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裹。劫完之后,稍微整顿一下我们就离开这里。”
梅花开见两位大人都同意劫饷,再不犹豫,响亮地“是”了一声,带着王三儿走出门去。
方嫣然走到小六儿身边,忧心地道:“你是怎么想的?能不能说说?”
小六儿伸手在她头上抚了两下,安慰她道:“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天妖看不惯两人的作派,在一边冷哼一声。
小六儿充耳不闻,低声道:“然儿,现在边境并没有开战,你有没有想过皇姐为什么偏偏要押送这么一批军资,还要绕行深山?”
方嫣然一怔,道:“平时的物资押送不是这条路线吗?”
小六儿摇摇头:“当然不是。这里只能算是一条备用路线,虽然在皇姐手中的地图上有标注,但却不是最常用的那条。这种时候,向边境大军押送军资也就罢了,我实是想不出来,有什么理由放着常用的路线不走,偏偏要选这条。”
方嫣然惊叹:“你是说,这是你皇姐故意……。”
小六儿又想了一会儿,才道:“但是她怎么知道我们的逃亡路线?怎么知道我们躲在这里?”
天妖冷淡一笑:“想知道这个原因,直接去问不就好了?”
山脚下,一排长长的马车吱呀呀地慢悠悠走过。毕竟有二百辆马车,光长度就让人觉得特别壮观。相对马车来说,押送的士兵反而没那么多。最前面的那辆马车上面插着一杆旗,旗上绣着一个大大的“临”字。
方嫣然站在小六儿身边,天妖则站在另一边,身后是梅花开以及几个她得力的手下。
“军队里的兵士这么强吗?押送这么重要的军资好像没多少人?能以一挡百?”她疑惑地问。
小六儿温和地道:“皇姐很得民心,这次大概正碰上几国使团的事情,所以才派出士兵押送。平时连军队都不会派。”
“万一有人抢怎么办?”方嫣然问。
“不可能的。”小六儿淡淡道,“车队里向来有琴杀押送,谁那么大胆敢打军资的主意?皇宫中的琴杀杀人,千里夺命都有可能。”
方嫣然咋舌不已。
这段时间,她越来越感觉到乐杀和乐医的威力。
同样的一把琴,竟然既有医人的功效,又有杀人的能力。
“琴杀有几个?需要先把她们找出来吗?”方嫣然问道。
天妖嗤笑一声:“哪用得着那么费事?”突地一挥手,“你们几个跟我来。”
梅花开带来的寨中人立刻全跟他走了下去。
“他……不是想直接这么下去吧?”方嫣然有些担心。天妖虽然嘴巴毒,但并不像这么没脑子的人啊。
梅花开脸容一肃,郑重地道:“舞医大人他……要凭舞技引出乐杀。”
这个要怎么引?
方嫣然急忙向山下看。
天妖带着那几个人不一会儿就到了山下,一字排开挡住了最前头的马车。
车夫一脸惊讶,显然他根本没想到有人胆大包天到敢劫朝廷的军饷。
车队停了。
“吁——。”车夫拉停了马车,后面的车辆也依次停了下来。
“你们是什么人?”车夫喝问,“要干什么?”
天妖冷笑一声:“白痴!这都看不出来?打劫呗!”
“你们!”车夫神色很奇怪,好像有点紧张,又好像觉得对面的几个人自寻死路,“这可是军资!”
天妖嚣张地抬起右手,食指指着车夫:“小爷劫的就是军资!要命的,扔下东西赶紧滚!”
“荒唐!”车夫大声道:“我们有乐杀大人押送,识相的,快快让开!”
天妖一脸不屑,突地拍了一下手。
那几个和他站成一排的男人从怀里掏出几样东西挂在腰间,或者系在手上。
方嫣然看不清楚,问小六儿道:“他们在做什么?”
小六儿道:“那是舞医的乐器。舞医出手,如果有合适的乐器相和,威力会大大增加。他们拿的乐器体积太小,如果大到能盛载这些人的话,震慑住一座城池也不是不可能。”
“这么厉害?”
“当然,不过我只是在皇姐那里仅存的几本古书里听过,具体是不是真的,并不知道。毕竟这种时候,舞医和歌医都已经是违禁的存在。”小六儿耐心地解释。
正文 49柳暗花明又一村(三)
穷方嫣然前世今生;两世加起来,也绝没有见过这种舞。
天妖的腰很细,很韧,很美,她知道。天妖是舞医的后人;她也知道。但她没想到;舞医的舞,竟然能舞出动人的眩目感情。
翩然的模样好像白鹤在云端划过;轻盈的姿势又像是雪花纷飞;落花飘过。天妖的舞很柔;柔得舒展之间韧细的腰似折不折,却偏偏流转自如。如果非要拿什么打比方的话,就像她在前世闲看花开时花在风中轻颤的样子;明明柔弱,弱不胜衣,但又咬定枝头,摇而不落。
天妖在山脚起舞,她在山腰观看。明明看不清他的脸甚至他的动作,可她身边似乎又有一个天妖出现,好像偏要特意舞给她看,时而像在迎合她,时而像在推拒她,若即若离。
虽然只有几个人,虽然只有简陋的铃鼓乐器,看在所有人眼中,这分明是一场充满了绵绵情意的视觉盛宴。
不止方嫣然有这种感觉,所有人的脸上都现出痴迷的神色。
显然,这些人全都迷失在天妖顾盼生姿、美极媚极的舞蹈之中。
忽地铃鼓声一变,天妖的舞也变了。
变得不像花开也不像雪飘,却直触人的心灵,让人心动,让人心折。
就好像是每个人多少年前经历过的那场初恋。
美而且难忘。
知道青涩,却偏偏忍不住要走进去。
甚至多少年后再回过头来看,心中仍旧满是感叹与追忆。
这一次的舞,不再只有美丽,甚至让人感觉到了失落与遗憾,心为之动,情为之折。
方嫣然呆呆地站着,觉得若有所悟,又好像若无所悟。
她想起小六儿告诉过她,天妖本来没有名字,只不过大家都称他“天妖”,慢慢地这便成了他的名字。
天妖……舞姿如妖么?
可是,这明明不是妖,妖怎么能舞得这么动人这么动心这么动情?
“天之宠儿呢,他是天宠啊。”方嫣然低低地道。她无意中偏了下头,看到梅花开的脸,不由轻碰了下她的肩,惊讶地道:“你怎么了?”
梅花开猛然醒来,胡乱地用手抹了一下脸,喃喃地道:“我竟然想起十三岁那年在山脚草丛里睡觉时看到的俊俏公子了……MD,多少年没想起他了?”
山上山下一片寂静。
只剩天妖在山脚处狂舞。
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他一个人,他一个人便似已经成了所有人的全世界。
忽地,马车中悠悠地传出了一阵琴声。
琴声很优美,很好听。
但和天妖的舞姿一点儿也不配。
琴声刚响起,天妖的舞姿就有点儿凌乱了。
小六儿脸色一沉:“琴杀出手了。”
方嫣然眯起了眼睛。
天妖虽然嘴巴毒,但他一路同行,对自己不无照拂。在她心里,早把他当成自己的同伴了。
琴杀出手,天妖能不能全身而退?
毕竟,当初小六儿说过,琴、歌两脉一擅肉体攻击,一擅精神攻击,而舞医,虽然两者效果都有,却哪种也不突出。
琴声响起后,天妖乱了一下,立刻变幻了舞姿。
他的手足动得更快,更疾,那些感情似乎不止是他舞出来的,更是水一样流出来的,花一样绽出来的。他原本穿着一件宽袖长袍,这个时候,袍衣在风中摇摆,长袖纵横妩媚,生生多了几分要乘风而去的仙人之姿。
琴声转了两转,不再飘逸,反而带了驰骋沙场的杀意,所有的琴音似乎凝成了一把剑,直直地向对面的舞者削去。
天妖将身体舞成了天地间的圆,犹如一个圆满的盾牌。
最后的结果,是剑碎盾,还是盾折剑?
两者即将相撞的瞬间,忽地从后面赶上来一个人,嘶声叫道:“都住手!”
琴音“铮”地一声停了。
天妖并没有停,但他现在是守势,所以也没办法伤到对方。
“你想害死我们吗?”这个人怒气冲冲地对着第二辆马车道,“给本世子滚下来!”
车帘一动,一个抱琴的清瘦女子走了出来。
刚刚那凌厉的攻势竟然就是这个风姿如竹的女子发动的。
“世子大人!”那女子施了一礼。乐杀女子虽属皇宫秘卫中的一部分,但毕竟没有实际官职,所以面对安平王的儿子也必须见礼。
齐卓一抹脸,他的七窍里都蜿蜒着细细的血丝,这一抹竟弄了个满脸花。
不止他一个人,那些押送的士兵以及赶马车的车夫都和他一般情状,七窍流血,甚是诡异。
“本世子在此,你也敢出手?”齐卓现在颇有点气急败坏的架势。
乐杀女子淡淡地道:“若在下不出手,这些军资必为流寇所趁。”她毕竟是皇宫中人,就算没有实际官职,地位不低,一般人都不敢不给几分面子。
“你是世子还是本世子是世子?这批军资是你押还是我押?你是不是想强出头当老大啊?”齐卓怒气冲冲地道。
“小人不敢。”乐杀女子道。
“不敢?我看你敢得很呐。”齐卓一指不见边际的车尾,“给我滚到那边去。”
乐杀女子神色一动,脸上现出几分怒气。她看在安平王的份儿上对齐卓礼让三分,并不是心里便真怕了他。
“你去不去?”齐卓并不在意她的神态,“等本世子踢你过去吗?”他索性把骄横蛮不讲理发展到了极致。
乐杀女子气得咬牙,抱着琴转身向车尾而去。
齐卓看到她的身影渐渐看不到了,这才向前几步,朝天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