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预料的那般,优乔果然没有太过逼迫,车队只停了片刻,便继续开始行使起来。
“这优乔停下车队扎营,难道只是为了给美人沐浴?”张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因为车队在路上多耗费一日,消耗物资便颇多,并非一般俳优能花费起的。
宋初一心里暗暗筹划,应该则时机逃走,否则一旦入城,优乔与其势力联系上之后,恐怕更难,“她必是利用赵美人有大用处。”
美人一词虽不限于女子,听起来却总没有气概,赵倚楼颇为不满,放低要求道,“你愿意叫赵小虫也可。”
张仪抄手笑道,“容貌天赐,如你我这般风姿,都有泛泛之辈难以理解的痛苦,且忍受吧,倘若不想止于容貌,只能强大自己。”
宋初一瞠目,不用问,所谓“泛泛之辈”除了她没有别人!
外面天色渐黑,雪一会儿停一会儿下,始终没有太大。因着赵倚楼,当晚车厢里添两床厚厚的棉被,并且宋初一和张仪都特别给了个沐浴的机会,并且给了两件衣物。
接下来几日,果不出宋初一所料,马车附近的护卫多了整整三倍,几乎包围的密不透风。张仪和宋初一也不敢在谈论时事,亦不敢谋划逃离之事,只各自在心中盘算,一有机会便交流几句。
第十七章 冷雨夜遭袭
自从入车队以来,优乔一次也不曾出现过,只命人过来请赵倚楼。头两次还纵容着他,他不愿过去也不加逼迫,第三次却是直接派护卫把他抓了去。
不过宋初一并不担心,既然优乔需要利用赵倚楼的容貌,便不会用太强硬的手段引起他的反抗,她猜想,多半在是训导赵倚楼的举止礼仪。
这些天赵倚楼身上的变化也证实了宋初一的猜测,至少他不再会露出那种接近野兽一般动不动就全身防备的姿态。
宋初一但凡逮到时机,便让赵倚楼事无巨细的汇报优乔都如何教导他。得知优乔只是在教导他礼仪、风度,以及简单的识字,宋初一很满意,也就让赵倚楼跟着认真学习。
在车队里整整半月,宋初一除了食物差一些,待遇比其他奴隶要好很多,至少不用徒步而行。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宋初一发现车队是从卫国和宋国穿过。
卫、宋两国的国土不大,眼看在宋国境内已经有些时日了,张仪面上虽然平静无波,一些小动作却显示他内心的焦躁。
宋初一看在眼里,很清楚他为什么如此不安。
张仪在楚国受辱一心逃回家乡,未曾想,家乡近在眼前,他竟然阴差阳错又以男宠的身份被绑了回来,车队一旦入楚境,他可能很快便会被送到某些权贵的府中,到时候即便逃跑成功,也背上一个“脔宠”的名声,想他堂堂鬼谷子的得意门生,这种耻辱直接可以以死谢师门了!
接近楚境,气温比在齐赵之地时要高一些,刚刚过午,便遇上了一场大雨,道路泥泞不堪,根本适合赶路,但是道两旁不是林子便是旷野,没有合适落脚之处。
不过宋初一和张仪倒是丝毫不担忧,尤其是张仪,从车窗里瞧着磅礴大雨乐呵呵的拉着宋初一道,“看来天也怜我!”
宋初一裹着被子睡的正酣,听他如此说,便懒洋洋的含糊了一句,“天要真是怜你,你早回家里见到妻儿了。”
“时运有变!”张仪不悦的哼了一声,继续观雨,越瞧越觉得这雨下的合心,转头看见宋初一还在睡,忍不住扯了她被子,“起来起来,半个月来你不是吃就是睡,究竟有没有动过脑子想正事!”
宋初一被她摇的头晕,半眯着眼睛,敷衍道,“想了想了,我正与周公商议大计,你且侯一侯,周公很忙,莫误我时辰。”
张仪绝望的一松手把她丢下。
咕咚!
宋初一比直的摔到车板上,陡然间彻底的醒过来。
车板上虽然铺了草席,但依旧坚硬,宋初一揉着脑袋上包,瞪着张仪,怒道,“我说,这不是你的脑袋你不心疼是不是,你靠你舌头吃饭,就舍不得咬舌自尽,老子还靠脑袋呢!不比你那舌头轻贱!”
纵横之事,除了心中对天下大势了如指掌,还要靠口舌之利。张仪很多时候要靠言辞去办事,社都自然金贵的很。
“我瞧着它不大爱动弹,实在是担忧久而久之便朽了,心里着急,所以就帮它动一动。”张仪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她的头道,“你看,现在多活泛。”
宋初一挥手拂开,“活泛你个腚!”
张仪瞠目,嘴巴长的能塞下一只鸭蛋,颤手指了她“你”了半晌没说出半句话来。
时下最狠的骂人言辞无非是就“汝母婢也”,再者就是“竖子”“汝非人也”……哪有宋初一这么风格犀利又狠的!
宋初一摸着良心说,她已经很克制了。她也有分寸,经过一段时间与张仪的接触,知道以他的为人,这句话他完全可以接受,才会毫无顾忌的骂出来,因此也懒得理他,拥着被子倒头继续睡。
路上泥泞难行,所以车队便停在了原地,派出了四五个侍卫到方圆五里查看。正好便宜了宋初一,睡了一个没有颠簸的好觉。
天完全黑透的时候,有护卫终于寻到了一个避雨的地方,但是在林子里到处枯草杂枝,连一条小路都没有。
这场雨下的极大,道路恐怕一两日干不了,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再往前也不一定能找到合适的落脚之处,所以车队主事命一半人都去开路。
赵倚楼一大早便被叫去了主事车里学习认字,因此宋初一和张仪所乘马车周围,人手几乎都撤去了,只余一人在侧。
张仪终逮到机会,立刻抓住宋初一摇晃道,“怀瑾,怀瑾,这里约莫已经快要到楚国了,再往前二三十里就能到达楚国一个小城池,不能再等了。”
宋初一懒散的坐起身,沉吟须臾,小声道,“你且静心,我观车队这些天来每至一城必入,以储备物资,这几日给的食物分量明显少了,想必再过一两日就可以接近城池,我自有法子逃走。”
张仪眼睛一亮,急促的道,“果真?可需我配合?”
宋初一点头,正欲继续说话,只闻“砰”的一声,马车却猛的顿住,车轮陷进了一个坑里。
宋初一和张仪被重重的摔在车壁上。
两人还未来得急爬起来,马匹受惊嘶鸣起来,卡在坑里的车轮猛的被拽了出去,马开始四处逃窜。
宋初一连忙抓住窗栏,张仪慌乱之下一把抓住宋初一腿,但被车子一晃,不曾抓稳,只揪住了深衣内的裤角。
马车不停的颠簸,不知道要往那里跑,宋初一的裤子已经被拽到了屁股下面,幸亏上面还有一层深衣。
张仪的半个身子已经滑到了车厢外面,宋初一咆哮道,“你她娘的把我裤子都拽掉了!使劲抓住腿啊!光抓裤子有什么用!”
她说着,一边把脚绷直,让张仪能够更顺利的抓住,一边往窗外看。
四周黑漆漆的一片,树木生长的很稀疏,马车一直没有撞到树干,但很容易就压到了石头,几度有翻车的危险。虽然在车上也很不安全,但张仪若是掉下去砸到尖锐些的石头上,至少也得重伤,到时候想逃跑可就难于登天了!
但是这种情况,宋初一力气又弱,便是有十个脑袋也没有任何办法,但是她的脚离张仪还不算远,只要加把劲一伸手便能抓到。
呜——
正此时,一种熟悉的叫声响在耳边。
“是狼!”宋初一惊道,她分毫不敢动,死死压住裤子。裤子被拽掉不要紧,张仪若是摔下去,可能就要喂狼了!
第十八章 鬼谷子门下
马车几次颠簸,张仪的身子被甩出车外大半,眼看已经没有可能抓住宋初一的脚了。
“看看能不能松开我的裤子,抓住车板!”宋初一道。
张仪知道她的用意,便一手抓住她的裤子,一手拽住车板。因着大半个身子都在车外,根本借不上力气,倘若宋初一反悔不救他,绝对是掉下车被狼群啃食的结果。
张仪犹豫了一下,却还是决定赌一次,松开她,双手抓住车板和门栏,马车一颠,他整个身子又向下滑了几寸。
没有了拖拽,宋初一堪堪能稳住身子,也顾不得去提裤子,飞快的爬向车门。一扫眼便能看见跟在车后三四双幽绿的眼,越来越快速的靠近。
宋初一暗暗心惊,因为狼大多数都是群出捕食,一般情况下有三匹,它们轮流追赶猎物,把猎物拖垮之后,再蜂拥而上。此时单单追赶他们的便有三四匹,可见这是一个规模不小的狼群!
而且,狼也是一种谨慎的动物,不会看见猎物就立刻冲上来,它们会跟踪观察,找出破绽,抓住最佳时机进行攻击。难道这些狼已经跟踪车队有些时日了?并且没有被护卫发觉!
太可怕了!
念头一闪而过,宋初一连忙伸手抓住张仪,用脚蹬着门栏,用力的把他往上拽。
“快爬,狼就在后面!”宋初一眼见着那绿油油的眼马上就要靠近张仪的腿边,不禁大喊,用出吃奶的力气把他往上拖。
亏得张仪生的比较文弱,不算特别重,在两人的配合下,张仪终于爬上了马车。
宋初一飞快的伸手将车门关上。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只闻“砰!”的一声,有什么重重的撞到了车门上,宋初一被往后弹了几尺,门又大开,外面传来几声凄厉的狼嚎。
马车还是在一路颠簸的跑,宋初一和张仪两人爬到门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