唬
若要说都是凑巧,未免太过牵强。
如锦断然肯定,这其中定不如众人看得这般简单。从前婢子勾引爷的这种把戏并不少见,就是前世在陈府,好些丫头都爱往陈浩宣的床上爬去。
想着想着,如锦竟然有些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就道:“我去瞧瞧母亲。”说完就转过屏风。
白芍紧张地冲着如锦的背影道:“姑娘,您还没用早膳~”
“你们不必跟来,就留在屋子里。”
“是。”
白芍紧跟上去的脚步停下,见如锦出了屋子才看着身旁的白英,没好气地嗔道:“让你多嘴,二夫人现在气头上,姑娘跑去,可不是再提烦心事吗?”
白英站在那里搓了搓手,不服道:“姐姐您怎么总是怪我,何况这么大的事,姑娘早晚都会知道。”一脸委屈。
“二夫人离开清风苑时的脸色都是青的,同二爷肯定没谈好。现在又一宿未眠,姑娘冒然过去,可别……”白芍说着,埋怨地就望着白英。
那方低头,不好意思道:“姑娘过去,许是能为夫人解忧也不一定。”
说了这话,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看向白芍,目光愧疚。
后者见她这般,只微微长叹一声。
……
海棠院西墙角偏僻处,粗大的大树后,隐隐传来说话的声音。
“你说大夫人会如何处置?”清亮的女声,带着一丝急切。
青衣小厮服、瘦高面黄的男子幸灾乐祸道:“大夫人怎么处置还不得顾着二夫人?瞧昨夜二夫人的阵势,恨不得扒了阿莲的皮。”
说着抬头见女孩不信,伸手握着她又道:“麦芽,这个你还别不信。我娘在府里这么多年,二夫人同大夫人间的不合都是看在眼里的,二夫人是绝对不会让二爷身边留着大夫人的人。”
麦芽左右瞧了瞧,脸上还是有些焦急,“小生,这不会闹出人命吧?”
小生见她瞻前顾后,捏了捏女孩光洁的脸蛋,笑着道:“那也是她自找的,谁让她存了那种心思?一心想着往爷的床上爬,你以为阿莲是什么好人,就是个记仇的小人。早前我妹妹不过是在院子里指使她做了几次事,她现在得势了,竟买通外院的婆子,处处为难阿曼。”
提到这个事,麦芽也一脸不公,忧着道:“阿曼在外院是吃了苦。可你现在这样,得罪了崔妈妈,总是太过冲动。”
小生一听,感激地望着眼前的人,握紧她就道:“还是麦芽好,现在还关心着我。放心,这个事,我自有打算。现在阿莲出了事,二夫人那边不松口,大夫人若是受了气定是撒在崔妈妈身上。我在清风苑还有大爷护着,这十几年的主仆不是白处的,你且放心。”
说到这,叹了口起又道:“四姑娘也真是的,若你我的事情再不能定下,你可就得跟着她去靖安侯府了呀。”
后者听了,亦是不舍,反握紧眼前的男子就焦躁道:“小生,我不想去秦府。去了那里,就再也见不到你了。”说完便是嘤嘤的哭泣声。
“还有些时日,我再想想法子,再想想。”
二人正苦恼时,旁边传来“吱”的一声,竟是树枝被人踩断了的声音。二人忙松了手,面面相觑,一脸凝重。
第一百四十章 撞见
小生先是探出一个头,惶恐地望着面前的人,结结巴巴就道:“五、五姑娘。”
如锦站在落叶堆满的原地,对方才的所闻,也是极为震惊。现望着眼前的小厮,又瞧着旁边露出来的杏色裙角,强装镇定开口问道:“你是小生?”
手心捏紧,殊不知自己也开始冒起了冷汗。
这种场面,平时就是看见也该当做没看见啊。本只是想走截近往月怑院去,没想到刚走到这里,就听到这种对话。想要退后的时候,却不小心踩到了附近还未清理掉的树枝,如锦也是慌了神。周围有没有其他可躲避的地方,只好站在远处。
若是慌乱跑掉,才显得心虚。
何况,自己是主子,撞见的不过是小厮丫鬟,他们还违反了府里的规矩,自己做什么要躲避?
小生听着这问话,心中没底,却还顾着主仆之别。走出来跪在如锦面前,张口就道:“是,奴才小生,见过五姑娘。”
树后的麦芽听到这话,早就吓得魂飞魄散。闭着眼,身子都不禁哆嗦了起来,双手攥紧了衣角。
五姑娘同自家姑娘有个共处,就是喜欢将小事化大,一旦知道点风声,就能吵得沸沸扬扬。落在了这位小祖宗的手里,自己这次可真是在劫难逃。
如果是以前,或许还能硬着头皮出来求求她。可现在五姑娘同自家姑娘许久都没有往来,怕是不会卖这个面子。且五姑娘的性子,何曾顾及过别人,自己该怎么办?
如锦的目光射向树后。小生注意到,心慌地就叩头,“请五姑娘饶命,请五姑娘饶命。”
小生在外面哀求,麦芽心知自个躲不了。再者听着那声音,也着实是躲不下去,心一横走出来也跪在了如锦身前,“姑娘,是奴婢的错,不关小生的事。”
“不、不,五姑娘,是奴才,是奴才大清早跑过来缠着麦芽姑娘。她不肯同奴才说话,是奴才硬拉着她。求五姑娘大发慈悲,不要牵连无辜。”
麦芽闻言,又是感动又是埋怨,对着如锦便接道:“是奴婢,是奴婢有事托他,所以才拉着他在这儿。”
婢子小厮被发现私情,又公然拉拉扯扯,按规矩,是该仗毙的。下人间不准谈情,这是各个府邸公认的规矩。奴才既是主子的人,自然不能有独立的思想,独立的感情。除非是主子做主,才可婚配,否则只能一辈子伺候主子至死。
如锦望着眼前两个争相揽罪的人,心中说不震惊、不诧异是不可能的。
俗话都说大难临头各自飞,殊不知眼前的二人身份虽然卑微,却真诚相待。真是难得,如锦目光望向远处。
“五姑娘,求求您,饶了麦芽。”
“是奴婢一个人的错,姑娘明察。”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都没有听到如锦回话,心里更是急了。小生转头看着麦芽,瞪着厉声就道:“都说了是我的错,你别这样。”
“不,我不能让你一个人承担。”
麦芽也是一副无谓,摇着头望着小生就流下泪来。在齐妈妈被赶出府后,她心知小生在府里的地位一落千丈。他现在这样出面,无疑是只有死路一条。
“好了,你们谁都没错。”
都是爱着彼此,又能说谁对谁错?
如锦轻轻地说完,低头见着麦芽的时候,对方已经是一脸泪痕。
如锦与她见过数面,走到她身前站定,淡淡开口:“你是麦芽,四姐姐身边的丫头吧?”语气波澜不惊。
本还琢磨着如锦的前一句话,现下听了这问话,麦芽更是不解。怔怔地地点头,只好回道:“是,奴婢在海棠院当差。”
如锦点头,复又似想起了什么,开口就道:“四姐姐快嫁去靖安侯府了,你是她的大丫鬟,会跟去也不足为奇。”
这话一说,二人目光均是一紧,紧张担忧不言而喻。
瞧着二人神色,如锦就感慨:“你们真心待彼此,倒是难得。”
自己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如锦哪还是从前那个不懂变通、只知一味守着陈条规矩的人?瞧此刻,便是下人间的感情,都比自己的那一份要强得多。
自己和陈浩宁,那还没有到大难临头的时刻,不过只是一份利益横在中间,他就舍自己而选薛弄芸。
如果他当真想要那样做,如果早早同自己明说……如锦突然面色为难。如果当初真的是那样的话,自己会怎么做?能潇洒放手?
微微摇头,竟是连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五姑娘?”
见着如锦没有了反应,麦芽就忍不住担心,实际上她一颗心都是提在了嗓子口的。五姑娘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让她感到抽气,受不了这份等待、这份压抑,麦芽轻轻地扯了扯旁边小生的衣衫。
小生见状就抬头,试探性地也跟着唤如锦,“五姑娘?”
看五姑娘的神色,貌似没有想要严惩自己和麦芽的打算?她这样,是不是愿意当做什么都没看见,而放过自己?
小生心知自己是在异想天开,却还抱着一份希望。现在就等着五姑娘一句话,就她一个态度,便能觉得自己和麦芽的生死命运。她会吗?小生想着想着就心切,抬头总一脸期盼地望着如锦。
如锦低头,目光在二人间徘徊,最后定在小生身上,“昨天是你发现了那件事?”
小生低头称是。
“怎么就偏偏是你发现了?方才你说你妹妹同阿莲有恩怨,是不是你故意……”
如锦的话没说完,小生就立刻否定,“五姑娘,不是奴才,奴才真是凑巧。昨夜里大爷去找二爷,许久都没回屋,奴才担心,便想去二爷屋里瞧瞧。哪知到了那,只见屋子黑黑的 ,一个人都没有。转身想离去的时候,奴才凑巧见着阿莲扶着醉酒的二爷回来。奴才好奇,就在那多留了一会,可哪知二人进了屋子好一会都没有点蜡烛,奴才心里纳闷,就走近了二爷房门。”
说到这里,小生抬头瞧了如锦一眼,目光闪烁。
如锦一脸严肃,幽幽道:“然后呢?”
“二爷的屋子没关,我隐隐地就瞧见二爷和阿莲两人都躺在了地上。二爷还唤阿莲唤着……”
如锦往前一步,紧张地质问道:“唤着什么,你吞吞吐吐为何?”
这事情果真是另有隐情,此时竟然让自己给误打误撞。
“二爷唤着表姑娘的闺名。”
如锦身子往后一仰,大脑似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路珠儿、路珠儿,又是她
如锦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二哥会对她如此心心念念。那日给了她一个巴掌,难不成就只是一时生气,心中终是忘不了她?
不、不能这样
路珠儿是铁了心思要进宫的人,再且她根本就不爱二哥。自己就是帮着二哥得到路珠儿,也不过是悲剧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