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寒得手了,但是出城的时候被魏军发现……自刎了。”他们的归宿多半便是为秦尽忠,但听到同伴死讯,心中难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本就是九死一生的事儿,实在不算意外,但消息来得太快,让人一时反应不过来。
半晌,宋初一才道,“尸体呢?”
河风有些大,将她声音吹的破碎。
黑卫喉头发紧,“吊在南门。”
宋初一转回头,闭上眼睛,压下心头悲痛,缓缓道,“回营,向所有将士传我口信,城楼上吊着的尸体是大秦男儿,为国尽忠!”
魏军把尸体挂出来,经宋初一这么特别的扩散,立即就变成了对秦军、对秦人的严重挑衅。
相处七年,谷寒死了,她连利用他尸体的机会都不放过。
宋初一抬手揉了揉刺痛的眉心,指头触到眉心的伤口,不禁一顿。她这样凉薄,是报应不爽,合该没有福气得到那个孩子吧!
也正是因为谋者一生难得有真情,所她以对闵迟的背叛那么耿耿于啊!
“回营。”宋初一走下土坡。
“嗨!”
白刃似乎感觉到气氛不对,探着脑袋在宋初一手上蹭蹭,躬身将驮了起来。
宋初一摸摸它的脑袋。
白刃甩下黑卫,箭簇似的在林中穿梭,抄近道只花了两刻便回到营内。白刃行动如风,落脚轻盈,宋初一坐在它身上比骑马要舒服百倍,除了脸上被风吹的发疼。
戒备的秦军见是宋初一纷纷放松下来。
宋初一进入大帐时,司马错正召集众将在布置战略。
司马错顿了一下,众将齐齐叉手施礼,“见过国尉!”
宋初一微微抬手,到司马错身边的空位坐下。
司马错继续分配兵力。
待布置完所有,司马错转向宋初一,“国尉可有异议?”
宋初一道,“无,但有个建议。”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宋初一身上,她道,“我们可以水淹中都。”
立即有将领道,“之前我们研究水攻的可行性,觉得不妥,大水冲下来,我们中军大帐也难幸免。”
宋初一摇摇头,“汛期已过,想要有大水并不容易,但是倘若我们把下游的排水河先堵起来,整个中都都会泡在水里,水量淹不死人,却能将土夯的城墙根泡软,我们土攻之时事半功倍。我亲自去查探过,河道两侧大约都高出地面近一丈,控制好时间,水并不会漫出来,我军安全无虞。”
“哈,好法子啊!”那将领赞道,“那城墙是土夯成,历经几代加固,打洞很慢,倘若下面被泡松软就好快多了!”
“我们可以用蚁附!”宋初一道。
司马错眼睛一亮。
有人问到,“何谓蚁附?”
“当年齐鲁之战时,鲁国便用的此物。所谓蚁附,就是在云梯下面设置龛,里面藏人,待云梯靠城墙时,可以靠龛阻挡箭雨,里面的人安心打洞。”司马错看向宋初一,“国尉知道蚁附构造?”
蚁附,说起来很简单,但难就难在它下面的龛,既不能够重到搬运不便,又要能够挡住箭矢甚至要能挡住巨石。
“不懂。”宋初一挑起嘴角,“何必非得要龛?我们不是有盾!我虽不知蚁附构造,却知道魏武卒阵型,倘若我们借鉴魏武卒方阵的防卫阵型,用十数人组成一个小阵来充作龛,岂不是更灵活?”
魏武卒方阵的防卫阵型也有反击作用,但他们只需要一个静止的壳子!训练出这样一个小队形,三天足矣!
“大善!”司马错抚掌,马上着手对军力分布进行调整,腾出两万人趁夜去堵排水河,其人马做掩护,以防中都守军趁机出城偷袭。
宋初一起身走到巨幅地图前面,取了竹竿,点出几个位置,“经我勘察,这几个位置最合适截流。”
“童山听令,带六千人去主水道!”司马错亦取了一根杆在地图上点出位置。
“末将领命!”
“司徒陌听令,带两千人去西南方向第二河道。”
“末将领命!”
……
一连串的命令下达,众将领命离开。
司马错高兴道,“多亏国尉好计,免了白白牺牲许多条人命!”
“看来我们这次回去要好生培养一批斥候。”宋初一道。
司马错善战,倘若他知道许多细节问题,宋初一所想的计策他必然能想到,可是作为主将只能坐镇中军,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去亲自勘探,那些斥候就是他的眼睛耳朵,倘若不够耳聪目明,就算有再聪明的头脑也会忽略很多事情。
司马错明白她话中意思,便点头,“训练蚁附阵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嗨!”宋初一拱手领命。
司马错道,“暗事进行如何?”
“牺牲了一名出色的黑卫,总算将此事办成,不过效果如何还要看天意。”宋初一垂下眼帘,“现在尸体还挂在城楼上。”
司马错拍拍她的肩膀,“生死寻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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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5章 可怖的猜测
宋初一扯了扯嘴角,示意自己明白,“嗯,我先去挑人准备训练蚁附阵。”
“去吧。”司马错道。
从大帐出来,宋初一抛开纷扰思绪,全新准备攻城阵法。
夜幕。
中都城垛上燃起火把,蜿蜒若蛟龙。
月色朦胧,望楼上的魏卒盯着护城河附近,水草影影绰绰之间人影攒动。
“哎,你瞧那处可是有人?”魏卒指着护城河岸转头问同伴。
另外一人向前凑了凑,顺着他指的方向仔细观看,河岸周围都是一人高的荒草芦苇,若是一两个人藏匿其中根本看不见,但那里有草丛剧动,不时能看见人影,分明是有不少人!
那人急道,“秦军偷袭,快去禀报将军!”
一名魏卒急忙下楼,向大帐狂奔,一路疾呼,“报――”
闵迟正在训斥吕纪对秦军斥候的处置失当,便听急报,立即道:“进来。”
魏卒大步入帐,“禀将军,北门处护城河附近有人影出没,观数量至少一千人,疑是秦军偷袭!”
闵迟心头一凛,“走,去看看。”
他说罢便随魏卒离开,吕纪哼了一声,举步返回自己帐中。
前几日秦国斥候用劲弩往他帐中射了一支箭,箭杆上缠着一张白帛,上面说公子嗣旧部被调离封地是闵迟为了除掉他们向魏赫邀功的计谋,其中不乏“证据”,更让吕纪心惊胆战的是,上面说闵迟用了离间计,公子嗣之前身陷囹圄,他们却服从闵迟调遣,跟到中都作战,公子嗣对这件事情定然有所猜忌,而徐长宁春风得意,如果伺机落井下石除掉他们,将来他就是公子嗣身边唯一的亲信大臣……
吕纪何尝不知这是有人使了离间计!起初他不以为然,之后却是越想越忧心,徐长宁是否真的起了一人独大的心思?毕竟当初是他让他们按兵不动!
秦人已经清野,中都已然是一座孤城,消息送不出去,吕纪急的上火。
吕纪跟随公子嗣多年,对他的性子很是了解。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若真的对他们起疑,中都这一仗胜还是败都是死路一条!
想到这些,吕纪简直坐卧不宁。正火急火燎的时候被闵迟一顿训斥,心中更加烦躁。眼下送信到大梁已是来不及,要怎么办才好……
吕纪坐在帐中思虑,另一边闵迟早已登上望楼,估计秦军人数未曾过万,便知他们不是偷袭,而是另有图谋。
“将军,属下已经监视一阵子,秦人似乎是在清除护城河两侧堆积的土坡。”望楼上的魏卒道。
闵迟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发觉果然如此,“继续监视,随时来报。”
中都护城河挖的宽有利便有弊,因为河道过宽,为免涨水决堤时浸泡到土夯的城墙,所以必须要距离城墙远一些。
导致城墙和河道之间约有四百余步的距离,再加上河道本身的宽度。箭矢很难到达河对岸,敌军在那边有什么动作,城中守军也是鞭长莫及。
闵迟回到帐中,站在地图前面,整个中都城的布局映入眼帘,他突然明白秦军的企图,“来人!”
“属下在!”
闵迟道,“请肃将军!”
“嗨!”
门外士卒退开。不消片刻,一名身长八尺的魁梧大汉大步走入帐内,“将军!”
闵迟颌首,“秦军在北面护城河有所动作,相信你已经知晓,你现在立刻去布防。一旦秦军渡河立即射杀。”
肃曈道:“若是秦军只靠护城河不近前,箭簇虽能及,但准头和力度大打折扣,怕是也伤不着几个人……不知可否开城门杀出去?”
闵迟沉吟片刻,“待其他几个方向消息传来再议。”
“嗨!那属下先去布置了。”肃曈领命离开。
闵迟满身疲惫的在地图前缓缓坐下,此刻,他深深的感到力不从心,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被委以重任,他却在巴蜀铩羽而归,致使日后再没有真正得到魏惠王的信任。然而魏惠王既不重用他亦不放他,将他困死在大梁,筹谋多年,好不容易一举杀了魏惠王,扶持一个自己看好的君王即位,结果呢……
闵迟何尝不知自己这一次行事太急促,可他已经在大梁蹉跎七年,人生能有几个七年?杜氏刚刚遭受灭门之祸,别人不知道他们还有另外一支暗线未散,闵迟却知晓,若不尽早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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