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更过半了!”方墨答。
离着事发已经有两个时辰,之前派去捉拿刺客的那群二货大兵杳无消息,看来是指望不上了。
虽然凌琰没醒,但善后工作还是要做的。
我想了想,抬头吩咐方墨,“你现在马上差人往府衙走一趟,就说是王爷的口谕,让看看刺客追到了没?”
方墨顺着我的意思很麻溜的去把事儿办了,回来仍以最标准的站姿守在门口。
我在凌琰床边坐着,守着一盏孤灯默默的看着他昏睡中的脸孔。
都说是良辰吉日,可你说这好好的一场寿宴怎么就给吃出这么些花样来?
殷帝那边的刺客事件真假姑且不论,可以我和凌琰这么大的身份,偏就在这朗朗乾坤天子脚下遇着劫道的了。
活活折腾了一晚上,真是胃疼。
这么一想我才突然记得,晚上饭还没吃。
然后念头方起,感觉也跟着到了,肚子咕噜噜的叫了两声——
尼玛,不是错觉,我是真的胃疼啊!
饭没吃成,倒是灌了一肚子的惊风散。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
按着胃部趴在床沿上缓了会儿,借着饿肚子的这口闷气,我越想越火大。
我虽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但是个人总会有三分脾气,别的什么都好说,可是敢动我夫君,那就天理不容。
没理由要我把这个哑巴亏吃下去的,更何况又不能管饱。
凌琰一时半会儿应该还醒不了——
心下这么一琢磨,我就定了主意。
只是眼下三更半夜的一个妇道人家不方便出门,我想了想就起身去柜子里翻了凌琰的两件衣服出来套上。
若是搁现代,凌琰这个身高体型怎么也算是典型的模特范儿,他的长衫穿我身上那效果可想而知。
只不过这端王府上下都知道凌琰对我的纵容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所以我换这身衣服的初衷也不是为了掩人耳目,做做样子的掩耳盗铃而已。
给凌琰把被脚掖好,我又从床跟垫脚凳的暗阁底下掏出那个红色的小绣袋贴身放了,结果一切准备停当,匆匆往门口一推门就又苦逼了——
我怎么就忘了这事儿了,门口还站着一人呢!
听闻开门声,方墨偏过头来看我,有些愕然。
虽说本来就是打着掩耳盗铃的旗号去的,可你好歹也得让我先把耳朵堵上不是?
我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一眼自己身上这个不伦不类的打扮,十分的尴尬。
估计看我的行头方墨也就明白了我下面的意图,他默默的看着我,眼神开始有点复杂。
我心下飞快的权衡了一下,若是现在顺手给他一闷棍倒也不是不行,可一旦出手伤人,他日追究起来这整个事件的性质就变了。
夫君的脸面还是要顾的,这是为□子的本分。
趁着场面还在可控时效之内,我掩嘴虚咳一声,单手扯了扯身上的袍子,“衣服太大了……呃。”
说罢,镇定的把已经跨出门外的那只脚收回来,合上房门。
门外方墨的影子保持着原来的姿势静止片刻,然后他又恢复原来的姿势站回去。
我摸着下巴开始琢磨对策。
方墨对凌琰有多衷心我不知道,但至少他对我是没什么感情。
如果他今天是打定了主意要帮凌琰把这个门,我还真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纠结的在屋子里原地转了两个圈,寻思着要用个什么理由把他支走才合情合理,不想过了一会儿再抬头,却意外发现窗纸上的那个影子已经不见了。
我心下狐疑就蹑手蹑脚的摸到门边拉开一条缝隙往外张望,也没见着他。
难不成是——
走了?
我将信将疑,大着胆子把门拉开四下观望一遍。
院子里寂然一片,连风声都没有,只在脚下的台阶上放了一套叠的归归整整的半旧衣衫。
那衣服是方墨的,我认得,就是刚才他身上穿的那一件。
我弯身去把那衣服抓在手里,稍稍愣了片刻,然后回屋把身上凌琰的袍子替换下来。
方墨的身量比我大不到哪儿去,他的衣服我穿着倒也合适。
换好了衣服,趁着他回去穿衣服还没回我就匆匆往马棚牵了匹马,然后取道后门出府。
凌琰的这座府宅不大也不小,沿途我也是不多不少,刚刚好跟两拨守夜的护卫打了照面,临了出了门还在门口遇到个三更半夜不知道去哪儿鬼混回来的烧火丫头。
作为这府里的二把手,我的脸他们自然都是认得,只是无一例外,他们也都选择性的只看一眼我的袍角就若无其事的该干嘛干嘛去了。
大晏用来招待异国使者的驿馆也在东城这边,离着端王府所在的隆沽巷只隔了三条街,所以我赶过去并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
为了安全起见,也为了万一不安全了的时候逃避责任,殷帝已经提前下令把驿馆里的守卫统统撤了,所以现在这驿馆里里外外都是几位使臣自己安插的人手在防卫。
根据衣着,我也是一目了然很容易便找到了萧逸旻的所在,并且很幸运的,他所占的府宅就在最边上,也省了我横冲直撞会惊动其他两家的困扰。
在巷子口稍稍徘徊片刻,我果断的打马过去,然则不等走近,那门前守卫已经冲过来横刀将我拦下。
“你是谁家的女子?驿馆重地,闲人避让你不知道么?快走快走!”那人面有愠色,粗着嗓子不耐烦的嚷。
此时我们所站的位置离着大门并不远,灯火的映衬下我能将他的神色看的分明,想来我的五官在他眼里也不会是太模糊。
摊上这么一群视我为无物的所谓娘家人,我着实是有几分伤心的,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又能怎么办呢?
心里微微怅惘的叹一口气,我翻身从马背上跃下,负手往前走了两步。
大约是没想到我会顶风作案,那人倒是一愣,一时没大有反应。
我偏着脑袋越过他去扫了一眼正前方的大门,直截了当的开口道,“萧逸旻呢?叫他出来见我!”
那人的表情像是见鬼,双目圆瞪,脸上横肉猛地一抽,“你说什么?”
我就纳了闷儿了,你说我这说的又不是英文日文俄罗斯文,有这么难懂么?
其实我估摸着他也不是听不懂我的话,只是真的要他听了我的话却是有些难度的。
“我说我要见萧逸旻!”我不耐烦的大声重复,实在没有心情跟他磨叽下去,就绕开他直接往大门方向走去。
那人略一怔愣,回过神来本能的就要追上来拦我。
“别跟过来!”我心中恼怒,沉着脸从腰际摸出那绣袋里的玉佩转身抖开在他面前。
那人大骇,脸色惶惶然的竟是连我的脸都再不敢多看一眼,腿一软便是伏倒在地。
门口台阶上的众人见出异样,纷纷提刀迎上来。
我懒得废话,回头只把手中玉佩往灯火下一亮就径自往里走。
九龙玉是大周皇帝的信物,世间只此一件,若不是有皇帝本人在场,这方玉佩代表的就是皇家天威,他们都认得。
我手里抓着玉佩肆无忌惮的往里闯去,所到之处大周的大小官员在脚下跪了一地。
此时已经接近五更,也不知道是早起还是知道我会找来所以压根就没睡,总之萧逸旻那货竟是神采奕奕的坐在房中看书。
听闻屋外的动静,他从案后抬起头来,见着是我脸上颜色不受控制的又是蓦地一白——
“你——你——你——你怎么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重新修了,内容基本没变,就是后面截掉了一部分,放下章吧~
☆、【第12章】 本宫心痛
“怎么你不知道我要来的么?”看着萧逸旻那个没出息的样子,我不禁莞尔,收了玉佩一步跨过门槛,还回头顺手把门给关了。
“别——”萧逸旻面有惶惶然,蹭的一下站起来。
其实我明白他的意思,可孤男寡女什么的对于挑战心理防线最有效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你觉得我会给他开门么?
我斜睨他一眼,就假装不明白,从容的走到屋子正中挑了把椅子坐下。
毕竟是君臣有别,我坐着他就得有所表示。
萧逸旻起身从案后绕出来,很是挣扎了一下,终于还是没胆子越过我去开门。
但也似乎是不太愿意走近我,他走过来,在离我五步之外已经止了步子,按照祖宗规矩给我施了大礼,“微臣参见公主殿下。”
我这个公主本来就是当假的,偏生我俩都心知肚明还要把戏做到这个份上,分明就是闲着没事逗自己玩呢,有够SB的。
“起来吧!”我无所谓的耸耸肩,抬手示意他起来,“你我之间何必这么客气。”
萧逸旻闻言小身板儿剧烈一颤,颇有弱柳扶风之姿。
因为他垂着头,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他又跪在那好一会儿才抖了抖袍子重新站起来,仍是不敢近我的身。
“公主深夜至此,不知是——”萧逸旻小心翼翼的开口,无论是遣词用句还是神情语气都拿捏的恰到好处。
以往刁难他成了习惯,此时我倒是有了些兴致,只好整以暇的看着他道,“你说呢?”
萧逸旻面上一黑,终于有些挂不住的微微蹙眉,“微臣愚钝!”
以他的秉性脾气不该是这么个沉得住气的主儿。
小样的,短短几个月不见,这小子倒是出息了,逢场作戏的功夫见长。
看来这次为了能够安心的遣他过来,萧逸舟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我们开门见山吧!”深吸一口气稳了稳情绪,我直截了当的抬眸去看萧逸旻道,“他人呢?”
会明目张胆把我作为目又敢胆大妄为伤了凌琰的人,除了萧逸舟,我实在想不出第二个。
如果非得要一个说得过去的证据的话,那么偏生会在有大周使者到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