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难免会有怨言。脾气偶尔直接了些,倒也无可厚非。
这些道理,唐夫人虽然明白,但见着儿子对她所表现出的关怀与维护,那时候却似失了理智一般,愣是摆不出好脸色。许是天下每个母亲的心理吧? 毕竟之前儿子是一个人的,现在却分给了别人,谁心里都不会好受。
如锦见她半天沉默,以为她还在因海棠的死而难过,便又说了一番安慰的话。
须臾,唐夫人开口,“下个月靖安侯府办喜事,你就代我过去祝贺一声。”
如锦面色微滞,抬头问道:“母亲,您不去吗?”
唐夫人摇了摇头,复低下了头,似是因想着了什么,心情又是沉重。
如锦便想起了方才她对秦霞的话:你们秦家是怎样恩将仇报的,你母亲家姐妹在宫里害了我女儿,我可有责怪你一声?
东宫唐玲的死,于唐府确实是一大损失。再者她虽是庶出,平日天天照面估计是没觉得怎样在乎,但人突然没了,那份情分和思念便会加倍,越滚越大。事出突然,那夜唐夫人进宫,也不省得有没有见着她最后一面。
她是不想去秦府吧?
如锦站起身,乖巧地应下,“是的,母亲。”
唐夫人看着如锦,突然就招了招手,等她走近了才拉起她的手,轻道:“我四个女儿,眼下陪着我的就只剩下雪儿一个了。”紧跟着,嘴角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复叹气道:“说到底,四个闺女,三个都进了宫。”
如锦闻言,心中一怔。
大姑娘唐梨为圣上贵妃,二姑娘唐玲小产而亡追封太子侧妃,那最小的五姑娘唐悦,年纪轻轻却已成了后/宫贵人。嫁的都不是寻常人,想见一面都难。望着如今声明渐大的唐府,谁能说没有这些姑娘的功劳?
“早前说着,一入皇城终身尊贵,将她们一个个送进去也不知是对还是错。”唐夫人心里突然很是苦涩,难受的要紧。竟是拉着素日不待见的媳妇就说起了心里话,“回头想想,我现在倒是希望她们都嫁个寻常人,逢年过节的时候能和姑爷一同回来瞧瞧我。”
难道是海棠的死,触发了唐夫人的恻隐之心?是因为想到她跟前那些看着长大的人一个个离她而去,心中遗憾吧?
“你进门也有一阵子了,想来是知晓的,我这个大夫人不爱当事,少奶奶早当家,很多事你都得学着。有的时候也别怪我这做婆婆摆脸色给你瞧,你们都是我跟前的人,旁人想看都看不到呢~”
如锦听了这话,苦笑不得,敢情儿受婆婆刁难,自己还该感到荣幸?
唐夫人又睨了眼沉默的如锦,感慨道:“都说女儿只有十几年的缘分,大了就是旁家的人。只有媳妇,媳妇和儿子一样,是陪自己一辈子的人。”方才骂了大媳妇一番,似是想明白了多少,自己就这么一个嫡亲儿媳,跟她教什么劲?
若不是早前在余府,见到娘家大嫂事事做主、为难亲娘,望着自己兄长沉默不语,任由她安排。唐夫人也不会对儿媳存着这么大的抵触和堤防,当年大嫂做主给自己安排进定国公府做续弦的亲事,余老夫人那般阻止都没有改得了自己的命。
余氏亦担心,终有一天,薛如锦会同她娘家大嫂一般,怂恿儿子违背自己。
旁的不说,雪儿可还待字闺中。
想起这个事,更是连连叹气。她竟是这般怨恨自己,就因为当年逼迫了她进宫,一定也要雪儿跟她一样的日子?
“母亲,您教训儿媳是为我好,儿媳不敢怨你。”如锦看得出她心情不好,自不会同她吵闹。再说,自己可还答应了丈夫,会试着修好这段婆媳关系。
自己嫁了进来,这边就是自己的归宿。不管唐家当初是本着什么样的目的,自己唐家少奶奶的身份改变不了。
唐夫人也琢磨如锦这话是发自肺腑还是表面谈谈,紧跟着松了她的手,笑道:“前几日子默跟我提过你及笄的事,这是你嫁过来的第一个生辰,母亲会为你好好置办。待等到那一天,你请了你母亲家姐妹亲戚就过府,咱们呀~得办得热热闹闹。”
如锦面露惊讶,心中却很是温暖,摆手道:“这不过是个小事,一家人吃个饭就好。”
唐夫人心情好了几分,“这怎么可以?及笄是个大事,若是亲家夫人晓得了,岂非怪我不疼你?”语尽玩笑,接着说道:“等到那天,咱们一定要大摆筵席,不能给草率了。”
如锦真心笑了,感激道:“谢谢母亲。”
唐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说来雪儿只比你小了一个月,待到六月也就满十五了。”
这是为人母的笑容,带着甜蜜、带着欢喜。
如锦见她眉宇间有分忧愁,了然地说道:“是啊,三妹妹也不小了。”
唐夫人沉了沉眸,又简单说了几句才让如锦。头撑在额头,似是有些难受,叹声自语道:“尽都是些不省事的,唉~”
辛妈妈听了上前,安慰道:“夫人可是又担心二奶奶?老奴瞅着,她心思很正,待您也孝顺。”
“现在看着确实是不错。”唐夫人说着抬头,接过对方递来的热茶呷了一口道:“其实我也看得出来,她是想跟子默好好过日子的。”
见她想通,辛妈妈笑了道:“是啊,夫人就别太操心了。”
“我担心的倒也不是她,而是……”想着摇摇头想着空旷的院落。
辛妈妈便猜道:“是大少奶奶?”
唐夫人又是摇头,“是雪儿。”
“三姑娘?”辛妈妈本弯着的身子站直了些,不明道:“夫人是担心三姑娘的终身大事吧? ”
“她是不逼我一回心里不舒坦。”唐夫人咬牙说着,抬起头,“你说过几天我进宫陪产,如果她与我提这个事,我不应她,她情绪有个波动,那可还了得?”
瞧她焦躁,辛妈妈就道:“夫人,娘娘不会这样的吧? 她素来顾全大局,若是为难了您,对唐府亦没有好处。”
唐夫人也不想同她解释,紧跟着又问:“她在后院可还好?”
辛妈妈颔首,回道:“大*奶性子温,老奴瞅她一句话都没抱怨,待上了文房四宝,就开始抄写起来。”
“她表面对我从来都是乖巧的,心里可止不住是怎样想我的。”唐夫人口气不好,冷哼了一声。
辛妈妈琢磨着就凑前,“夫人,难道您也怀疑海棠……”
唐夫人突然抬眸,“这事再也别提。海棠去了,我心里是有几分难受,但更多的是对秦霞的骇然。她年纪轻轻,手段倒是毒辣”
听到这话,辛妈妈哪还能不明白余氏心中所想?小心翼翼地觑她一眼,就是好奇,为何她没有置办秦霞。
就像是听着了辛妈**心声一般,唐夫人道:“再不能让她过得这般舒坦了,只是眼下这个节骨眼上,还真不好如何。秦霞,毕竟是我给子谦挑的媳妇,若是个品德无形的,回头那一位又要怪我了。”
已经被唐梨施压了好几回,唐夫人再也不敢节外生枝。
辛妈妈这才恍然大悟。
半晌,牡丹进了屋子,通传道:“夫人,二夫人来了。”
唐夫人表情先是别扭,继而道:“请她进来。”
……
曲意苑的后院,门窗紧闭,阳光透过窗纸撒进,很是昏暗。青砖板块的地面上纤尘不染,四下简单朴素,靠东的一处书案前,秦霞正低头苦写。
只不过是罚抄女诫,对她来说会是大事?
早前在靖安侯府的时候,比这更刁难、更苛刻的惩罚她都受过。只是,在嫁出秦家的那一刻,她以为自己再不会受人欺负、被人处置,可今日却又是这般。
心中是没有怨言的。相比丢了命的海棠来说,自己抄上这一百遍已然是轻的。
就是可惜,唐夫人对自己已经起了疑心。
这才是棘手的问题,原来不过是一个妯娌矛盾,现在惹得婆婆都不快,那今后自己就更难行事。从前起过与子谦好好过日子的心思,自然不希望自己在夫家的关系处理的这般糟糕。
事与愿违,如今怕是又要添一道坎了。
门“吱呀”一声打开,秦霞以为是进来大嫂或是送东西的杂役,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对方的脚步轻缓,至自己身旁停下,出声唤道:“大*奶。”
秦霞握着毛笔的手一顿,继而抬头,漫步惊讶,“是你?”
第二百九十九章 是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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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九章 是他的人
牡丹就站在秦霞身旁,嘴角噙了抹笑意,没有丝毫往日的卑微。余光瞟了眼旁边叠着的几张稿纸,上面的娟秀小字静谧清爽,透出执笔人平淡的心境。将目光重新投在满脸迷茫的秦霞身上,牡丹笑道:“不过才一会,大*奶的速度倒是快。”
语气随意,没有一分往常主仆间该有的礼仪。
秦霞眉间微蹙,却依旧好言道:“牡丹姑娘过来,是母亲有什么吩咐吗?”
奴仆素来最为势力,知晓自己得了余氏的处罚,便冷言冷语嚣张起来。这样的例子,从前在靖安侯府,她亦没有少见。
牡丹便瞧了她几眼,继而走到旁边的椅子旁,坐下讥笑道:“夫人现在哪会对你有什么吩咐?二奶奶方离开,此时正在与二夫人谈话。”
秦霞见她态度惬意,心里添了几分怒意,“那你来做什么?”
牡丹不答反问,严肃道:“大*奶上回去文国公府已是莽撞,之后竟然还敢让人在那处守着,您的胆子可真大?”说着站起身,满意地见着对方一副瞠目结舌的神色,复又说道:“你若是还想再为你妹妹报仇,就不该暴露你与沈愉的关系。”
一个婢子,竟然敢说这样的话?
秦霞起身几步走到她跟前,抓了他的胳膊就道:“你都知道了?”
“是。”牡丹笑意不减。
秦霞自袖中取出匕首,以最快的速度抵上她的喉咙处,眸中闪过一抹阴狠,“既然你都知道了,就不该自投罗网”
牡丹不急不躁,好笑道:“你觉得我既然肯主动告诉你,会没有法子脱身?”
秦