法去,就在这儿提前恭贺,祝殿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成为大荣皇朝一棵屹立不倒的老松。”
任不任性?任性就对了!她在这家里扮演的,不就是让人头疼的任性大小姐么?这些日子太忙,忘了挑衅。
南月涯没察觉泫冉忍不住要笑,更没留意柳夏眼中流露的兴味,气道,“你怎么连贺词都不会说?”
兰生无辜,“不是这么说,怎么说?从前在乡下也不跟多少人来往,难得跟娘亲去过一次别人的寿筵,听了几句。蝶姨说都教会我了,却是唬我的?我又没念过几本书,离家那么多年,连同年的闺中好友也没一个……”
难得娇美,难得可怜,难得话多,泫冉醒过神来,心却酥化了大半颗。他顿时暗暗冒汗,南月兰生原来不是不会撒娇,不屑而为罢了。她要撒起娇来,凤眼儿媚,面若粉桃,清音如羽,整个人就美到极致,堪称绝色。
“先生莫要责怪,我听着受用就好,多谢她祝我长寿安康。”心酥了,话出口,自愿护花,却不错过兰生想要混过去的一句,“不知兰生妹妹为何明日不能来?”
“我并未收过殿下请帖。”一声妹妹让她发毛,“无贴上门太轻率,娘说是不是?”
泫冉奇怪,南月家其他女儿他不管,都由他母妃相邀,唯独给兰生的帖子是他亲自写的,交给派贴的管事时还特意交待过。
不知是哪儿出了岔子,他心思缜密,半点不露出揣测的神色,朗然道,“我与妹妹不曾正式见礼,贸然送请帖怕唐突。如今就好了,我让小厮去取贴子,立刻写一张给妹妹,请兰生妹妹明日定要赏光。”
兰生本来找得就是借口,让泫冉堵得严密,还是在她爹娘面前,只好无声点头。
第92章 问果
兰生想着话说完可以闪人,忘了她忘了某人给她的熟悉感,层层忘就成心安理得,要转身。
“柳某要叨扰南月府一段日子,今后低头不见抬头见,兰生小姐有什么看不惯柳某的地方,还请直说。”别耍阴的——柳“少侠”兴味目光已受敛得一滴不漏,心里大火蒸屉,屉里一人名。
啊,忘了这位,兰生掩盖自己刚刚的轻忽,侧身福礼,把转身的姿势掰了回来,“好。”
泫冉在一旁看她对柳夏袅袅施礼,对自己却小腰笔正,要不平衡时,听她答一字好,就笑开了嘴。没有厚此薄彼,很好。
南月涯对这个好字则又不满,眉一皱正要训,被邬梅抢了先。
“柳少侠是金薇还是玉蕊的客人?倒是巧,她们回府这日正好遇到,能一道来。”邬梅没训女儿,知道训也没用,且越挑她越来劲,干脆转移视线。
柳夏道,“我与天女圣女也是才相识,因我义妹病重,求圣女一看。今日遇到国师大人,邀我同行。”
南月涯果然不关注兰生了,面上高兴,“正是如此。他义妹的病一天两天不能痊愈,玉蕊不放心,求我让她带回来诊治。我本就有心为玉蕊物色高手剑师,就请柳少侠暂时屈就,想不到柳少侠立刻答应。这么一来,玉蕊再出门就可以让人少担心了。”
“圣女这般替我义妹着想,在下十分感激,自然要尽一份薄力。”
这人说话一个字一个字咬出来,不像感激,像是找仇人来的。兰生看他一眼,蹙眉到放弃,只有三秒,她自己的“心事”就很重。
“国师大人说起兰生小姐有位少年护卫,身手很是了得,在下平生无别好。喜欢以武会友,不知小姐可否允我二人比试一回?”先从帮凶下手。
兰生呵呵,“这我不能做主,柳少侠以后可以自己问无果。”
她老爹突然很兴奋,“高手难逢,就趁今日好宴好客,为你二人助个饭后余兴。”
兰生心里翻白眼,明明就是二人给她一家子表演饭后余兴节目,她老爹能倒过来说还真本事。她记得在邬蘅陵前第一次看到南月涯时,那种惊人的威慑。可回家以后。只觉得她爹事事听他妈还有她妈。寻常可见的一家之主。都说男人在外装坚强,在家就是孩子,她从前不曾经历,如今看来不假。
“这个——就不是我一人说了算的。虽然在下乐意之致。”柳夏哈哈一笑,很潇洒的样子。
南月涯就道,“兰生,既然是你的护卫,还不是由你说了算?去吧,跟他一声,饭后陪柳少侠过过招。柳少侠声名远播,无果能同这样的侠剑相逢,对他也是难能可贵的际遇。”
“爹爹想看高手过招。直说就是,女儿为了孝顺您,怎么都会尽力。”兰生说罢就走回对面去了。
南月涯张着嘴,喉头上下颤动,一张老帅脸竟慢慢腾红。
泫冉撇过头去笑。梨冷月夜下黯淡幽兰。何时起,美过了月辉?
“你看看她!”最后,南月涯只好向某人的亲妈诉气。
老夫人听不见的场合,邬梅可不随便贬低女儿,“那么多年的气哪是一时半刻就能消了的,借雎妹妹一句话,到底还是孩子呢。再说,萍儿任性起来也不一般,姑娘家有些小脾气才招人疼。”
她话锋一转,笑问,“柳少侠,你说呢?”
刹那,泫冉回过头来,眯眼。
邬梅只当看不到,“柳少侠?”
柳夏诧异邬梅会问自己,她说第二遍才反应过来,讷讷半晌,答了声是。
泫冉表情突然顽皮,“师母怎不问我?”
邬梅这才看向泫冉,捂嘴笑答,“冉世子身份何其贵重,不敢同你开这样的玩笑。”
泫冉变赖脸,油嘴滑舌讨喜欢,“既称您一声师母,哪有把这么好的子弟往外推的?玩笑开得,女婿也当得。”
邬梅笑呸一口,拉南月涯帮她,“瞧瞧你教出来的好学生,眼睛放咱家如花似玉的姑娘们身上了,一不小心倒插门。”
南月涯当了真玩笑,“哈哈,冉世子肯倒插门,我亲自到大门迎女婿。”
这三人你一言我一语,不小心将柳夏撂在一旁。不过,他也没在意,全副精神暗暗盯着那边。他和她交过手,知道她不娇不弱,极难应付。似乎她还没认出他,如此对他有利的局面,无论如何要一雪前耻。
兰生对无果说了比武之事,接着道,“你要是不愿意,我就回绝了。”
“昆仑剑四季侠有那么很厉害吗?”看上回那人的狼狈相,无果表示怀疑。
兰生耸耸肩,“谁知道。不过,江湖就是一滩扔豆咕咚的浑水,随便混混可以说自己仙侠圣君,跟算命的差不多。”
“既然老爷让我比,那就比吧。小姐要看什么结果?”无果无所谓了。
“什么什么结果?”兰生问。
“断肢,擦皮,打昏,还是懵?”这样的结果。
“哦,那得分情况了。”兰生答,没细想,“他玩命,你随意。他争赢逞强,你要赢他。如果是君子,让他赢。实在功夫差得没法看,直接弄昏吧。”
无果应是。
等到吃过饭上了点心,把一张张桌案再往墙边挪,将中间的场地腾大了,柳夏走到场中,无果也要上场。走了两步,他却又走回来,觉得还是告诉兰生柳夏是谁得好。
可他才张口,兰生忽然拼命示意他弯腰。
她压低了声说,“我才想起来,你绝对不能赢他!”这位夏天剑来得正好,不然无果就被她老爹挖墙脚了。如果无果赢了那位,估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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