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暗暗合计了一下,登时就有点不淡定。
擦,凌琰你怎么不去死啊!
就算你不觉得他不算男人,可我也没把他当女人啊!
我炸毛,蹭的一下从榻上跳下来,指着门口道,“我不用你服侍,你出去。”
本是针对凌琰,不察之下我这脾气却是冲着方墨去了。
方墨满面的委屈,伏在地上颤巍巍的抬头看我,“可是王爷吩咐——”
吩咐你个毛线团啊,我又不是萧逸舟那个心理变态的寡妇娘,没事带个美艳小太监晃来晃去,这是作死呢!
想到杜太后那张浓妆艳抹仪态万千的……
呃,老脸。
我毛骨悚然的打了个寒战,赶紧收摄心神冲方墨摆摆手,“王爷那里我会跟他说,你赶紧的,该干嘛还干嘛去!”
方墨不甘不愿的爬起来,还是不肯走,“可是王爷临走时嘱咐……”
“都说了我会跟他说!”我暴躁的打断他的话,埋头在屋子里原地转了两圈,也发了狠,指着门口怒声道,“你现在就去宫门口守着,下了早朝马上把王爷请回来。”
“王……王妃……”
大约是平日里温婉大度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了,头一次见我撒泼,方墨都愣了,两只眼睛瞪得老大,一脸愕然的看着我,就是说不出话来。
眼见着脸皮都保不住了,还要风度作甚?
不由分说,我两步奔到门口拉开门,指着院子道,“你现在就给我出去,立刻,马上,消失!”
方墨一张脸涨得通红,灰溜溜的从屋里出来。
其实我也不是不知道他的委屈,但这时到了气头上也就全然顾不上了。
憋了一肚子的火,心烦气闷,我一手扶腰一手指着院子正在大口的喘气,院外却翩翩然晃进来一道耀眼的亮白色。
凌瀚那货可劲儿的摇着把破扇子不请自来。
“哟,这一大早的,嫂嫂你哪儿来的这么大的火气呀?”他笑的春风得意,满面桃花,一张妖冶到骨子里的绝艳脸孔衬得天上的太阳都跟着淡然失色。
昨天晚上凌琰质问我的话我都还没想出招来搪塞——
尼玛,他此时再堂而皇之的找上门来又为哪般啊?
他们这兄弟俩再这么搞下去,我迟早得被他们逼出内伤不可。
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我对凌瀚自然也客气不到哪儿去。
借着方才吼方墨的架势,我再一甩袖,“不关你的事,你也出去!”
“啧啧!气大伤身呐嫂嫂!”凌瀚嬉皮笑脸的咂咂嘴,非但不退,反而径自走到我面前。
他不是方墨,自然也就不会买我的帐。
赶他不走,我也无计可施,只能虎视眈眈的瞪着他不给他好脸,“你又来做什么?”
“过门是客,嫂嫂你不欢迎我?”凌瀚撇撇嘴,颇有些委屈的皱了下眉。
他的眸色本就纤尘不染,清亮异常,这一闪烁,还真就有些楚楚可怜的味道透出来。
得,又卖萌!
我又不是第一天见他,自是不会被他骗。
可这就是个死不要脸的无赖,我若再跟他争执下去那就是给自己找刺激呢。
他软硬不吃我也没辙,只能强压下那些脾气。
因为凌瀚突然闯入打了岔,方墨此时还在院里站着进退维谷。
我稍稍缓和了语气冲他抬了抬下巴,“你去吧,早朝散了就赶紧把王爷请回来。”
我说着顿了一顿,又斜眼扫了凌瀚一眼,故意道,“就说十殿下在府上等他,然后吩咐人在花厅看茶。”
虽然是我授的意,可前天夜里却是他带人把凌瀚丢出去的。
这会儿看着凌瀚,方墨本来就是心有余悸。
这会儿听我这么一吩咐,他便如蒙大赦,马上领命逃也似的退了出去。
只不过他临走回头看我的那一眼喜忧掺半,却是让我不甚明了。
送走了方墨,我又板了脸把目光移回凌瀚脸上,“你看到了,你哥现在不在府上,你去花厅等他吧。”
没好气的白他一眼,说罢,我径自退回门内随手就要把房门拉上。
“诶!”凌瀚眼疾手快,哗啦一声收了扇子,闪身倚在了门边挡了我手下动作。
嘿,这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我蹙眉,恶狠狠的瞪他,“说了你哥不在了。”
凌瀚不以为意,把玩着手里扇骨在指间熟练的转了两个圈,这才不紧不慢的抬眸看我,仍是笑靥如花,“我又没说要找我哥,今天我就找你。”
他说着,还可以抬高了那个刚毅的小下巴向我示威,整一副就是把我吃的死死的的表情。
就算是长嫂如母,可好歹我也不是你亲妈,我凭什么要纵容你的任性妄为跟无理取闹啊?
更何况男女有别,你丫的就不知道收敛点么?这么卡着门板算怎么回事?
我低头看一眼身上皱巴巴的里衣,“那你也去花厅等着成不?怎么说我都是你嫂子,你也不要太放肆!”
凌瀚不说话,只把下巴再往高里抬了抬向我表态。
无奈,我只能再妥协,这一次几乎是有气无力。
“好吧,你到底想要怎样?”
“我不想怎样。”凌瀚扬扬眉,仍是一脸的明媚,吊儿郎当道,“只是昨天晚上指使那帮狗奴才把我丢大街上的事儿怎么算?”
那,我说什么来着?凌琰那货他就是没安好心眼!
他明知道他这弟弟小气,非得秋后算账找上门,才把这缺德事儿推我身上。
我嘴角抽了一抽,顿时就有几分心虚。
不过反正凌瀚他也没抓着手腕看到是我吩咐的,赖掉也就是了。
“殿下是昨儿个着凉发烧了吧!”我也学着他一贯的作风无辜的翻了个白眼,“十殿下你是什么身份,把你扔大街上?不信你就随便去问,我们府上那些个怕事儿的奴才,哪个有这胆量啊!”
“是么?”凌瀚没心没肺的咧嘴一笑,忽就有些感慨的仰头长吁一口气,摇头晃脑的叹道,“可真就架不住他们现在跟了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子啊!”
平日里我是仗着背后有个强硬的娘家而有些有恃无恐不假,但要说到天不怕地不怕就未免言重了。
凌瀚这货的话都得听一半留一半,但是不知怎的,我心里徒然一空,竟是稍稍有些慌乱。
“不知道你说什么!”不欲再与他纠缠下去,我再瞟他一眼,强硬的挺直了脊背,撇下他转身往屋里走。
凌瀚撇撇嘴,马上不知死活的跟进来。
被他死缠烂打的我也都习惯了,也就没太当会儿事,可谁知他这次手欠,竟然一回头直接把房门合上了。
身后“咣当”一声闷响,我心里顿时炸开了一根弦,几乎是条件反射,霍的回头。
凌瀚眼中笑意不减,一步三得瑟晃晃悠悠的挪到我面前。
“秦妃色!你还要继续再装下去么?”他问,语气轻快随意,就像讨论的是早膳的包子是白菜馅儿的好吃呢还是萝卜馅儿的爽口。
“秦!妃!色!”见我不语,凌瀚便就笑的更加欢畅淋漓,得意洋洋,“你不是荣昌公主萧雨茴,你是在大周睿帝继位前被废的太子妃秦妃色!”
秦妃色这三个字我已是许久不提,这会儿闻言便是虎躯一震,终于有点缓过味儿来——
擦,老子暴露了!
我想不开,我想以头抢地。
想我来大晏的这三个月,上过朝堂,闯过后宫,形形□的人我都算见的全面了,怎么也算是个伪装技术一流的超级特工了吧。
可我在皇帝老子面前没露馅,在人瑞老太后跟前尚且收放自如,怎么今天反倒栽到了这个最不靠谱的十皇子手里了?
最主要的是骚年啊,你毛要用这种神采奕奕眼神,兴奋的即将翻掉的表情跟我讨论这种关乎我前途生死的大问题啊?
话说——
他怎么就可以用这么一副里里外外看似完全无害的表情语气来这么欢快的揭人老底啊?
主要是像“揭秘”这种意义重大又一板一眼的工作由他来做也不合适啊,就算林瑈那货都比你靠谱的好伐。
我脸部的表情瞬间僵硬,不知如何应付。
理所应当,凌瀚就将我这表现理解为心虚默认。
最初的兴奋过后,他看我的眼神也逐渐转为困惑,捏着自己个儿的下巴一脸的迷茫困惑,喋喋不休的开始追问些鸡毛蒜皮的陈年旧事。
当然,我答不答并不打紧,重要的是他自个儿问的高兴。
“嘿,这还真是件奇事儿,没想到我哥这门媳妇娶的还娶出故事来了。”
“我素有耳闻你与那睿帝两个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交情,当年你们秦家的事儿,他做的可够绝的啊。”
“不过你也真是运气啊,也算因祸得福了。要不是先整出点事儿让他提前把你给废了,估计也活不到今儿了。”
“可就算是反目成仇,他也没道理把你变成自己妹子啊?”
“情人变妹子,还嫁给我哥,他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啊?”
BALABALABALABALA……
萧逸舟的脑子有没有问题我不知道,可眼前这只的脑子就绝对是不正常。
怎么说你也是大晏这一方的,幸灾乐祸的表情要不要表现的这么明显啊。
强忍着抚额的冲动,我努力用力费力的牵着嘴角咧开一个类似微笑的弧度,和和气气的开口打断他,“你问完了没有啊?”
可能是我当时牙疼的表情做的太明显,凌瀚倒也配合着闭了嘴,但转念一想又有些犹豫,“我——再问最后一个?”
所谓最后一个,就是让人永远无法开口拒绝的那一个。
我暗暗忖度了一下,点头,“说吧!”
显然,凌瀚对这个问题也是相当的重视。
虽然屋内再无他人,他也还是谨慎小心的四下扫了一眼,然后贼兮兮的拽着我的袖子把我拉到里屋,两个人各占一把椅子围着那圆桌坐了。
“这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