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劫了美人?这还用查吗?虽说葭萌关在苴国境内,但苴国没有那么大的胆子,肯定是巴国那个贪财的老不死听说“神牛”之事,与苴国合谋把东西给劫了!
苴国与巴国一向交好,而且战场捡到的苴国士兵尸体已经足够说明问题!就算苴国不是主谋也是从犯!
那些尸体的确是苴国士兵无疑,不过他们却不是去截礼物,而是被乔装的秦军杀死丢在战场栽赃用的。
蜀王就算不在怒头上也未必能想到事实是这样。
蜀国一边和派人和巴国交涉,一边对苴国开战。巴蜀实力相当,蜀国不会贸然动武,但蜀王一腔怒火冲脑,咬牙切齿的发誓不灭了苴侯这个吃力扒外的东西,死后不见祖宗!
苴国是蜀国的附属国,两国开战算是对内用兵,外人管不着,再加上蜀王如此重的毒誓,苴侯顿时慌了手脚,连忙向巴国求救。
这一切步步为营,一环扣着一环,宋初一做的那些事情看似都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效果却有如风起于青萍之末。
从微小之事着手,影响大局。
这样一个掌控全局的人,若不是籍羽亲眼所见,绝不会相信这是出自宋初一的手笔,他也越来越怀疑宋初一是个女子这个事实。
“为何用这么看我?”宋初一睨了籍羽一眼,将漱口的水吐到盂中。
籍羽道,“先生岂不是将功劳都平白让给张子?”
“自信如张子,也未必会承这份情。”宋初一笑眯眯的道,“只要君上明白就好。”
宋初一知道,张仪这种自尊心和自信心极强的人,虽不一定喜欢吃现成的,但既然吃了就肯定不会这样平白的占便宜,他必会将宋初一这份大礼记在心上。
明面上看,宋初一似乎一点名利都没沾上,但只要安下赢驷和张仪的心,这便是她最大的收货,日后的不会缺名少利。所以这一举动,她谋的是赢驷和张仪的心。
籍羽想通这一点,不由叹了口气,“先生这样活着不累?”
又或者,像她这样的一个人,做什么事才是真?
“累。”宋初一呵呵笑道,“越累越开心。”
宋初一见案上有食,便招呼籍羽坐下一起吃。
籍羽无言,他暂时不愿意搭理这种不正常的人,于是借口推辞,退了出去。
巴蜀开打,消息更是源源不断,那边竹简堆的满案头,宋初一胡乱吃了几口便拭了拭手,坐到书案前将今日的探子传来的消息看完。
“先生,都尉来了。”守门兵卒道。
“嗯。”宋初一放下竹简,“请他进来。”
门口光线一暗,赵倚楼领着白刃走了进来。
“你不去练兵,跑到我这里来有事?”宋初一问道。
赵倚楼到嘴边的话被噎住,脚步片刻不留,扭头便走。白刃也翘着尾巴,扭头颠颠的跟着跑了出去。
满头雾水,她不就是问了一句么?哪里又得罪他了?
不过,想到赵倚楼和白刃那如出一辙的扭头,宋初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嘀咕道,“我说白刃哪里学来的!”
宋初一没功夫去猜赵倚楼为何忽然使性子,埋头继续看竹简。看到第三卷的时候,目光微凝,握着竹简的手不由紧了紧。
第198章 赵某人生气(二更)
这竹简上的消息是从巴国传来,说是近段时间传出巴国要变法的消息。
宋初一叹息,姬眠究竟还是把她的话搁置一旁了。
法家一向多是刚直执拗的性子,倘若商君不是遇见秦孝公,也未必能够将新法在秦国扎根,更逞论在巴国那种巫道与王权的地方施行变法?姬眠若是不能迎合巫道,做出一些妥协,恐怕凶多吉少啊!
宋初一沉吟半晌,觉得以姬眠的性子,怕是委婉不了。
“来人!”宋初一扔下竹简。
“先生!”门外士卒进来。
宋初一抄手道,“去请羽过来。”
“嗨!”
那士卒领命下去,不消片刻籍羽便赶来过来,“先生寻我有事?”
宋初一起身道,“我有件私事想托你去办。”
“先生尽管吩咐。”籍羽本就是追随宋初一而非秦军中人,办她的私事才是理所当然。
“你带我手书一封,潜入巴国,把信交给姬眠。”宋初一道。
籍羽见她神色不似平时散漫,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变故,听闻如此,反而松了一口气,“先生放心。”
宋初一取了一块白帛过来,略一思忖,提笔在上面写了几句话,吹干之后交予籍羽。
“你记得,无论出了什么变故,你切莫亲身涉险。”不知怎的,宋初一心里十分不安。想了想,她又将手白帛收了起来,“再让我想想。”
“先生莫非不信任我?”籍羽从未见过她做什么决定如此反复,心中疑惑,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一个原因。
宋初一摇了摇头,思来想去,发现除了籍羽之外,她身边没有更可靠合适的人选了,于是又将白帛交给了他,“你一定要切记。只需把信函交给姬眠,即可返回,姬眠与你虽也算有故交,可人各有志,他选择的道路须得自己承担结局。”
籍羽不知道她为何忽然说这些没头没尾的,却还是点头,“先生的话,我记在心上了。”
“嗯。”宋初一应声,看着籍羽转身离开,突然出声叫住他,“羽。”
籍羽顿住脚步。回过头便见宋初一甩开大袖,给他施了一个大礼。籍羽连忙转身还礼。他一直觉得自己对宋初一还算了解,可是直到从军营里出发,也没有想明白,宋初一显露出的不安是因为什么。
其实,不仅籍羽不明白,连宋初一自己也不是很明白。是因为忧心姬眠?还是怕籍羽遇到危险?还是怕籍羽插手去管姬眠的事情?
宋初一静坐了许久。籍羽既然追随她,便是认她为主,他那样忠勇之人应该不会违背她的意思去搅合巴国变法,再说姬眠和籍羽的交情也不是很深。
宋初一伸手进袖袋里摸到三枚刀币,心道,不如卜一卦?
但想想还是作罢,她的卜卦正确的可能性,还不如用脑子去猜,若是卜出来不好的卦象。只不过徒增烦恼而已。
宋初一将刀币塞回去,去了一卷空白的竹简,提笔默写《大宗师》。
写到一半的时候,宋初一便觉得心情平复了许多,便又开始继续看竹简。
再抬头时,外面已然是夜幕,到处都是火把燃烧时发出轻微的噼剥声。
宋初一放下最后一卷竹简,垂眸思虑了片刻,起身往赵倚楼的帐子去。
“都尉已经歇下。先生可有要事?”
经过昨晚宋初一的一顿发威。今日倒是没有守营帐之人敢懈怠,距离营帐还有半丈远便被守门士卒给拦住了。
宋初一心里骂娘。她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想归想,但是风气要正,面上也只能装作一派严肃的道,“嗯,我寻都尉有要事相商,劳烦进去通报一声。”
“嗨!”士卒收起长戟,转身入了营帐。
少顷,士卒回来,朝宋初一拱手道,“都尉说他只是副将,军师有何要事还请与将军相商。”
他娘的小王八犊子!宋初一心里暴躁抓狂,面上却淡淡道,“善,明日一早会派人请都尉到幕府议事。”
宋初一的兜里有君令,出示君令,别说都尉营帐,就是咸阳宫也照闯不误。她没有拿公器私用,倒不是因为有节操有下限,只不过觉得赵倚楼不知道闹什么性子,给他点时间缓缓而已。
难得宋初一这么通情达理一回,殊不知,却把赵倚楼气的不轻。
那厢赵倚楼拒绝,也不过是摆明车马的告诉她——赵某人生气了!赵倚楼知道,若是宋初一真非得要进来,门口那两个士卒绝对拦不住她。
谁知道左等右等,她竟然走了!
赵倚楼咬牙切齿,看着白刃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恶狠狠的交代道,“从今以后不许理宋怀瑾!”
不过这个交代根本是多此一举,白刃这厮是吃谁向谁,没事不会跑到宋初一那里去找虐。
这边翻来覆去,那边回到自己的营帐睡的昏天暗地。
次日清晨,倒是真有士卒过来请赵倚楼去幕府议事。
昨天宋初一收到的消息中,有一卷是从咸阳传来,大意是准备攻蜀的十八万大军已分批上路,请宋初一这边准备接应。
既然咸阳有此消息传来,整个计划就不能再瞒着夏铨了。
幕府营帐中,只有夏铨、赵倚楼和宋初一三人。宋初一开门见山,“想必夏将军其实对军队为何驻扎在此,也心知肚明。”
朝堂上争议过攻韩还是灭蜀的事情,夏铨在这之后忽然被调到距离汉中不远的地方驻扎,只要不蠢都能想明白其中的意思。
昨日夏铨会发飙,也是因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请先生明示。”
宋初一道,“昨日收到密报,蜀国已对苴国用兵,灭蜀时机将至。这段时间,我会想办法诱使巴蜀向秦国求救,不过,平巴蜀之乱,十万人马足矣,多则反令其生疑。所以咸阳大军已经暗中分批开出,请夏将军负责秘密接应,切不可露出端倪。”
夏铨肃然道,“某必会小心谨慎。”
宋初一见赵倚楼也聚精会神,微微点头,继续道,“此事便托付给将军了。另外,从今日起,便开始减灶,不需减太多,只让别人以为这边是正常守军即可。”
“嗯。”夏铨应道。他被调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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